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日清晨,林永和哥哥父亲吃完早饭后,林康就去老丈人家了。
昨天林康去老丈人家裡,邻居告诉他人家一家人去城裡走亲戚去了,今天不回来。
老丈人确实有一堆富亲戚在城裡,林康也就沒說什么。
回家帮林有为打鱼,打算今天再去找老婆。
林有为提着一团卷好的渔網准备出海打鱼。
林永跟在后面一起去。
走到海岸边,林永对父亲說:“爹,你先自己去捕鱼,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你要去哪儿瞎转啊!不出海,是不会有大收获的!”
林有为知道林永就是個小孩子脾性,贪玩得很。
让他坐船出海打鱼,他嫌晕船;让他去船上帮忙绑螃蟹,他說怕夹手。
成天就挽着裤腿儿在海滩上,像小孩一样捡几個扇贝就算为家裡做贡献了。
“爹,我知道。我就想去试试自己赶海。”
林永也不好多做解释,“爹你快去捕鱼,别误了時間。”
林有为瘪了瘪嘴,觉得林永又是懒癌犯了。
林永走在海边,看见一群小孩子手裡拿着大桶和小耙子,在一片礁石区挖东西。
潮水還沒完全退下去,很多寄居蟹在石缝裡爬来爬去。
林永沒有在這片礁石区停留,而是往渔村后面的一块区域去了。
他记得這一块礁石区,常年都是无人收获,所以大家口口相传這边捞不到好货,就沒人往那裡去了。
后来有個男孩在那块无人礁石区玩时,发现了一大窝狗爪螺。時間大概就是這几年。
狗爪螺学名鹅颈藤壶,在任何一個时代這种海鲜都是极其珍贵的。被称作来自地狱的海鲜。
林永四下看了看,沒有人跟着他。
他踩在海水裡,走到那块礁石区。
礁石上挂着一块块贴得紧紧的帽贝。
林永拿着桶,用小铲子将礁石上稍大的帽贝都给撬了下来。
這些帽贝,口感和鲍鱼差不多,营养也基本一样。
只是個头儿太小,都是小孩子喜歡撬着玩。
靠這個挣钱,怕是累死也挣不了几块。
张惠才生完孩子,吃点這种贝类還是很有好处的。
既然看到了,林永顺手就撬了带回去。
他又移到一块零碎的礁石区,在裡面翻到几只正在吐泡泡的梭子蟹。
林永把桶搁在礁石边,戴上橡胶手套,伸手狂抓一顿。
几只螃蟹被哐哐扔进桶裡。
到了那片出過鹅颈藤壶的礁石后,林永伸手在下面掏了几下,就摸到了硬货。
他用铲子将摸到的东西全都给铲了下来,一坨坨撞进自己的桶裡。
最后留了一茬,任其继续生长。
起码有三斤鹅颈藤壶,要是拿去聚福楼卖,這价格比黄唇鱼可高太多了。
林永在海边,又翻翻捡捡了好一会儿。
前世他最穷的时候,逼不得已四五十岁的年纪了還去海边赶海捞吃的。
那段時間国家禁渔,林永饿得头晕眼花的。
别的活儿人家又不要他做。
只好還沒退潮就去海边等着捡海货。
幸好那时候别人的日子都红火起来,沒人和他抢赶海。
他靠着海边的小螃蟹,帽贝,還有滩涂裡挖到的花甲蛤蜊,熬過了那段時間。
林永提着一桶海鲜回到家裡,他用草帽盖住自己的桶,免得被别人翻看。
张惠在院子裡织網,孩子一睡着她就得继续织網。
她就是一刻都闲不下来,能多挣一点是一点。
“林永,你不是和父亲捕鱼去了么,這么早就回来啦!”
张惠看到林永提着一桶海鲜,就知道他肯定是去赶海玩儿了。
“我去找季老三,马上就回来。”
林永拿了两斤鹅颈藤壶,去季老三家裡找人。
季老三正愁沒人卖货给他,看到林永過来,连忙给他倒杯茶。
“老兄,别這么客气,我就是给你拿了点货,你看看。”
林永把桶盖掀开,露出裡面的鹅颈藤壶。
季老三眨着眼看了半天,沒看出個名堂。
也难怪他不认识鹅颈藤壶,市面上几乎沒有這玩意儿。
而且有种有毒的藤壶和鹅颈藤壶长得很像,不是行家难以分辨。
“季老三,你這啥眼神,這可是鹅颈藤壶!”
林永打算把這两斤藤壶拿给季老三,让他自己去城裡卖掉。
“你确定是鹅颈藤壶?都多少年沒见到過了,你哪儿来的?不会是哄我的吧!”
季老三会怀疑也正常,林永只說:“是我赶海时发现的,就這一窝。”
“咱们可是好兄弟,我骗你干啥?”
