第276章 他們是暴徒,正在等西服。

作者:美人摘星
也不知道爾爺此刻的心理是什麼樣子。

  但董爺站在天台上,望着如潮水一般涌流而過的人羣,只覺得心驚肉跳。

  有老人有小孩,有婦女有兒童,有殘疾人拄着柺杖,還有人穿着病號服,手裏舉着液體瓶子,乍一看全是弱勢羣體,而這樣的場景,上一回董爺經歷,還是1942年,彼時,爲了趕走小本子們,九龍人就曾這樣出動過一回。

  唯一不同的是,他作爲先鋒官,是被人們舉起來,擡着遊街的,可現在人們擡着的人變成了一個小警察,他則在快入旬高齡時,成爲了人們聲討的對象。

  “流氓社團,滾出九龍!”

  “我們要法治,要飛虎隊!”

  “藉着火拼的名義打砸搶,剝削市民,社團是黑惡勢力!”

  “市民需要保護,九龍需要警察!”

  樓下一聲又一聲,聲浪此起彼伏人,阿虎看董爺眉毛頭髮都要豎上天,顯然也急的不行,手咔嚓一攥說:“阿耶,好不好的,找個心腹斃了那個警察?”

  董爺一時衝動,也想這麼幹,但翁二當家兩個老婆要養,當然求穩,他卻說:“阿耶,咱們米麪糧油的,都送了個把月了,做了那麼多善事,卻被市民誤解,全是因爲爾爺,咱們要殺也該殺爾爺,而不是那個警察。”

  董爺不及爾爺那麼精明,一個人就能做事,翁華是他的好智囊,常常幫他在衝動的時候剎車,他一聽這話在理,攥手:“媽的,我和姓爾的只能活一個!”

  但其實只要他做了善事,就鴻過留跡,雁過能留名,那不,樓下一幫老弱病殘遊行經過,卻沒有停,轉而往後走了,也就在董爺的眼皮子底下,大隊人馬全停到了兩公里外,忠義堂的門口,舉着拳頭,朝着裏面不停的喊叫。

  董爺一看笑了:“哈哈,看來咱們纔是民心所向。”

  翁華和一衆手下一看也樂了:“哈哈,這下爾爺的臉可要丟大了。”

  董爺因爲太忙,都忘了一件事,此時纔想起來:“我的大小姐呢,請她的人呢?”

  是呢,陳柔來了,還一直在街上,跟着一幫警察鬧事兒,董爺於此倒不是太擔憂,因爲他知道自己是親爺爺,心裏有底氣,不怕那小丫頭翻了天。

  而且他是苦主,他還等着要告狀呢。

  但陳柔做事,又豈是他能料得到的,所以翁華忍着眩暈正準備給陳柔打電話,一掏出大哥大來,卻接到獨眼打來的電話,他開門見山就喊:“二當家,不好啦!”

  翁二當家臉色本就臘黃臘黃的,一聽額頭上不停的冒着汗珠,掛了電話,擡頭看董爺:“阿耶,大事不好,咱們大小姐撮了個局,說要聽您和爾爺的解釋,爾爺他……”

  董爺急的跺腳:“他怎麼了?”

  翁二當家嗷的一聲吐一口黃水:“他,他把雞哥擡出醫院,他惡人……!”

  幾個馬仔看翁二當家兩眼反插,連忙過來扶人:“二當家的!”

  董爺一看也嚇壞了:“趕緊的,送人上醫院。”

  下樓,從庫房裏翻出一把AK來提着,他大吼:“姓爾的,我要你好看!”

  其實翁二當家是被他揍壞的,但賬當然算在爾爺身上。

  而陳柔撮了個局,應該就是想聽他倆解釋情況,可是他這邊還傲傲嬌嬌的等着孫女兒來呢,結果爾爺擡着雞哥就去了,那不是惡人先告狀是什麼?

  董爺在這一刻,已經想好怎麼叫爾爺死了!

  另一邊,雞哥臉上還塗着粉,嘴皮子還是紅的,假睫毛跟蒼蠅腿似的還趴在眼皮子上,被幾個馬仔用擔架從醫院擡出來,正在裝車。

  一看爾爺在車上,他一咧嘴,哇的就是一口鮮血。

  爾爺握上他的手輕拍,說:“小雞,辛苦你,但今天,咱們必須佔上風。”

  雞哥說不出話來,但艱難的擡起手來,給爾爺豎了個拇指。

  惡人先告狀,爾爺可是專業的!

