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誰人曉人鬼難辨
一路顛簸,從二級路輾轉三級路,又由三級路下鄉村道路,可以說越走越難走,越走越讓人傷心。連羅榮天也忍不住嘮叨了起來:“我說武局,你也算是風林鄉出來當官的,而且還在公安局工作,怎麼就不想辦法在市裏給你們風林鄉爭取點資金,把這破路也修修呢。”
武海成嗤笑一聲道:“要是像你說的那麼容易,我早就爭取了。風林鄉是個什麼鬼地方,除了光禿禿的丘陵之外,要啥沒啥,而且又不在人面上,不能作爲形象工程,市裏的領導一年都不會來一次。用人家的話說,就是修了路也是Lang費錢。你不知龗道還記不記得,前年鄉黨委書記提過一次,你知龗道閆崇嶽是怎麼說的嗎?”
羅榮天歪着腦袋問道:“閆書記怎麼說的?”
武海成拿腔作勢樣子道:“閆書記說,你們風林鄉修路幹什麼,修了路好讓那些**戶到市裏鬧事嗎。我們那爲黨委書記就再不敢說話了。”
羅榮天就順着武海成的意思問了下去道:“你們風林鄉是怎麼回事,**告狀的人怎麼那麼多。我聽信訪局的同志說,全市一半以上的老**戶都是你們風林鄉人。老百姓個真的就有那麼多的冤屈嗎?”
這大概也是說到了武海成的短處,武海成就低頭笑了笑道:“真正需要**的自然有,不過大多數是不需要**的。這些**致可以分爲三種吧。第一種是確實需要**解決的,佔不到總數的十分之一。第二種也是有冤屈的,但並不需要**,完全可以通過法律手段解決。但是風林鄉老百姓窮啊,打不起官司,就只好走**這條路了。可政府又沒辦法用權利手段解決,這些人又不認這個理,覺得政府就是法律的代表,你不解決就是故意推脫,於是這些人走着走着就走習慣了,也就成了老**戶。第三種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的,比如有一個老頭,是個傷殘軍人,是從越南戰場上下來的。因爲在戰場上落下了殘疾,也沒有娶上媳婦,孤身一人,國家也沒有這方面的撫卹政策。老頭又得了病,日子過的很苦,實在沒辦法了,只好一趟一趟往市委市政府跑。其實他們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戶。另外還有一種人,說白了,其實是一幫無恥之徒。比如村裏的那些支書、村長,或者說老支書、老村長,他們並沒有什麼冤屈。他們**的目的只是想通過**這種手段,達到他們的個人目的。這些人其實就是一些無賴。難道你們檢察院沒接到過這一類的**材料嗎?”
羅榮天點了點頭道:“是啊,現在農村確實有這麼一羣人,他們把把我們這些黨政司法機關當成他們手中的工具,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想整誰就整誰,好像這些黨政司法機關就是專門爲他們開的一樣。”
武海成嘆息道:“是啊,可面對這些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一不能動,二不能拘,你一動,說情的馬上到。弄到你是沒有絲毫辦法。”
李子明在一旁忍不住玩笑了起來,問道:“二位領導就沒給這些人辦過事?”那意思是你們二位說的這麼熱鬧,他們難道就沒有給你們送過禮。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武海成卻一臉嚴肅道:“子明,你說的這是哪兒話,別人我不敢保證,我是武海成是絕對沒幹過這種沒良心的事兒。”
三個人一路說笑,耳邊不時響起一陣陣各種煙花鞭炮的聲音,說明風林鄉已經在眼前了。武海成的老家就在風林鄉鄉政府所在地風林村。進風林街,跟農村並沒有什麼區別,街道兩旁零星閃爍着幾盞路燈,空蕩蕩的連個鬼影也沒有。所謂的鄉政府,除了那個夠寬大門之外,談不上任何氣派,黑越越能看見一棟兩層的小樓,估計也是破敗不堪了。
穿街入村,武海成還快將車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對羅、李二人道:“到了,下車吧。”隨之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了街門。
李子明和羅榮天從將葛書文從車上擡了下來,對武海成道:“你趕緊去找個大夫,這一路顛簸,再晚了葛書文恐怕就要嗚呼哀哉了。”
武海成應了一聲,將鑰匙交到李子明的手中,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雖說是個老房子了,但也並不算破舊,五間坐南向北的瓦房,院子是用水泥打過的,儘管從裂開的水泥縫隙中長出了許多蒿草,但也還算乾淨利落。只是長期沒有打掃,房子裏已經是到處灰塵。好在武海成的這個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也不是白當的,水電都沒有被掐斷。
隨便將葛書文放在牀上,羅榮天就不無擔心道:“這傢伙一路都沒有什麼動靜,不會是死了吧。”說着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感到一股非常微軟但暖暖氣流從葛書文的鼻孔中呼出,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葛書文的嘴裏忽然發出一陣輕微的咳嗽,眼睛也緩緩張開了,在羅榮天和李子明的臉上看了一會纔開口問道:“羅檢,子明,我這是在哪兒呢?”
