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夢中人
顧白宸見她神色恍惚，也知道她每次稍想過去的事情就會頭疼，急忙打斷她的思緒，“你在想什麼？”
沈晴天下意識就開了口：“在想你是不是我夢中的那個男人，你總讓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顧白宸又驚又喜：“你是說，你對我不是完全沒有記憶的？”
他的興奮毫不掩飾，她能明明顯顯感受到了那份欣喜，但她卻還是不得不打擊道：“抱歉，我記憶中是有個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每次總想要看清楚他的臉，頭就會不可抑制痛起來。”
她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喜歡，卻也同時摸索到自己潛意識裏也是恨着他的。
選着性忘記，本來就是會忘記那些打擊過大的至愛至恨。
那麼她，究竟恨着那個男人什麼？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邁不去的障礙？
顧白宸並不氣餒，反而依然欣喜，“沒關係，情況會慢慢轉好的，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好起來的，會完完整整把我記起。”
沈晴天哂然，冷不丁開口：“顧白宸，其實你也沒有那麼愛她對吧？”
感受到她話裏的異樣，顧白宸霍地擡起頭來，望着她清澈倒映出他面容的臉，呼吸稍亂。
沈晴天心中有什麼沉了下去：“顧白宸，她會出事會離開，是因爲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吧？”
一個女人，深深愛着一個男人，纔剛剛誕下孩子，多麼美好的幸福在期待，怎麼可能會選擇離開？
她的離去，必定帶着某些致命的恨，帶着無比深刻的傷。
而顧白宸的反應似乎也完美契合了她的猜想，顧白天也說過他時常喝酒悔恨當初，沈晴天失笑……果然有因纔有過，如果她猜的沒錯，那他如今的痛苦和絕望，來得不過是報應。
如果你捅了別人一刀，那人又把刀捅回來，那最先動手的人所承受的疼痛，實屬活該，不值得同情。
“不是這樣的！”顧白宸忽然激動起來，雙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那麼用力，似乎能把她的骨頭掐碎。而他的眼中撒滿了驚錯的痛楚，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慌急，“不是這樣的，當年事情不是我做的，雖然我有參與，但我完全不知情，你不能這樣誤解我，不能這樣恨着我！我從沒有想過會傷害你，我怎麼捨得傷害你，比起你受傷，我更希望受傷的那個人是我！”
這些話埋藏在心頭，藏得他心都苦了，終於找到宣泄的出口，一時咆哮涌出。
他眼裏明明白白的受傷，清清楚楚的疼痛：“其實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說愛我，可每每事情發生到了最後關頭，你終會選擇相信他人！爲什麼不信我，難道在你心中，我就那麼不堪那麼不值得相信嗎？沈晴天，你快把我折磨死了！”
明明是她在質問，怎麼控訴的人反倒變成了他？
肩膀上的痛楚讓她眉頭緊緊蹙起來，語氣卻平靜了：“所以說，當年你確實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在夢裏，他們有過繾綣長眠，在夢裏，他們也有過跨不去的鴻溝。
是愛是恨，夢裏夢外，虛虛實實，她都有些累了。
看到她眼裏的冷漠和疏遠，他彷彿被燙了一般鬆手，驚得離她好遠，渾身上下不可抑制顫抖着，瘋了一般咆哮：“沒有！我沒有！沈晴天，你不信我，果然還是不信我！爲什麼不去找答案，爲什麼寧可選擇恨我！這世上最愛你的人，明明是我！”
相比他的瘋狂，她卻淡定多了，許是因爲她沒有過去的記憶，記不住那些愛，也記不住那些恨，所以說起這些話來，也就沒有了那些刻骨銘心旳痛。
她站在這裏，但他們的世界卻隔了一道門，她在他門外。
不過是看客。
但是他那麼激動，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得她的話，顧白宸激動的神情頓時定格，他手伸了伸，想要扣住她肩膀，想要將她摟入懷中，卻不知怎的又縮了回去。
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眼瞼低垂，遮住眸中的複雜，“算了，忘了也好？”
沈晴天眉頭已經鬆不開了：“什麼意思？如果是關於我的事情，我有權利知道一切。”
“你不會想知道的，”顧白宸聲音低低的，帶着無比的黯然，像那在風中飄零的落葉，“你要是願意知道，就不會選擇忘記。”
他怎麼就忘記了，選擇性遺忘，分明就是潛意識裏不願意想起。
當年的她一定是恨透了他吧，所以才忘掉他的一切，所以才選擇躲得遠遠的。
痛苦和悔恨，是她所給予的懲罰，她的懲罰手段高明，成功把他折騰得精疲力盡。
他一直以爲是沈晴月在其中作祟，可沈晴天那樣好強的人，她要是不願意，沈晴月也該是無法勉強逼迫她的。
所以歸根究底，是沈晴天自己不願意記起他。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如同剛被潑了一桶涼水，從髮膚涼到心肝底去了。
沈晴天雖然傻，卻不覺得自己很好忽悠，“反正我都記不得了，隨便你說。”
顧白宸低笑，苦苦的，夾帶着無窮無盡的無奈，“不記得也好，咱們重新開始，只要你在，比什麼都強。”
沈晴天稍愣，嘆口氣：“可我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姐姐和這個男人對那件事都三緘其口的，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偏偏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記憶和碎片，即使在夢中，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讓她很苦惱，因爲忘得太徹底，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印象，所以她才懷疑顧白宸口中的那個女人和她重合在一起的真實性。
這種疑惑重重，眼前迷霧即將要撥開，卻又散了的感覺，叫人不是一般的懊惱抓狂。
“就讓它過去吧，晴天。”顧白宸深吸口氣，又抱住了她的腰，聲音低低的，帶着不容抗拒的磁性，“有你，有我，有白天，這就夠了，我們組成一個家，忘掉所有的不快樂，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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