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打啞謎
如夫人一行人在宴會散去後來到鎮國公府。
沈家獨子沈寧跟隨如夫人來到京城，聽到外頭熱鬧的叫賣聲，好奇的掀開簾子。
京城初夏傍晚的風帶着絲絲涼意，身體正常的人壓根感覺不到那涼意，但沈寧和別人不同，被京城的風一吹，就倒下了。
小李氏親眼看到沈寧裹着厚厚的大氅被僕人抱進了房間。
到了房間，立馬關窗閉門
小李氏瞥到牀上被褥間一張蒼白的臉。
沈寧將要斷氣的咳嗽聲傳來，如夫人和大夫忙碌一番，一直到掌燈時分沈寧的咳嗽才止住。
小李氏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寧。
以前只聽說他有病不能吹風，還以爲是誇大了，現在一見沈寧比想象中的還要弱。
作爲鎮國公府當家主母她不可能不對沈寧加以關照，由於如夫人是她堂妹，加之沈寧是原先沈夫人所出，因此小李氏向如夫人打聽沈寧的病情時問的比較直接。
“胎裏帶的，爲着他這病求醫問藥，這麼多年差點散盡家財。”如夫人眉目間籠罩一層哀愁。
“此番來京城，也是想給他的病尋求一線生機。”如夫人嘆道。
小李氏看着堂妹一臉的哀愁，忍不住握着她的手道：“這麼多年，你也算是對得起沈家。”
小李氏雖然不喜堂妹當初在淮城爲了給沈寧沖喜惹了麻煩，需要鎮國公出面才擺平。
但對於她這麼多年守着沈家獨子苦熬十分同情。
她不明白當初堂妹爲何一定要嫁到沈家當妾，如夫人說的再好聽那也是妾。
明明當初她有很多選擇。
儘管那時候叔叔犯了錯被流放，但鎮國公已經起勢，並沒有牽連到李家其他人，甚至叔叔家的女眷也得以保全。
而且相比較自己，姑母更喜歡她，只要她願意如今的鎮國公夫人都可能是她的了。
“他無父無母，我不可能扔下他。而且我是沈家的人，自然要對沈家唯一的血脈負責。”如夫人平靜的說道。
“哪怕有一絲希望，我都要保住沈家唯一的血脈。”
小李氏心下了然，堂妹此番到京城也是爲了給沈寧尋醫問藥。
據說已經尋到了一位妙手神醫，爲了能夠讓沈寧有一線生機，此番堂妹更是變賣了沈家偌大的家財和生意。
“婉妹妹，外甥現在需要人陪嗎？姑母在等着你。”
小李氏朝屏風架子後看了看，裏面已經開始薰艾了，心裏不覺對沈寧同情起來。
還不到十歲的孩子，遭這樣大的罪。
“無妨。走，我去給姑母請安。”
如夫人命下人好生照看着沈寧，跟着小李氏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姑母。”
如夫人來到老夫人跟前神情的一呼，老夫人上前抓着如夫人的手。
“婉兒，你辛苦了。”
如夫人聽到這話，眼淚簌簌滾落。
小李氏在一旁趕緊勸，她還以爲自家堂妹許久不見姑母所致。
實際上，老夫人所謂的“你辛苦了”是意有所指，如夫人爲何而哭也只有她們兩個人心知肚明。
很快，佟氏也上來勸慰。
老夫人拉着如夫人的手落座，詢問一番路上的情況，如夫人一一作答。
“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就在家裏住下吧。”
談話間，老夫人便命如夫人在家裏住下，且讓小李氏告訴婆子丫鬟小廝不可怠慢了如夫人。
小李氏點頭應下。
老夫人問候了一番沈寧的病情，從喫什麼藥，到幾點吃藥，問的事無鉅細。
小李氏還挺詫異，老夫人一向總罵沈俊山短命鬼坑了婉兒，怎麼反倒對沈俊山的兒子沈寧那麼關心。
平日裏，她對唯一的孫子甄若誠都沒有那麼上心。
小李氏同樣回答的認認真真。
“他這病，但願能治好。”老夫人嘆息道，“也不枉你一番苦心。”
如夫人垂下頭，眼睫毛在臉上掃了一層淡淡陰影，小李氏看不清自家堂妹的表情。
她總覺得自家婆婆兼姑母和堂妹在打啞謎。
在打她猜不透的啞謎。
“對了，有一事我想給你求證一下。”老夫人說道。
如夫人擡起眼睛，表示在恭聽。
“前幾年你尋到一戶人家，說他家女兒有福氣，想納進門給寧哥兒沖喜。”老夫人說道，“那戶人家可是姓白？”
如夫人點點頭，說道：“沒錯，在南關山一帶。聽說今年的新科狀元就出自他們家。”
對於白家出了個狀元，如夫人是大喫一驚的。
如果當初這家人識相，能夠和沈家結親，此時的狀元就能劃拉到康王陣營了。
怎奈，中間有人橫插了一槓子。
“你可知道，他們全家都到了京城？”老夫人問道。
這一點如夫人倒是不知道。
自從納白家的福女不成，自家連連倒黴後，如夫人相信福女會讓人倒黴的話，就不太敢關注白家人了。
“姑母，我並不清楚這家人的動向。”如夫人說道。
“你可知道那小福女的孃親是誰？”老夫人問道。
如夫人搖頭。
“是從前甄家二房的女兒，甄芙。”
“是她？”
如夫人一臉難以置信，震驚的無以復加。
“沒錯，是甄芙。”老夫人再一次強調。
如夫人臉上很快恢復了平靜。
甄芙，那個讓她嫉妒的侯門千金。
憑什麼甄芙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而她卻作爲小門小戶的女兒，跟着堂姐跑到甄府打秋風。
她恨甄芙溫柔的替她解圍，恨甄芙隨手送她的大毛衣裳。
若不是家中生計艱難，她何至於要在甄芙跟前討好，她痛恨自己爲了得到甄芙的喜歡在她跟前嬌俏的喊芙姐姐。
甄家二房家破人亡時，她比誰都高興。
小小年紀的她，看着甄芙在髒污的雪地裏瑟瑟發抖，她終於出了一口氣。
甚至，她從姑母嘴裏得知甄芙孃親慘死的消息，第一時間跑到甄芙跟前將這一消息告訴了她。
“你娘被一張破席子裹着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她當時得意洋洋的站在甄芙面前，一臉悲憫心裏卻竊喜。
看到甄芙痛苦到扭曲的面孔，她甚至綻放了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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