  ……

  陳柔回到公司時,聶釗也剛剛從電子公司回來。

  他向來是個大忙人,此刻在健身房裏,一邊跑步一邊打電話,眼睛還盯着電視機。

  當然,電視機是靜音的,但是電視上正在播放九龍市民遊行的新聞,他直覺事情應該跟他太太有關,就一直盯着,在電視上找他太太。

  也不難辯認,因爲她今天穿的是一條綠裙子,他只需要找綠裙子就好了。

  還真叫他找到了,因爲新聞畫面一直聚焦于飛虎隊這趟任務的負責人霍岐,就在鏡頭一閃而過的瞬間,他看到霍岐高舉盾牌,把他太太攬在手中。

  他是用英文在講電話,看到的剎那停滯了片刻,但當然,立刻就又去講電話了。

  目前跟電子相關的一切都是新興產業,他正在親自聯絡,爭取一個在米國進行手機研發的專業技術人員,打算把人挖過來,韓國那邊有個公司也在跟他競價,而且那邊因爲屬於寡頭型的企業,薪水價格開得特別高。

  聶釗當然也能開得出高薪,但是,對方是一個華裔,更麻煩的是,那個華裔是在二十多年前,隨着父母逃離大陸,去的米國,這就導致對方對華人沒有基礎信任。

  也是因此,他不得不撇開韋德來親自爭取那個人。

  但打了半天的電話,事情並沒有成功,因爲那個華裔技術員一直在糾結一點,當香江迴歸,50年基本政策不會變會不會是一句空談,他如果回來,是不是依然要受迫害,而聶釗雖然反覆說服,可對方依然心有猶豫,事情最終也沒有結果。

  掛了電話,他突然聽到一陣隱約的笑聲,而且聽起來特別熟悉。

  他一回頭,正好看到宋援朝歸隊,在和sam換班,然後sam下班,他站到了健身房的門口,聶釗首先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疑心病,幻視幻聽了。

  但又直覺不應該,他雖然疑神疑鬼,但也不至於到發癲的地步吧。

  他於是關了跑步機,回頭問宋援朝:“霍sir在這兒?”

  宋援朝轉身,說:“是的,他和太太一起去了咖啡廳,說是要聊一些事情。”

  聶釗長吁一口氣,心裏首先想的並非喫醋,而是慶幸自己沒有生病,因爲他剛纔在電視裏頭看到霍岐,結果一轉眼就聽到對方的笑聲,還以爲自己是在發癲呢。

  卻原來,剛纔霍岐和宋援朝,陳柔是一起回來的,因爲是在電梯開的剎那,他的笑聲傳了出來,所以聶釗纔會聽到那麼一聲。

  九龍已經很久沒有爆發過全民式的大遊行了,但今天竟然爆發了,而他家陳小姐在現場,又跟飛虎隊的人在一起,那麼,事情就跟她脫離不了關係。

  而雖然九龍因爲不是租界,政府向來不怎麼管,甚至一直有意在縱容社團鬧事,但是當居民開始遊行鬧事,政府也得站出來給個交待的。

  兩大社團也必須做出相應的承諾,以保九龍不會發生各種惡性事件,這件事聶老闆也必須跟進,而且要做大量的宣傳,因爲他正準備開發九龍的房地產,房子造出來需要賣出去,還需要高價賣,而想給房子賣高價,治安就特別重要。

  不過暫且他先顧不上這件事,他得去跟董事們開個會,關於幫電子公司挖人的事,既然他搞不定,那就換一個人上,總之,只要對方不明着拒絕,他就絕不先放棄。

  但他又急着知道太太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就跟宋援朝說:“讓hank一個人值班就好,你上樓去,幫太太招待好霍岐霍sir。”

  宋援朝也想旁觀兩位老爺子的撕逼大戰呢,立刻就說:“是!”

  他當然不是去招待霍sir的,是去監視霍sir的,幫老闆監視那個可惡的香江阿sir。

  霍sir並不知道,在宋援朝眼裏,他這個光榮的皇家警察只是個可誤的傢伙,此刻才下午,還不到喫飯時間,他和陳柔倆在咖啡廳裏喫下午茶。

  但準確來說,應該是,他在咖啡廳裏聽上級警長們的指示。

  因爲一直以來,九龍市民習慣了社團的管理,鐵板一片,除了九龍重案組,別的警察隊伍根本插不進手去,甚至就連重案組,O記都管不了他們。

  但今天霍岐頭一回上九龍執行防暴任務,竟然就被市民們給高高推舉起來了。

  就不說他自己了,整個香江警界都轟動了。

  這會兒遊行的隊伍撤了,飛虎隊當然也撤了,霍岐本來應該立刻回去彙報情況的,可是他跟隊長打了個招呼,請了個假,就準備先探一探爾爺和董爺的口風。

  別看他們這兩年乖了很多,不怎麼鬧事了。

  可他們屬於醃入味兒的黑,真要有人敢動他們的社團,他們不會挑戰警署整個機構,但是會針對性的做人,誰擋他們的路,他們就會找個死士出來,直接把那個人給做掉,而香江阿sir們一月才幾千塊的薪水,犯不着爲了工作而丟小命。

