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張延平其意難明
公安局最近的統計數據顯示,今年的“兩盜一搶”犯罪事件與去年同期相比,升上了將近百分之三十,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已經被徹底摧毀的黑道勢龗力又有了擡頭的跡象。這些企業工**多數是以當地農民爲主,他們一旦失業,就又重新回到了農村,閒來無事,致使信訪案件的大幅升上。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當今社會,工業經濟已經成爲了這個時代和社會的命脈。
然而社會問題的出現,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和單純。就像臨河發展,大約二十年前,臨河還是整個河州出了名的貧困縣,經過十幾年工業導向的發展後,臨河變成了河州數一數二的經濟實體,出現了像蘭鑫集團這樣全國知名的大型集團企業。但是其發展的背後,卻隱藏着讓我們難以想象的問題和隱患。
首先蘭鑫集團的資本運作,本身就存在巨大的問題,十數億的鉅額貸款跟它的輝煌並存,股份中又參雜着來自方方面面的國有股份,而這些國有股份本身又並不純潔,比如某國有大型企業持有蘭鑫集團總價爲億元的股份,也就是說這家大型企業給蘭鑫集團投資了個億,但是當初投資這部分錢的時候,實際投資只有一個億,另外兩千萬則作爲好處費,被某些人分了贓。這樣一來,蘭鑫集團的資本就出現了很多空賬,也就是說有賬無錢的現象。
在經濟穩定的時候,這部分資金並不需要還,而且蘭鑫集團通過做假賬的方式,跟國企領導合謀,以虧損爲由,並會給這些國企分紅。而隨着經濟的衰退和國家對國有資產管理力度的進一步加大,這種依靠腐敗手段進行的資本運作當然就再也難以爲繼了。而反腐的嚴峻形勢,逼迫蘭鑫集團不得不退還這部分國有股份。這樣一來,很快就形成了大面積的賬目虧空。
另外,隨着國家對自然環境保護的重視,作爲鋼鐵企業的排污設施就有了進一步的明確要求。但是賬目的虧空又導致,蘭鑫集團無錢購買排污設施,這樣一來,蘭鑫集團所屬的鋼鐵、化工等產業就面臨着排污不達標的嚴峻考驗。關停已經成了遲早的事情。身價上百億的蘭鑫集團董事長苗金蘭也會因爲企業的倒閉和債務纏身,由原來的富翁,變成負翁。
蘭鑫集團一旦垮臺,臨河的經濟將會出現前所未有的縮水,財政收入起碼減少一半以上,而蘭鑫集團現有的近萬名職工,也將成爲臨河一個巨大的負擔。
會場異常的安靜,大家都在認真聆聽閆崇嶽書記的諄諄勸導,感覺好像自己這些年非但沒有給臨河的經濟和臨河人民做什麼貢獻,反倒變成了市委的負擔和刺頭。不應該,真的不應該,爲了臨河的經濟,爲了臨河的二次騰飛,爲了臨河三十多萬百姓,應該也必須適可而止。腐敗問題、社會不安定因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偉人不是也說了嗎,腐敗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產物,是經濟建設中不可避免的問題。那麼遲一天解決早一天解決又有何妨呢。法律的建立健全,不是也要跟隨經濟建設的腳步嗎。
大概四十多分鐘後,閆崇嶽終於講完了,望着大家凝重的表情,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毫無疑問,對於整個政法系統而言,這是一次成功的會議,是一次明確方向的會議,更是一次振奮人心的會議。通過此次會議,取得了兩項成果,第一說服了一向以死硬派著稱的檢察院檢察長馮正業,讓馮正業及檢查院認識到自己存在的錯誤,或者叫工作上的誤區;第二通過此次會議,讓大家明白了臨河市當前工作的重點,那就是緊繃經濟發展這根弦不放鬆,爲臨河的二次創業、二次騰飛而奮鬥。政法系統當然也不例外。
“我的話講完了,大家有什麼話也說說吧。”閆崇嶽平易近人,柔和的目光在從副書記袁小奇開始,在會議室內轉了一圈。
作爲政法委副書記,袁小奇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以表示對書記閆崇嶽的支持,就輕咳了兩聲,翻開筆記本,將閆崇嶽所講的內容,重點闡述了一遍。閆崇嶽對此非常滿意,給了袁小奇一個讚許的目光,後又將目光落在了檢察院副檢察長張延平的臉上,卻泛泛而指道:“檢察院的二位也說說吧。”
對於閆崇嶽剛纔的講話,馮正業並不完全贊同,剛準備說話,卻發現自己那位一向話不多的副手張延平翻開了筆記本,準備好了發言,便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這樣也好,免得自己開口就得罪人。而且張延平說話一向非常穩重,中正平和,不偏不倚,免得再讓閆崇嶽挑檢察院的刺。馮正業心裏想着,同時將身體往椅子裏坐了坐,做好了不發言的打算。
