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那就是屬於我的正義
原來如此，我還在想，如果說不是身體因素，究竟是什麼致使瑪修你沒有選擇奔赴前線。
把帽子輕輕放在桌角,鄭毅交握雙手,認真注視着同樣神情嚴肅的瑪修。對於瑪修的疑問，鄭毅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反過來詢問了一-句瑪修是否還能作爲亞從者戰鬥。得到的答覆其實也和他之前的猜想很接近。
雖然從立花那裏得知再次奔赴前線會對瑪修的身體造成危害,但那之後從與福爾摩斯還有達芬奇的幾次言辭交換中，鄭毅用大概只有他們三個會明白的方式理解了瑪修的現狀。
首先,瑪修的身體很健康,不如說太健康了,完全足以支撐她進行任意次數的從者化戰鬥也不會引發問題。
其次.瑪修無法戰鬥這一點,也並不是瞎說。
問題不是出在身體，而是出在心靈上。由於奇宿在瑪修身上的那位圓桌騎士加拉哈德不再回應化作戰併發揮出足夠的戰鬥力,就不能再以英靈加拉哈德作爲對象。而是要以英靈瑪修基萊特作爲對象。換句話說，瑪修的心靈本身在抗拒若戰鬥，也因此無法發揮出足以奔赴前線的作戰能力。....很抱歉.
低落的垂着腦袋，瑪修呢喃着。在少女看來.自己的行爲本身就是在所有人的後腿。明明眼下又發生了足以威脅世界和人類史本身的巨大危機,立花作爲唯一的御主又一-次親身歷險，而不同於之前殘存特異點時期真的無能爲力,如今自2明明有着力量，卻因爲心靈的迷藝派不上用場。
自責、愧疚、不甘，這些情緒碾壓者人造人少女的心神，在每-次立花遭遇戰鬥時都會灼燒到最讓她疼痛的程度。比起真真切切的無能爲力，明明有能力卻無法施展，有時更容易讓人的意志崩塌。
福爾摩斯和小達芬奇正是看出了這一點,纔在誰都沒發現的時候,向鄭毅發出了援助的請求。
比起反轉的阿塔蘭式，理性至上的阿維斯布隆,復仇之魂纏身的薩列裏和吊兒郎當的比利,對於瑪修此時的疑問,能騰得出手做這件事又有若充足經歷作談資和範本的，眼下也確實只有鄭毅一人而已了。
“厭惡乃至畏懼戰鬥，這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瑪修。
“不如說，你的迷惑是很正確的。
“因爲我也是一個相當害怕戰鬥的人。
似乎是沒料到鄭毅會說這種話，瑪修擡起頭來，面上的訝然看上去頗爲可愛。
對此，鄭毅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別這麼驚訝，在成爲空我之前.我也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而已。
”戰鬥這種事，其實是很難習慣的。也許有天生就能適應生死搏殺的人，史詩中的許多大英雄都是如此.作爲近距離看着他們的你，我想瑪修大概最能明白我在說什麼。腦海中閃過一個個堅毅且諷爽的英姿，瑪修下意識點了點頭。
“但是瑪修，畏懼痛苦，害怕死亡,甚至對戰鬥恨不得離得遠遠的這樣的英雄.也是存在的。
女孩瞪大了眼睛。
怎樣的人是英推呢?
見識過不同時代的英豪雄風,瑪修可能是最有資格評論英雄的人之一。豪爽、高潔、不畏生死，能夠爲了信念託付性命.哪怕是咳着血,淌若淚，連內臟和骨頭都華啦坐在地上.也要站着做完每件他們認
直到自己完全斷氣的那個瞬間才甘於停息。這是瑪修眼中,閃閃發光的英雄們。
二自然,在女孩心中,鄭毅也是這樣的存在。她大概一生也不會忘記，那個只要時代需要，就必然出現的背影。可就是這樣的人，正在這裏和她說，英雄也會有害怕死亡畏懼戰鬥的類型。
彷彿天方夜譚,卻又因爲講述者的身姿有着格外強大的說服力。“可是
“我知道，瑪修。你見證過許許多多活生生的傳說，行走於大地的英靈們.幾乎每一個都有着向死而生的偉岸人生。
“但那並不衝突啊，瑪修。
鄭毅微微擡起頭，就像是在回憶什麼，注視着工房整潔的天花板。
“在成爲英雄前,英雄也是人
“害怕死亡,因爲如果自己死去了，那麼自己要保護的東西又該由誰去守護?”