  所以涉及社團,事情得商量着來。

  跟隊長打完電話通完氣,他看陳柔,也是先說:“聶太,今天的事情要站在警署的角度,我對您只有兩個字,感激,但是不怕您笑話,現在我恐怕已經同時上了兩個必殺黑名單,而我雖然還沒結婚,可有個弟弟,還有倆妹妹呢。”

  宋援朝站在陳柔的身後,忍不住說:“可霍sir您是警察,懲惡揚善是您的天職。”

  霍岐如果是在宋援朝的隊伍裏,不會混的比他差的。

  而且畢竟追了聶釗那麼久,對於宋援朝的來歷他也略知一二,他笑着說:“但是宋哥您別忘了,香江在法律方面不禁社團,而且社團火拼,誤殺無死刑。”

  爲什麼香江的社團能成氣候,爾爺和董爺敢那麼狂,就是因爲法律不禁止他們作惡,而且只要看誰不順眼他們就可以除掉,殺手甚至不會被判死刑。

  霍sir不想做個好警察嗎,他可太想了。

  可他沒有那個土壤啊。

  他甚至明明已經查到,梅潞的死和聶釗父子有關,可他連聶老闆一根頭髮絲兒都抓不到,他還能怎麼辦?

  凡事要看站誰的立場,宋援朝站在霍sir的立場上一看,也挺替他發愁的,就開解他說:“我們陳小姐跟二位大佬關係不錯的,一會兒好好談吧,重要的是九龍的治安,只要治安能搞好,霍sir您以後會有大前途的。”

  霍岐擡頭,似笑非笑:“宋哥這話說的蠻有意思,怎麼,難不成您是算命先生,知道我將來能升官發財?”

  突然,陳柔一聲咳嗽,宋援朝下意識去看陳柔,見她一手眉鬢在搖頭,忙找藉口說:“我去樓下看看吧,已經五點了,爾爺他們應該快要來了。”

  他說霍sir會有大前途,是因爲他覺得霍sir特別優秀,而目前香江方面的交接籌備組是由他的老首長在做,宋援朝都想好了,以後回去,老首長跟他談話,他第一個要表揚的當然是陳小姐,就她,他能說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然後當然就是聶老闆了,也可以好好講講,再一個就是霍sir了,能在如此混亂的地方還堅持初心,追他老闆,一追就是好幾年,是個好警察。

  可他不是個臥底,要不是陳柔提醒,他都要露餡了,也怕自己再聊下去要被霍siri當場識破,這就藉故下樓去了。

  霍岐目送他離開,回頭看陳柔,先說:“一直以來,於崢嶸於sir其實都是我爲警的榜樣,當時宋哥把他從海中提起又一槍爆頭,那個畫面我看了不下一百遍。”

  陳柔默了片刻,說:“你不也指使你的手下們,差點把他打死?”

  當初宋援朝不得已,一槍爆了於崢嶸,被抓進警局,24個小時當中,一幫警員差點把他的腰子都給打爆,幸虧宋援朝有經驗,護住了身上的重要器官,纔沒被打死,但就那,他足足躺了一個月才能起來的。

  那打人的警察當中,其實就有霍岐。

  但事實的無常就在於,霍岐親自負責了於崢嶸的案子,並親眼見識了,他的偶像是多麼的陰暗,狠毒,是個多壞的警察,他甚至一度差點抑鬱。

  而曾經他以爲無比邪惡的聶老闆,其實長久看來,除了愛錢,似乎並沒有別的毛病,至於向來神祕的聶太,也一直在刷新霍岐對於她的看法。

  他雙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終於說:“幫我跟宋哥帶個話吧,就說原來打他的事,我向他真誠的說對不起。”

  陳柔笑着說:“各爲其主嘛,他不會生氣的。”

  倆人對視,沉默半晌,她又說:“一會兒咱們要跟二位大佬談九龍的事,我想你心裏應該還沒有重點吧,要不要聽聽我的建議?”

  霍sir其實也是個敞亮人,他說:“就別建議了,您直接該指示吧,您怎麼指示,我怎麼做就OK了,因爲我心裏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談。”

  陳柔向來不賣關子的,她說:“爲了市民。”

  再說:“我們只有一個訴求,爲了市民好,您要緊抓這一點。”

  ……

  爾爺要惡人先知狀,來的最早。

  但在聶氏國際的門口,被保安隊給攔下來了。

  當然了,一幫馬仔擡着擔架,擔架上的人還在吐血,保安不可能讓他們進的。

  保安隊長伸手說:“sir,這裏是星級酒店,衣冠不整者禁止進入。”

  阿威一聽就怒了:“所以必須要換西服嘍。”

  保安隊長說:“是的,sir!”

  阿威回看車上的爾爺,見他在點頭,立刻一個電話出去,這就去調西服了。

  他們是暴徒,正在等西服,然後就將上樓,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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