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在人間
古老的城池內，路上行人匆匆。
不久之前，那種浩劫即將來臨的氣息，讓所有人至今都心有餘悸。
天地翻覆，必生殺機。
無論是普通人，抑或是修行者，在天地浩劫面前，都同樣的渺小，同樣的脆弱。
那種感受，簡直無法形容。
身體，乃至靈魂，都完全被浩劫的氣息所禁錮。
只能，眼睜睜地等待着災厄的到來。
不要說反抗，甚至連逃命都不可能。
雖然浩劫的氣息，很快就被驅散。
可在衆生心頭，仍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以，每一名修行者都面色凝重，不復以前的意氣風發。
一座典雅的客棧內，二樓窗臺上，趴着一名黑衣年輕男子。
他望着窗外江水流逝，臉上一片愁容不展。
他的右手託着下巴，目光閃爍，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客棧一樓，人聲嘈雜。
但是與以往相比，卻明顯沉悶了不少。
因爲喫飯的客人，大都壓低了聲音交談。
竊竊私語的聲音，嗡嗡作響，沉悶而聒噪。
衆人議論的焦點，幾乎都是前不久的那場未曾降臨的浩劫。
“你們聽說了沒有，那場浩劫是至尊出手，才堪堪抵禦過去……”
“對啊，據說不僅僅是一位至尊出手，連道祖老人家的神像都顯化了……”
“可不是嘛，妖皇和神王也出手了……”
交頭接耳的客人，語氣中都帶着幾分心有餘悸的不安。
浩劫的氣息，遍佈了整個天地。
天地萬族，莫不感應。
蟲蟻鳥獸，雜草古木，只要是生命體，都感受到了那種來自靈魂本源的威壓。
“我的一位老朋友，拜在了玄教門下，據他傳出的消息，這是無量量劫即將降臨的徵兆，天地之間，將有大劫難……”
“什麼大劫難，難道是一直傳說的滅世之劫，最近這段時間，我可是聽了不少道友在說，天地大劫將至，恐有滅世之厄……”
議論聲，越來越低沉。
談及滅世劫難，每一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
即便是修道有成的高手，也不例外。
相比於普通人，他們高高在上。
但在天地大道的劫難面前，同樣是弱不禁風的螻蟻。
就在衆人議論之際，門口忽然出現了幾名揹負長劍的劍修。
他們穿着劍宗特有的長袍，爲首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幾名劍修剛一靠近，便給人一種如芒在背的錯覺。
就連四周的空氣，都彷彿變得冷冽了許多。
尤其是那白髮老者，周身上下，瀰漫着銳利至極的劍意。
就連雪白的鬍鬚，都如同一縷縷劍氣。
看到幾名劍修進門，客棧掌櫃親自迎了上去。
“幾位仙長，樓上請！”
說話間，客棧掌櫃無比恭敬地請幾名劍修上了二樓。
那幾名劍宗門人掃視了一眼周圍，什麼都沒說，登上了樓梯。
踏踏踏……
隨着腳步聲漸漸到了樓上，一樓突然安靜的氣氛才重新活躍起來。
“剛纔進來的那位，是不是劍宗的龔長老……”
“唉呦嘿，據說這可是劍宗內實力頂級的長老……”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前段時間，不是聽說西門無恨帶着徒弟，堵了劍宗的大門嗎……”
衆人的話題，迅速轉移到那些劍宗門人的身上。
這一刻，二樓依窗而坐的黑衣男子忽地耳朵微微一動。
他緩緩地轉過頭，順着腳步聲看了過去。
眼睛，微微眯起。
二樓的樓梯口，劍宗龔長老帶着弟子剛剛走了上來。
掌櫃跟在身後，特意爲他們準備了最上等的雅間。
正在這時，龔長老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好似感應到了什麼，猛地扭頭看去。
犀利的目光，與靠窗而坐的男子眼神碰撞。
剛剛上樓的一瞬間，龔長老就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着自己。
這種注視，不像是尋常的暗中窺視，帶着敬仰或則懼怕。
而是，一種很直接，很光明正大的觀察。
以龔長老的身份地位和實力來說，敢這麼直接注視自己的人，還真沒遇到過幾個。
以前在外界行走，所過之處，誰敢這麼光明正大地看自己。
更不可思議的是，對方居然還敢和自己對視。
“咦，有點意思！”
對視了一眼後，龔長老輕嘆了一聲。
作爲一名劍修強者，他的目光之犀利，衆所周知。
隨意的一個眼神，都猶如飛劍裂空。
尋常高手若是敢與他對視，只怕瞬間就會眼球刺痛，血染眼眶。
可靠窗而坐的那名年輕男子，卻一點異常都沒有。
表情依舊輕鬆，眼眸深邃，像是一汪幽潭，不可揣測。
“你是何人，爲何窺視本長老……”
正說話間，龔長老的聲音忽地停頓了一下。
看向年輕男子的目光，似乎若有所思。
眼神在對方的臉上，仔仔細細地掃視着。
“咦，奇怪了，看着相貌五官，怎麼有些眼熟……”
一邊自言自語着，他一邊更加仔細地觀察對方。
眉眼之間，依稀有幾分熟悉的錯覺。
片刻之後，他忽地目光一怔，彷彿想起了什麼。
腦海中，忽然掠過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身影。
單單看五官相貌的話，兩人雖年齡不同，性別不同，卻有着幾分相似。
“難道有血緣關係，不是說那女孩的親人只有一個，而且是……”
說着說着，語氣再次停頓下來。
因爲，這一刻，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另一張人像。
人像上的人，與劍宗可謂是有着解不開的深仇大恨。
甚至，可以說與整個修行界都仇恨頗深。
此刻，龔長老比對了一下眼前的年輕男子，越看越是相似。
儘管和人像上相比，隨着年齡的長大，五官眉眼已經長開，但仍舊可以看得出是同一個人。
“你是武尊……”
說話的同時，龔長老驚得連連後退。
見狀，身後的劍宗門人刷刷刷拔出了寶劍。
龔長老的異常反應，讓他們以爲是遇到了敵人。
在他們亮劍的那一剎，靠窗的黑衣年輕人緩緩地站起身來。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一件事，只要你如實說出來，我不會爲難你們……”
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黑衣男子雙手揹負，氣度如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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