“你骑上你的柴油车,咱们一起去城裡。卖出来的价格我分你一半。”
季老三简直看不透林永,這小子突然這么帮衬自己究竟图個啥,自家人都沒对他這么好。
两個人坐在柴油车上,很快就到了城裡一家酒楼。
這次林永沒去聚福楼,而是去了一家洋人开的餐厅。
他和季老三提着捅,在门口請服务生传了话。
很快就有一個戴着高高厨师帽的白人厨师走了出来。
這家洋人酒楼是政府专门招待贵宾或者国外使馆人员的,林永知道后来這裡出了一道名菜“熟醉藤壶”。
白人厨师看了林永桶裡的东西,說了一句:“oh!great!Iwantit!”
随后就有酒店的经理负责来和林永谈价格。
林永竖起1個指头,“100欧一斤,不能再少了,這藤壶品相极好,你们去别处找不到的。”
白人厨师已经把桶裡的东西给拿走了,经理摸了摸额头。
“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又是這句话。林永抬起下巴,“你们這酒店清蒸海鲈鱼都50一斤,你们不也抢嘛!”
這個时候的淡水鲈鱼养殖技术不太好,全靠海鲈鱼充数。
刚出船的海鲈鱼卖给鱼贩子才2块钱一斤。
酒店收购顶天了也只会给鱼贩子4块钱一斤。
這家洋人酒楼根本不会在意那一点点钱。
“而且這是鹅颈藤壶,一年都挖不倒几茬,你不要我去别家了。”
林永提起地上的桶作势要走。
戴帽子的大厨连忙拦住他,“NO,NO,stay!Please.”。
经理忙拉住林永的桶,小心翼翼地說:
“行,大师傅第一次想要的海货,我就买了吧。以后有货還是卖我們這儿来,你過来我给你拿钱。”
如果再過三十年,這种品相的野生鹅颈藤壶起码得600欧以上才能买到了。
林永和季老三一人拿着一千块钱。
季老三又是一阵震惊,自己就出了個柴油车,费了几毛钱的油。几乎是空手套了一千块啊!
“咋了,嫌少了?”
林永瞅着季老三那副半天沒反应過来的表情。
“不少,不少!很多了!”
林永去集市买了一瓶白葡萄酒,又买了几根香草。
季老三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他最近几天的财路都是林永给带来的。
林永回到家后,把厨房裡的鹅颈藤壶给清洗干净。
用白葡萄酒泡着香草,做了一道酒香扑鼻的藤壶肉。
林康今日去老丈人家裡,一家人依旧不在家。
邻居還說,估计這次要去走亲戚走個好几天了吧。
林康又空手而归,回来和林有为继续捕鱼。
林有为和林康两個,今天只捕了一些小杂鱼,卖给鱼贩子得到了十多块钱。
林永這边,把帽贝串了点香草根煮熟,香气四溢。
吃饭的时候,林永把食物端上桌。
林有为看到那道菜后,吓得大骂一声:“小兔崽子,你去哪儿弄得藤壶!你想毒死我們全家是吧!”
林有为還以为那是普通藤壶种,吃了毒不死也得上吐下泻进医院去。
林永差点挨打,张惠拦在他面前,不让林有为打他。
“爹,你听听阿永怎么說,您先别气。”
林康倒是有点眼力,他盯着那盘藤壶,问道:“小永,這该不会是狗爪螺吧?都十几年沒见到過了。”
“嗯,哥,就是狗爪螺。沒毒,能吃的。”
林永扯了一块肉,放进嘴巴裡。
满嘴都是浓郁的酒香和馥郁的香草气味。
“小永你去哪儿找到這玩意儿的?狗爪螺现在可稀奇了。”
林康小时候還掏過一次狗爪螺,后来环境剧变,对生存环境及其敏感的狗爪螺就变得越来越少。
十几年都沒听到有村民找到過。。
“我今天去礁石区赶海时,无意中发现的,快,惠惠,哥,老爹,你们坐下吃吧。”
“還有帽贝,帽贝也挺好吃的。”
林永還买了一斤油炸花生米给父亲下酒。
林有为知道自己骂错了,缓缓坐下来,面色尴尬。
他习惯了看林永不顺眼就骂一顿,虽然知道骂了也沒啥实际作用,但就是忍不住想骂。
哪家父母看到孩子不争气,都是恨铁不成钢。
更何况林永之前還偷鸡摸狗過好几次,可把林有为急坏了。
林有为夹了一块藤壶肉,嚼了几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哎呀你個败家子,這可是狗爪螺啊!怎么就煮了呢!拿去卖了還能补贴补贴家用!”
一家人一边吃一边心疼钱
林永笑道:“我一共找到三斤,和季老三一块儿去城裡卖了两斤。我和他一人一半钱,我拿了一千块呢。”
林康对弟弟最近的行为有些不解,分明自己去城裡卖了能拿两千。
为啥非要拖上季老三去分一杯羹。
但他不是個话多的人,也就闷在心裡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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