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香江土狗的第一次過家家
陳柔其實也沒有見過,如今軍事博物館的樣子,有點被驚到。
將來她印象中的高樓還不存在,從甲午海戰到近代,現代時期的各種火炮就那麼隨意的擺放操場上,一看就是週末懶得寫作業,溜出來的玩的孩子們爬裏爬外。
東風一號,東風二號的外殼也就那麼被矗立在操場上。
梁利生遠遠看到有幾個孩子從中鑽出來,跑向了一邊,問陳柔:“那個是導彈吧,都無人阻攔和看管,任由孩子們在裏面玩來玩去?”
陳柔笑問:“那以梁叔您的看法呢,應該怎麼管理?”
梁利生說:“打廣告,收門票啊。”
在他們這些香江佬的眼裏,什麼都是錢,什麼也都可以收門票。
但其實現在是因爲首都的旅遊業還沒發展起來,只有附近的居民會來,所以人才少的,到了將來,這種博物館在限流的情況,每天都能人潮如織。
當然了,大陸不是香江式的資本社會,它肯定是免費的。
梁利生覺得很好玩,但就一點,雖然幾乎每門炮前面都有刻在鋼板上的介紹,可他不怎麼認識繁體字,當然也就不知道這些炮都是什麼年代,哪一國的產物。
見一門極老,但是筒極大的火炮上騎滿了小屁孩兒,孩子愛孩子,阿遠手指,要求媽媽:“qi啦,qi啦,看看啦。”
梁利生跟着陳柔的,遂用普通話問一幫小屁孩兒:“這個叫什麼名字?”
陳柔踮腳,把阿遠放到了尾部,操作檯處,小傢伙一揚頭,好吧,他可以從炮管看到外面,小手乍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這兒玩的孩子雖小,但可都是京爺,天然的二五八萬。
一個孩子說:“南方人吧,這你都不認識,意大利炮啊,冀中平原戰時繳來的。”
另一個回頭看到阿遠,豎起手裏的棍子:“哥們愣着幹嘛,點火啊。”
還有一個見阿遠只會咧着嘴巴傻笑,其實是玩兒,故意等了半天再拍拍炮管:“你,只會點啞炮,二班長,把他拉出去斃了。”
立刻旁邊跑過來倆小孩兒,圍上阿遠裝模作樣拉人:“你,要被槍斃啦。”
阿遠聽不懂普通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擡頭看媽媽:介事腫麼啦?
在這個年代,孩子們還很淳樸,玩遊戲過家家都是在現實中。
而且阿遠生得可愛,大孩子們就愛逗逗他。
安祕書在給老闆打板電話,一看有人要碰他家孩子,當然要來驅趕。
但陳柔攔住了他,並對幾個小屁孩兒說:“別呀,給我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抱起阿遠,抓上他的手,搭到火炮的搖把上,她說:“報告長官,請問你們需要的方向,正北正東,正南正西分別需要多少度?”
現在還真夠開放的,火炮的搖把都沒有上鎖。
陳柔手勁兒大,隨便一搖炮筒已經開始扭轉了,上面幾個小屁孩兒倒被她嚇了一大跳,紛紛從上面跳了下來,陳柔還故意問:“你們的校射員呢,總不能不校射就開炮吧,沒人管嗎,那我可要……”
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點火,開炮,砰!”