“所以我不能死。”
“畏懼戰鬥，因爲一-旦戰鬥，就意味着一定是要傷害誰，可能是心驚膽戰以淚洗面等待若你回去的某個人，也可能是爲了你的勝利而甘願獻出生命的某個人。
“所以如果可以，我不想戰鬥。
"可是瑪修，瑪修啊。神情中的柔和開始消退,男孩蛻變爲男人的堅毅向上涌動，翻滾的決意與不知源於何處的哀傷揉雜在鄭毅的眉眼中,混合成瑪修眼裏最寫的畫。畫的名字，就那麼直端的浮現在女孩的腦海中。
“世界是一位嚴厲又溫柔的母親。”
”當我們要守護什麼的時候,往往意味着不得不傷害些什麼，英雄這類人，可能窮極-生都在追尋不需要傷害什麼就能保護自己所愛的道各，但往往直達鮮血流乾，屍骨無存.都未能完成這願望。”
“但即便如此,也仍要嘔着血，堅持着這一場彷彿沒有終點的馬拉松..這就是,被稱爲英雄的人。
“直面自己的恐懼，對戰鬥心存敬畏.並毅然決然的投身其中,這便是勇氣。
“在成爲英雄後,英雄仍是人。
“而人類的讚歌，便是勇氣的讚歌。
平淡，鄭毅用着像是在嘮嗑拉家常樣安定的語氣講述者。但在瑪修耳中,那安詳的聲音卻洪亮得讓人心神震顫。女孩的眼中.有一束光正越發明亮。
“人到底要爲了什麼戰鬥?”
"瑪修，這個問題我給不了你答案，你也不需要再詢問其他人。”
“因爲最好的解題人，從一開始就是你自己。
少有的說了這麼冗長的話語，鄭毅輕笑着抿了一-口還溫熱的茶水。
“現在,還有疑問嗎,瑪修?”
女孩站起身，對着鄭毅深深的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感謝!”瑪修重新擡起了臉。鄭毅點點頭.將懷中的茶一-飲而盡,也站起了身。
“既然你已經能露出這麼棒的表情了，我也該去繼續做我該做的事了。
然而鄭毅剛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離開，才堪堪走到電子門前.身後又傳來了瑪修欲言又止的呼喚。鄭毅半轉過身.對着女孩眨眨眼。意思是[儘管說.別客氣].瑪修又恢復到剛剛見面時的那種扭捏,先是左顧右盼了一下，隨後重新調整好呼吸,擡起眼來堂堂正正的對上了鄭教的目光。
“那個.鄭毅先生，您還沒有告訴我.您願意戰鬥至今的理由..麼...您並不是我們世界的人不是嗎?這些重擔本來不應該讓您來抗
哦,這倒是差點讓我給忘了。
拍了拍手裏的帽子
“也罷,或許能給你做個不成器的參考也說不定。
”[當你需要的時候，就呼喚我的名字]。
”[不論多遠，我一定會去的]。
“這是我和立花的約定。
“至於我戰鬥至今的理由.
男人戴上帽子，壓低的帽沿遮住了雙眼。
“從始至終,我都是爲了自己的正義而戰他背過身去，右手擡起,高高驛起了大拇指。
電子門向兩側拉開，鄭毅闊步而出。
“而遵守與立花的約定，那就是屬於我的正義。
門扉合攏，身影消逝.唯獨那愈發遙遠的腳步聲和青年訴說的話語.仍舊迴盪在少女的心中。
久久不息。
我們就是過眼雲煙的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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