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歲月無情人有情
當此人起身之時，顧恆生猶如擡頭望着一頭古老的巨獸，而自己則是地面上的一隻螞蟻。
無論顧恆生如何的用力仰視，都望不見巨獸的龐大身軀和容貌。
這種感覺，言語不可形容。
“諸葛，你認爲這個小傢伙真的可以走到那一步嗎？”
此人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蟒袍，長髮披散在後背，徐徐清風將其髮絲吹動，玄妙出塵。
諸葛昊空轉頭看向了這個人，拱手行禮：“仙上，你知道是什麼支撐着我走到了今天嗎？”
“對大道的渴望？”
這個人負手而立，彷彿整個天下都在他的腳下，萬物生靈都匍匐於身前。
只要他一念落下，大帝亦可抹殺。
“以前是，後來時間太久遠了，我已經忘記了什麼是道，漫無目的的遊走於無盡的歲月中。
我不知一次動過死亡了念頭，可是我發現自己怎樣都死不了，與過去的這段歲月融合了。”
諸葛昊空暫時將目光從顧恆生的身上收了回來，對着這個人說道。
古老的時代，能夠被稱之爲仙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仙庭之主。
“支撐着我逆流歲月至今的事情，便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看到師門發揚光大，登臨大道之巔。
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打開仙的禁錮，讓師門之人登臨仙道，豈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諸葛昊空淡然一笑，面對着古老仙庭之主，也可保持風輕雲淡的姿態。
諸葛昊空的肉體已經被摧毀了，只剩下一道微弱的靈魂遊走於歲月長河，最後融入其中。
逆流歲月億萬年，意味着諸葛昊空一個人孤獨的活了億萬年的歲月，期間的孤寂和痛苦，無人能懂。
諸葛昊空最終打開了禁忌大門，親眼得見了古老時代的驚天大戰。
由於諸葛昊空不是那個時代的存在，乃是一個超脫了天道的異數，所以就算是一隻腳邁入仙道的恐怖存在也發現不了諸葛昊空。
不過，仙庭之主的手段不可想象，深不可測，捕捉到了本不應該存在於世的諸葛昊空。
後來驚天大戰爆發，仙庭之主被諸帝圍攻致“死”，軀體被封印在了萬葬山脈的這一方空間，永世沉淪。
諸葛昊空得見了仙庭之主的佈局，他知道仙庭之主其實是詐死，只爲瞞過天道和大世一切生靈。
等到諸葛昊空進入到了這一方空間，便被一股力量吸入到了一個大世天道之外的空間。
仙庭之主降下一道化身，以無上之力讓諸葛昊空凝聚出了一具實體，共坐飲茶，下棋論道，以解寂寞。
“諸葛，吾欣賞你，可惜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仙庭之主很少會說出這樣的話，於他而言，就算是天資蓋世的大帝也不過如此，讓他很難產生出一絲興趣。
諸葛昊空不同，他的實力雖然不堪入目，但是在推演之術的本事讓人望塵莫及。
就算是蓋世大帝以肉身之軀進入歲月長河，都會被歲月的力量瞬間吞噬，身死道消。
而諸葛昊空卻能夠以另類的方式保存着意識，逆流歲月，得見萬古真相。
“多謝仙上讚譽。”
諸葛昊空再次一拜，嘴角始終都留有着一道笑容。
然後，諸葛昊空望向了顧恆生的方向，輕言細語：“小師弟，等你走出這裏以後，前往南州的陌玉谷，我爲你留了一件東西，希望可以對你有所幫助。”
諸葛昊空逆流歲月，億萬年的時光，他付出了無窮的代價，現身過三次。
一次是見到了年少時的白衣仙，一次是與古老仙庭之主對坐飲茶，最後一次便是強行改變了歲月的軌跡，留下了一樣東西。
這件東西，乃是諸葛昊空費盡了一切心神所留，但願顧恆生可以用得上。
顧恆生有無數的話想要與三師兄諸葛昊空訴說，可眼前的景象都只是億萬年前刻留的畫面碎片。
不管顧恆生說什麼，三師兄諸葛昊空都聽不見。
“三師兄，你到底在哪裏？”
只因顧恆生打開了禁忌大門，觸動了這裏的禁制，纔會讓刻留的畫面顯現出來。
諸葛昊空被困在了以往的歲月中，不知道後世已經大變，天下五州被強行分爲了十四州。
經歷了顧恆生與北宮昕的一場大戰，局勢大變，南州的陌玉谷不知是否還存在。
“小師弟，爲兄知道你肩膀上的擔子很重。
有時候你不說，並不代表爲兄不知道。
努力走下去，爲兄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走到最高處。”
“逆流無盡的歲月，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了。
師尊、大師兄他們，都還好嗎？
我這輩子算計大道，算計諸帝，不可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只可惜，沒能向師尊道個別，還個恩。”