李子明見葛書文終於醒了,忍不住嘻哈着玩笑道:“你在閻王殿呢。閻王爺說了,你在人間做的壞事太多,讓我們兩個把你扔進油鍋裏炸上一炸。”
葛書文顯然並沒有相信李子明的話,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道:“子明,謝龗謝你。要不是你,我現在恐怕真的已經在閻王殿了。”說着看了一眼李子明還綁着綁帶的胳膊問道:“你的胳膊不要緊吧?”
李子明揮動一下道:“打了個窟窿,好在沒傷筋動骨,應該沒龗事。養幾天就好了。”隨即用正式的口吻道:“葛所,我這也算是救了你一命。等你好轉一些之後,可要把知龗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們。要不然,我這一槍可就白捱了。”
葛書文努力眨了眨眼睛,道:“你放心吧。就是你不叮囑,我肯定會把自己知龗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的。這幫人真是太壞……咳咳……”
葛書文沒說上兩句話,就有些喫不消了。羅榮天急忙制止道:“老葛,你先不要說了。等傷情穩定下來之後,再慢慢說。武局已經找大夫去了。馬上就回來。你再忍耐一下。”
讓大家想不到的是,武海成竟然用槍架回來一個人。那人看上過去四十多歲的樣子,細皮嫩肉,被武海成用槍架在腦袋上,嚇得臉色慘白。
李子明和羅榮天不由愣在了那裏。
“怎麼回事?”羅榮天問道。
武海成將那人往前一推,氣呼呼道:“你問他!”還是自己說了起來道:“我剛剛去他診所請他出診,他竟然說大過年的不出診。我好言求他,說人都快死了,務必去看看。這傢伙說人死了管他屁事。我好說歹說,這傢伙就是不來。我一氣之下只好動粗了。”
因爲執行的是特殊任務,武海成、羅榮天和李子明三人出來的時候,特意將制服換了下來。要不然這位醫生見了警察恐怕也不敢不來。
那醫生也不知龗道面前這三位是哪路神聖,估計是嚇得夠嗆,哆裏哆嗦道:“三位好漢饒命,這位好漢來的時候,我正好跟老婆絆了兩句嘴,心裏不痛快。三位好漢千萬別見怪。病人在哪兒,我馬上就給診治。”
原來如此,對於這種毫無醫德可言的醫生大家都是痛恨至極,羅榮天便沒好氣地,向躺在牀上的葛書文看了一眼,冷冰冰道:“在那兒呢。”
那醫生急忙跑了過去,一看葛書文就啊地大叫一聲,急忙退了回來,神色惶恐程度不亞於剛纔被武海成用槍指着腦袋。
“趕緊給看看啊。”武海成一把揪住那醫生的衣領不耐煩道。
“他、他、他……”醫生瞪大了眼睛,指着牀上的葛書文,半天才問道:“他是人是鬼?”
“廢話!”武海成不客氣道,“是鬼還要你看嗎。少在這兒裝神弄鬼,趕緊着。”
那醫生卻還是不敢近前,道:“他是人,怎麼、怎麼、怎麼……穿成那樣。”
武海成等人這意識到葛書文身上穿的壽衣。三個人將葛書文從棺材裏拖出來,自然也來不及給他換衣服,也就原物照舊搬了過來,這一路倒也沒覺得怎麼。那醫生一說,才發現確實有些不太合適。哪兒有活人穿成那樣的,卻也不好給那醫生解釋什麼,便喝道:“穿成那樣有什麼好奇怪的,活出喪,沒見過嗎?”
活出喪就是活着的人自己給自己辦喪事。過去那些有錢人經常這樣瞎折騰,現在基本已經沒有了。
那醫生也不敢多問,哦哦哦地應了幾聲,再次往葛書文跟前走去。李子明幫着將葛書文的衣服解開,掀開胸前的紗布。葛書文血粼粼的胸膛就露了出來。
在葛書文家人的概念中,葛書文是被打穿心臟而死,即便是包紮也只是裹上紗布,肯定不會採取什麼治療措施。所以紗布解開後,馬上露出一片模糊的血肉。
那醫生只是個鄉村醫生,哪兒見過這種陣勢,嚇得腿都有些發軟,道:“各位,實在不好意思,這、這、這……我實在不敢處理。你們還是趕緊把人送到市裏的大醫院吧。”
李子明知龗道內情,葛書文不過個皮外傷,頂多斷一、兩根肋骨,心臟的問題並不大,要不然絕對撐不到現在,便對醫生道:“你只管給他處理傷口,其他的事情就用管了。”
那醫生這才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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