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雅摘書坊受辱
窗外時不時地傳來未知的蟲鳴聲，在這炎熱的夏夜，張青楓一絲睏意涌上心頭，伏在案上逐漸睡去。
翌日，林子衿一早就去了集市，看看有沒有適合的紡機。
日照三竿後，張青楓才悠悠醒來。
他來到廚房，裝了一碗勉強稱之爲白米粥的湯，當作早餐。
幾口米湯下腹，這也算是充飢的。
沒辦法，在這個年代，能有一口飯喫就已經不錯。
隨後他來到小鎮上，根據記憶幾經輾轉，終於找到一家名爲雅摘的書坊。
書店的經營範圍甚廣，除了賣書還承接各種字畫，對聯等一切雜活。
書店的一樓，除了擺着各種字畫外，還有幾張茶桌，給當地的讀書人，坐下來交流之用。
“呦，這不是丹青大師張青楓嗎？”
“今日怎麼有閒情逸致，來到我們雅摘視察？”
剛剛走到雅摘書坊的門口，書坊的東家之一趙掌櫃，就從裏面走出來。
見到這位趙掌櫃，張青楓本能地露出一些畏懼，這是來自原主本身的記憶反應。
在他的印象中，原主對和這個掌櫃好像並不對付。
不過爲了生計，他還是硬着頭皮詢問：“趙掌櫃，我想來此接一些抄書的活計以餬口，不知你這裏可有需要？”
“快走快走，我怎麼敢勞煩張大家啊？你可是鎮上有名的丹青大師，我這間小廟可請不起你！”趙掌櫃直接擋住門口，言語間的逐客之意，已經分外明顯。
丹青大師！
這聽着，讓張青楓汗顏，是他第二次從趙掌櫃嘴裏，聽到這個稱呼。
原主自視甚高，在書坊接的營生，多是以丹青爲主。
雖然丹青價高，但也不是原主可以臨摹，多次被辭退也不願意放棄。
只有到家裏揭不開鍋時，才願意去接些抄書，換些錢財。
丹青大師的稱呼，也由此而生，最關鍵的還是原主欣然接受。
對於原主的執着，有些人冷嘲熱諷，有些人故意疏遠，趙掌櫃則是屬於那種惡語相向之人。
隨着記憶不斷涌入，張青楓也不由得明白，爲何他看到趙掌櫃會下意識地感到懼怕。
聽到門口的動靜，書坊之內的不少書生，從裏面走出來圍觀，像是在看好戲一般，在那邊交頭接耳，目光中盡是嘲諷之意。
“和這種人同爲書生，真讓我等感到蒙羞！”
“可不是嗎，那件長袍穿了好幾年了吧，就如同乞兒一般，上面打滿了補丁。”
“走吧，都回去看書，這個好高騖遠之輩，有什麼好圍觀的？”
“哎呀，我也想自詡丹青大師，可實力不允許，我可不像某些人那般厚顏！”
“……”
個別一些人，故意高聲議論着，生怕張青楓聽不見一般。
書生無一不是家境殷實，又或者是靠着勤快，接取抄書活計，從而生活不愁。
而且大部分書生，都是自視甚高、自命不凡，和張青楓這種好高騖遠之輩，自然不願意過多相處。
所以在書生圈內，原主可沒少遭受排擠。
“聽到沒有，快滾吧！”
“我們雅摘書坊不歡迎你！”
就在這時，趙掌櫃像是在驅趕小丑一般，驅趕着張青楓！
走！
張青楓拳頭緊攥，一言不發地離開此地！
他別無選擇，根本無法與這些人對抗。
這份羞辱，只能等着以後再找回來！
在場書生的面容和名字，他都一一記下。
他和原主不同，原主除了無能狂怒，然後舔着一張臉和他們交好，並不會有任何作爲！
壓下這份怒意，根據記憶，張青楓再度找了一家書坊。
鎮元書肆，原主生前也經常到這裏交流學習，和這裏的林掌櫃也算是相識。
這個林掌櫃，倒不會像趙掌櫃那樣咄咄逼人，原主也比較喜歡來這裏。
“原來是丹青大家張先生來了，快快請坐！”
我這裏又有一批丹青營生，不知張先生是否願意嘗試？”
這才一進門，林掌櫃就滿臉笑容，急忙招呼。
對過去原主的所作所爲，張青楓感覺一陣尷尬，特別是經歷了剛纔的事情之後，他覺得‘丹青大家’這個稱呼，無比的諷刺！
他真不知道林子衿爲什麼會看上‘他’？
難道，是因爲這份好高騖遠，被認爲鴻鵠之志？
“可別叫我先生和丹青大家，這些名頭傳出去，我可要被人笑話。掌櫃，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張青楓連忙擺擺手，臉上如同火燒般滾燙。
“我想接一些抄書閒活，不知掌櫃的有多少？”
看到格外謙虛的張青楓，林掌櫃大感意外，他今日開口居然索要書畫任務，難道是家裏又缺錢了？
也對，前幾日這小子說近期要成親。
估計是這幾天揭不開鍋，沒空在丹青上過多耗時。
否則每次面對僱主，都讓林掌櫃頗爲難堪。
他之所以這樣遷就張青楓，是覺得張青楓比較可憐，再加上林掌櫃自己宅心仁厚。
不過，林掌櫃現在覺得，成親後的張青楓，似乎少了之前的一些傲氣，多了一些謙遜，這讓林掌櫃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好感。
“最近客人不少，我這裏有二十幾萬字小活，張公子如果不嫌棄，可適量接一些抄書字稿。”
張青楓點點頭，看來抄書這個活行情不錯。
光是鎮元書肆這一間書店，就有二十幾萬字的活，要是全鎮的書店加起來，怎麼說也得上百萬字吧？
“如此，那就太好了，我先領個字少的書，多謝林掌櫃了！”張青楓抱了抱拳，表示感謝。
“我這剛好有一本三字經，一千四百多字。一千字三十文，我喫點小虧，算你四十五文。”
林掌櫃微微一笑，看來張青楓並沒有多少改變，之前迫於生計，也是接一些字數少的任務。
看來，他當下是急用錢，所以才變得謙遜。
隨後，二人就在鎮元書肆的賬本上籤訂了協議。
“掌櫃的，今日我……”
張青楓領了樣書和紙張，想起了家中所有的錢財，已經都被林子衿拿去買紡車。
他想要製作活字印刷的工具，也需要準備一些器材，此刻並沒有錢購買。
並且，他看到早上的白米湯，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
無論是前世今生，張青楓都沒有向任何人張口借過錢，有些難爲情。
“這是預支的工錢，先拿去用吧，張公子的人品，林某十分相信。”
林掌櫃經商多年，一下子看出了張青楓的窘迫，當即拿出一沓銅錢放到張青楓的手上。
張青楓目露感激之色，再次抱了抱拳表示感謝。
看來原主雖然不靠譜，好高騖遠，但好在信譽不錯。
而且，林掌櫃比起趙掌櫃，要好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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