“小師弟，爲兄已經忘記你的樣子了，不過倒是記得一點，你喜好白衣。
大師兄倒是一個悶葫蘆，不管何事事都只藏在心裏，什麼都不說；二師姐爲人強硬，根本不像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二師姐這輩子有沒有人看得上。”
諸葛昊空望着顧恆生，準確的說是禁忌大門的方向，想象着顧恆生和浮生墓每個人的容顏，面帶微笑的說着。
“老四生性懶散，跟他的那頭豬一樣懶。
最可惜的就是五師妹了，歷經帝戰傷了根基，若非如此，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應該可以開闢出一條曠古未有的丹道。”
“老六這個人鬼點子多，陰謀詭計，無所不會。
我記得有一次還被老六給算計了，氣得我把他揍了半個月，時間太久遠了，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了。”
說道此處，諸葛昊空語氣一頓，面露悲色。
他能夠逆流歲月走到這一天，便是這些美好的回憶支撐着。
要是沒有這些回憶，諸葛昊空的意識怕是早就已經瘋了，然後被歲月長河吞噬，徹底湮滅，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七師弟和八師弟滑溜得很，用不着我擔心。
最讓我擔心的就是小師妹……小師妹，我依然看不透她，一片混沌。”
諸葛昊空緩緩低眉，心思沉重。
當年小師妹剛剛入門，諸葛昊空便探查了小師妹夜映雪的過往經歷，卻一無所獲。
那時候諸葛昊空以爲小師妹與師尊墨依白牽扯了關係，所以才蹤跡不顯。
到了後面，諸葛昊空又多次推演，都是一個結果，一片混沌，就好像小師妹夜映雪不屬於這個世界。
強如浮生墓主墨依白，雪帝等人，也都打量過夜映雪，一無所獲。
最初的時候，諸葛昊空推演到的只有一點：大道三千，九爲級數。
顧恆生便是天道的變數，浮生墓的一代弟子理應只有九人。
可後來夜映雪陰差陽錯的拜入到了浮生墓，像是機緣巧合，又像是改變了天道命數，超出了六道輪迴。
這個問題困擾了諸葛昊空無盡的歲月，至今沒能找到一個答案。
“罷了，以後總歸會得到一個結果，不想這些了。”
諸葛昊空搖頭輕笑，他連仙都可以推演到一絲蹤跡，反倒對自家小師妹的命數無從下手，真是可笑。
“小師弟，一定要前往南州的陌玉谷，切記，切記。”
諸葛昊空再次囑咐一句。
隨後，諸葛昊空便收回了目光，轉身看向了仙庭之主。
多說無益，畢竟諸葛昊空說的時候只是對着一扇冰冷的禁忌大門。
但願未來的某一天，小師弟顧恆生可以走到這裏，看到自己留下的影子吧！“仙上，勞煩你出手了。”
諸葛昊空沒有能力將這些畫面留在這一方空間，更不可能將其存留億萬年的歲月。
“無妨。”
這種事情對仙庭之主來說，只不過是揮一揮衣袖這麼簡單。
諸葛昊空拜謝一聲，接着說道：“仙上，我之前請求的事情，還請您幫忙。”
仙庭之主背對這禁忌大門，沉吟道：“你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
諸葛昊空笑了一聲，希望可以得到解脫。
“吾出手，你將永遠沉淪於歲月，也就徹底的消亡了。”
仙庭之主說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徹底的結束，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
逆流無盡歲月，諸葛昊空只想徹底的沉睡，那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了。
“可。”
仙庭之主答應了諸葛昊空的請求。
下一刻，仙庭之主對着諸葛昊空輕輕一揮，只見諸葛昊空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化了起來，很快就融入到了無盡的空間中，蹤影全無。
也許，浮生墓的諸葛昊空，真的死了吧！仙庭之主有些惋惜的嘆了一口氣，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期待之色。
他惋惜的是諸葛昊空生於後世，不是這個時代。
至於眼中一閃而逝的期待，那就不得而知了。
畫面開始模糊，漸漸消散，顧恆生想要伸手抓住已經消失的諸葛昊空，可自己的身體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三師兄！”
雖然明知這是以前發生的事情，但是顧恆生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希望三師兄可以轉頭看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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