還有一個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捂阿遠的耳朵:“不捂耳朵你會聾掉的。”
作爲香江豪門的第一小少爺,聶涵曾經處心積慮幫阿遠找過朋友,搞過社交,但是最終他只會學了一個尿褲藏東西,朋友也沒交上,阿遠也一直不喜歡小朋友的。
他甚至連兒童臺都不愛看,看電視只看汽車和機車頻道。
但在今天,他對一幫七八歲,不知附近哪個院子裏跑出來的小哥哥們感興趣了。
一幫小屁孩兒也是難得見外人,又見陳柔會玩,就招手:“來啊來啊。”
見陳柔走得慢,又問:“有臺T34沒鎖,可以進得去。“
T34,二戰時期有名的,也算是最牛逼的蘇式炮了,陳柔跟着一幫孩子走。
梁利生在後面緊趕慢趕,心說嗨,這還真是他沒見過的新奇。
博物館也有管理人員的,但是人太少,照料不到,再說了也沒啥遊客,就不咋管。
幾個小屁孩兒跑到一架大火箭炮前,一個率先爬上去,揭開了蓋子。
有個小女孩也爬了上去,伸雙手撈:“弟弟,來吧。”
陳柔還沒到地兒呢,阿遠知道那個小姐姐是要抱自己的,雙手已經舉高高了。
小男孩還在催:“快點吧,不然管理員該發現咱們了。”
小女孩說:“你傻呀,先把蓋子蓋上呀。”
安祕書在跟老闆打電話的,剛纔就在彙報:“我們在參觀軍事博物館。”
好吧,聶釗心裏還算平靜,因爲他心目中的軍事博物館,一切都是被圍起來的,現在他太太應該是抱着兒子,聽着專業人士的講解,他兒子也聽的很投入。
剛剛安祕書說,陳柔竟然能扭得動炮筒,他也覺得正常。
博物館嘛,應該也有些娛樂設施。
但這會兒安祕書手機還沒掛呢,得上前阻止:“不行,太太,這個太危險了。”
其實陳柔也覺得危險,不想幾個孩子把阿遠帶進去。
那裏面有用的東西倒是早拆完了,可畢竟是鐵的東西,怕磕怕碰。
但是京爺有個顯著的特點就是熱情,而首都大妞們,就更有一種別樣的爽朗了。
女孩拍手:“沒事的,我弟我經常帶進來玩兒呢。”
男孩嗖的頂起蓋板:“來嘛,這可是我們的祕密基底,快來。”
陳柔想了想,把兒子舉了起來,肘到蓋板處放了進去,她從瞭望口可以看到裏面,還真是個祕密基地,裏面竟然有海綿沙發墊,還有喝過的汽水瓶兒。
地上散落着冰棍紙,顯然,這臺炮是一幫孩子們玩慣了的地方。
阿遠突然的,被放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乍着兩隻小手坐在海綿墊子上。
但立刻,他就被前方所發生的事給吸引了。
因爲一個男孩在轉動方向盤,另一個腳下踩着璉子,手上轉的嘩嘩響,嘴裏還在喊:“噢,我親愛的上校,德軍的坦克已經進入射程,請求發射。”
打方向的一個說:“再等等吧親愛的保爾同志,我們要爭取殺掉更多的敵人。”
他還不忘回頭說:“再見吧喀秋莎,記得帶好我們的孩子。”
小女孩賣力抱起阿遠親了一下,揚起手說:“永別了,我的愛!”
因爲陳柔趴在瞭望口,梁利生也鑽過來看,不明就裏:“他們在搞什麼?”
裏面的男孩一聲大吼:“開炮!”
然後兩個男孩子一會兒發抖一會兒裝死,女孩也抱着阿遠假裝哭泣。
因爲看多了譯製電影,陳柔和她的福利院的小朋友們,小時候也玩這樣的過家家,所以她無師自通的就能看得懂,甚至知道孩子們扮演的是哪部電影。
但梁利生愣了半天才搞明白:“原來是在玩遊戲。”
又說:“他們帶阿遠進去,就是爲了有個小baby,好讓遊戲更加逼真,很好玩。”
這是他所找不到的好玩,但是阿遠超級喜歡,他不知道爲什麼兩個哥哥突然間發抖,也不知道小姐姐爲什麼要抱着他假裝哭泣,他入戲了,還幫小姐擦眼淚呢。
但京爺們的戲一出接着一出,一男孩突然爬了起來:“原來我竟然沒有死?”
