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洪災之下
等徐清梔反應過來，樊梨梨三人早已經退開了。
她一番貶低的話，讓災民們怒火中燒，氣得打翻了粥桶，不管不顧地聯合起來，衝進寺廟裏喊打喊殺。
在暴動發生以前，樊梨梨三人趕緊溜了。
“那徐大小姐是不是這裏有問題？”屠馨月點點自己的腦門，難以置信道：“就算心裏真是那麼想的，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吧？”
看災民們的樣子，怕不是要把徐家給碎屍萬段。
沒再理會寺廟這邊的事，三人沿途採集了些蘑菇，轉而回到木屋去。
屠老爹抱着鍾煊和鍾璟，正給他們解說天象。
“這雲啊，又要下暴雨咯。”
鍾煊道：“外公，都已經下了這麼多天，再下一陣子，不會把房頂都給淹沒了吧？”
屠老爹憂心忡忡，“是啊，現在州府裏頭，指不定有好些沒及時避難的人，但願都沒事吧。”
鍾遲在後面坐着，一邊剔牛肉一邊安慰，“爹，您別擔心，咱們昨天下午走的時候，不就看忠毅軍在掩護百姓們撤離嗎？”
跟貪生怕死的何太守不同，梁司一早就帶忠毅軍在搶救百姓及其財產。
這些天東奔西走，救了不少人。
可惜，即便如此，還是有大部分人依舊困在洪水裏。
屠馨月也上去安慰，“爹，咱們家和飯館裏那些貴重的東西，都已經收起來了，絕對衝不垮。等洪水退了，咱們回去重新開張就是了。”
許是歲數漸漸大了，屠老爹面對這種天災人禍，越發傷懷。
“也不單單是因爲洪水，爹就是怕，以後天災越來越多，你們這幫孩子，萬一活得越發艱難，可怎麼辦纔好？”
話音剛落，屠大娘捧着一盆毛肚出來，咚地往屠老爹面前一放。
“傻老頭子，瞎操心什麼？這次洪水，你出了什麼力，不都是孩子們忙上忙下？”
屠大娘一邊撕毛肚，一邊絮絮叨叨地念着。
“孩兒們大了，你我哪回不是被他們護着？如今只要替他們看管着小輩，把孫子孫女們拉扯大，就算盡心盡力了。”
被屠大娘一番開導，屠老爹心裏終於好受了些。
樊梨梨悄悄把屠馨月拉進屋，一同幫忙準備晚飯。
屠沉跟易凌訣還沒回來，依舊是到處查看有無落石，尤其要注意山體滑坡和泥石流。
要是有洪水往這邊流動，就得挖溝排渠，儘可能保證安全。
中午的火鍋菜還剩了不少，晚上增加食材接着喫，另外再用蘑菇做一份蘑菇菌湯，當做鴛鴦鍋。
天色暗下來後，淅淅瀝瀝地又開始下雨，雨聲讓人心頭焦躁不已。
到底，要下到什麼程度？
樊梨梨一邊燒火一邊想，要不是有空間在，能把貴重物品和無法順利移動的傢俱等，通通回收進空間，算上百草回春堂，美容和和屠記的損失，不知有多慘重。
其他那些布料行，糧食鋪，別說浸泡在洪水裏，就是淋了雨，也相當於報廢了。
一場洪水下來，州府財產損失無可估計，更別說因洪水暴雨而喪生的人。
夜裏，等屠沉和易凌訣回來後，一家人早早喫過飯，圍着火堆暢談閒聊。
屠沉坐在門口，手臂被飄進來的細雨染溼，樊梨梨趴在他懷裏，細心地用蓑衣遮擋。
“你說，這雨什麼時候纔會停？”
屠沉輕輕拍她的背，寬厚的手掌心不斷傳來溫熱的觸感。
“爹說，一時半會停不了。”
老天爺可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務必要把傷心憤怒化作眼淚宣泄給人間，絲毫不顧肆虐洪水中的祈求和哭嚎。
不過，在這樣的風暴中，一家人依舊其樂融融。
屋子正中間生了篝火，再用木頭搭起架子，吊上一口大鐵鍋，可以燒熱水，煮湯或者烤肉。
篝火邊上鋪了好幾張草蓆，再蓋上被褥枕頭，夜裏再冷也能順暢取暖。
此刻，大人們閒聊，孩子們躲在被窩裏說悄悄話，激動時一個個呼呼地大笑。
開飯館以來，總是爲生意而忙得腳不沾地，都不記得有多久，一大家子沒這麼輕鬆地聚在一起過了。
尤其當雨點拍打在房頂，反而令木屋內更加溫馨自在。
樊梨梨正跟屠沉咬耳私語，屠五提着油燈，鬼鬼祟祟地湊過來。
“四哥，四嫂。”
夫妻倆犀利如刀的眼神齊刷刷掃向屠五。
屠五自知擾了小夫妻的興致，尷尬地摸摸鼻子，“我就想說，你們有沒有聽到，好像有很多人在哭？”
在寂靜山林間，呼嘯的細雨夜風中，屠五驟然說出這句話，把樊梨梨驚住了。
她蜷縮了一下，一個勁地往屠沉懷裏拱。
“什麼哭聲，總不能是亂葬崗的屍體突然冒出來了吧？”
屠五哭笑不得，“四嫂，你想得太可怕了。我是說，應該有人冒着雨往這邊來，一直在哭。”
屠沉攬住樊梨梨的腰，道：“不用大驚小怪，是人。”
他早就聽到了，聲音從廟宇方向傳來的，已經持續很長時間，只不過被風雨蓋住了。
樊梨梨憂心道：“是不是那些沒闖進寺廟的人？”
屠沉朝外面看了眼，“過來了。”
樊梨梨跟屠五一同往外面瞟。
一隊人馬許是看到這邊的燈光，提着燈籠舉着火把，浩浩蕩蕩地過來。
中間有女人在哭嚎，那哭聲混着風雨聲格外悽然，令人背後發涼。
屠沉給屠五使了個眼色，屠五朝屋裏喊了聲，“易大哥，二哥，姐夫，你們都出來一下。”
三人一同過來，也看到外面的動靜。
細雨中，竟然是徐家的人。
徐家領着烏泱泱的一幫人，從女眷男丁到下人，大概二三十號，在木屋外圍着。
哭聲就是從徐清梔口中發出的，短短几個時辰不見，當真成披頭散髮，蓬頭垢面，半點看不出白天的囂張模樣。
她好像被人打了，火光之下鼻青臉腫，眼神躲閃畏懼，蜷縮在婦人懷裏，可憐得很。
白髮蒼蒼的安國公從人羣中走出來，威嚴地朝木屋裏喊，“裏面的，老夫這裏有紋銀百兩，你們且拿去，只將木屋讓給老夫避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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