然而讓馮正業沒有想到的是,張延平竟然一開口就把矛頭指向了檢察院。
“閆書記讓說,我就代表檢察院說兩句吧。”張延平說着話,將目光落在了馮正業的臉上,意思是詢問馮正業自己這樣說是否過分,自己這個副檢察長是否能夠代表檢察院發言。馮正業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張延平這才繼續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檢察院的工作可以說……有些差強人意,因爲我們工作的失誤,給市委及市政法委造成了很多工作上的麻煩。正如閆書記剛纔所批評的那樣,對王茂財的抓捕就有些武斷,也很不理智。看守所副所長王茂財的確存在一些方方面面的經濟問題,但是據我所知,在市政法委的領導和督促下,公安局和司法局已經對王茂財的問題作出了嚴肅處理。而我們在沒有給市政法委彙報的情況下,就對王茂財進行的拘捕。這不僅對當事人王茂財有失公平,也給政法委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對此,我們應該檢討。我們……”
“別說了!”馮正業實在聽不下去了,用一聲低沉的吼叫,喝止了張延平的發言。
“張檢,你知龗道自己剛纔在說什麼嗎,啊?”馮正業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盯着張延平的眼睛質問,“院裏對王茂財的拘捕是有一定道理的,並不是你說的,給市委和市政法委工作制造麻煩。這一點,我希望你搞清楚。”
被馮正業訓了兩句,張延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而又彆扭的笑容,不過還是給馮正業頂了回去道:“沒有給政法委彙報情況,總是實事嘛。”
“什麼實事?”馮正業不知龗道張延平究竟要幹什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了,“對副科級以下幹部的抓捕和審訊,院裏是有權利的,這一點難道你不清楚嗎。王茂財連副科級幹部都不是,怎麼就不能抓了?”
張延平不敢說話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閆崇嶽的臉上,明顯是希望閆崇嶽這位政法委書記能替自己說話。
閆崇嶽卻笑着擺了擺手道:“馮檢,張檢,你們兩個就不要爭了。能不能抓,該不該抓,現在不是都已經抓了嘛。而且在審訊過程中,也發現了更大的問題,那就繼續查一查。”又對張延平道:“張檢,你剛纔可能有些誤會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要爲全市經濟保駕護航,儘量少給市委添麻煩,並不是說要對那些貪腐分子,對那些膽敢挑戰法律底線的傢伙聽之任之。”
此時此刻,針對羅榮天抓捕王茂財的事情,閆崇嶽到底玩的是哪門子把戲,誰也搞不清楚了。就在剛纔,閆崇嶽還批評馮正業在沒有請示市政法委的情況下,對王茂財進行抓捕,現在又說要對那些貪腐分子,不能對那些敢於挑戰法律底線的傢伙聽之任之。那就明白是說可以抓了。既如此,開會之前所說的那些話,目的又何在呢?
就在此時,馮正業的電話忽然震動了起來。馮正業一看是羅榮天打過來的,心頭馬上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接了起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葛書文出逃了!”
羅榮天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扔在了馮正業的面前。早上他還跟羅榮天爭執是否在請示市政法委後,再對葛書文進行抓捕,現在葛書文竟然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了內鬼,還是有人在抓捕王茂財的時候葛書文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就在剛纔,馮正業給閆崇嶽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但是他認爲,即便這裏面牽扯到了閆崇嶽本人,馬上給葛書文打電話,也已然來不及了。羅榮天雷厲風行的風格,應該早就把葛書文控制了起來。而且現在是政法系統工作會議,如果閆崇嶽給葛書文打電話,馬上就把自己給暴露了。現在看來,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
“什麼時候的事情?”馮正業漸漸意識到了事情的緊迫性和嚴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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