另一個也爬了起來:“上校,敵人全被我們消滅了,我們勝利了。”
轉過來,兩小男孩舉起了阿遠的手:“我們贏了,我們,勝利啦!”
幾個孩子蹦蹦跳跳,阿遠也跟着笑,笑的有點尷尬,還有點,土狗式的茫然。
其實只是玩兒,這也只是陳柔所經歷過的孩子玩兒。
但在聶釗心裏可就不是了,因爲安祕書說,他兒子違規進入了一架甚至還能運行的火箭炮,而聶釗一想,他太太帶着兒子,已經是上了戰場了。
安祕書看了一下火箭炮內部,安慰老闆說:“還好還好,有幾個本地孩子陪着我們少爺一起呢,他們雖然有點粗魯,但是非常熱情,老闆放心,我隨時衝進去。”
好吧,在聶釗心裏,他兒子大抵是被太太扔進了峨眉山的猴子羣中。
小猴子是熱情還是翻臉打人,誰都不知道。
聶釗對安祕書說:“不要掛電話,找機會,早點讓阿遠出來。”
其實當一個男孩偵察到管理員拿着搪瓷的大茶缸倒茶葉的那一刻,人家就趕緊出來了,但是阿遠從火箭炮裏出來了,可是他的心卻很難走得出來。
他一直是一個人啊,默默的扔着海洋球,揚着白沙沙,寂寞的從滑滑梯上下來再被育嬰師送上去,面無表情的滑下來,奶媽就會接住他。
可是小哥哥小姐姐們玩的那麼好嗎,他們會一起說話,一起蹦蹦跳跳,一起跑來跑去,他們讓阿遠在一歲半時,突然意識到,世界上有種很好的人,小小的人。
不過這些孩子也是有人管的,所以聽到一陣號響,一幫孩子轉身就跑。
阿遠一看那些哥哥姐姐全跑了,着急了,伸手撈撈:“要,要!”
梁利生逮住了一個:“小朋友,別跑啊,陪我家孩子再玩會.”
男孩一把扯回衣服:“開玩笑,我爸下班回家啦,要抓住我在外面,上皮帶呢。”
所以就這麼完了嗎,阿遠開心了不過幾分鐘,快樂就消失啦?
他當然不願意,而朋友于一個孩子,是父母都無法替代的,他放眼四顧,着急的於一排的,各式各樣的炮筒間找着,想再找到一個小朋友。
但是很遺憾,沒有。
阿遠撇嘴回頭,兩隻眼睛裏是落寞的,被拋棄後纔有的淚花。
安祕書一看小少爺委屈成這樣,也發愁了,這可怎麼辦,上哪給他找玩伴去?
梁利生還試圖讓孩子認他,左右一看,說:“走,我抱阿遠進去,咱們一樣玩兒。”
阿遠低頭看,就梁爺爺那大肚皮,不得卡在入口處?
這個年代的過家家,孩子們的精神食糧,阿遠才嚐了一小口啊,這就沒有啦?
但挺意外的是,陳柔正哄兒子呢,手機響了。
她接了起來,是宋援朝,因爲只是逛博物館嘛,他沒有貼身跟着。
但他說:“太太,有個人進了博物館,我懷疑他是來找你的。”
陳柔問:“是誰,我認識嗎?”
宋援朝說:“一個軍轉的商人,外號猛王,咱們昨天坐的就是他的車。”
又說:“如果你不想見,現在往北走,是通往某軍大院的小門,我在那兒等你。”
商人找陳柔,當然沒好事,但陳柔說:“沒事,我倒要看看,他找我到底要幹嘛。”
宋援朝說:“阿遠的口罩在他的小書包裏,記得給他戴上。”
說話間,已經有人急匆匆的,朝着陳柔來了。
阿遠撇着嘴巴吸着鼻子,還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姐姐們消息的地方呢。
香江小土狗第一次在首都玩人當地孩子的過家家,他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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