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患得患失
話雖這麼說，其實她內心已經自責到停不下來。不管什麼原因，他救了她，替她受傷，這份情她總是要欠下的。
顧白宸搖搖頭，沒跟她爭執：“你高興就好。”逼着她承認在乎也沒有任何意義，她要是真的在乎，即使嘴巴上不說，行爲上也會表現出來；但她要是一點都不在意，就算他逼着她嘴上說完所有好聽的話，還是不在乎。
大手在她小手上摩擦，目光停在她包裹得厚厚的白紗布上：“還疼嗎？”
只是一句普通的問話，沈晴天卻感覺到有一股暖流瞬間涌過去，這些年她一個人住在國外，即使時不時就能跟姐姐通話，出了事情也可以告訴姐姐，但畢竟人不在身邊，做不到時時刻刻陪伴，也不能及時解決。譬如疼了，冷了，熱了，難受了，全都是一個人在默默擔着，不敢告訴姐姐，生怕姐姐擔心。
所有的患得患失和懼怕，也都一個人扛着，縱然她的心臟很強大，依然會感到無比的憂傷和寂寞，那寂寞沁入骨髓，能把人心凍結。
這許多年過去了，她原以爲她已經習慣了這份孤獨，習慣了自己在角落裏舔傷口，可他一句隨口關心的話，還是讓她深受感動。
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太孤單了。微笑着搖頭：“沒有，我都是一點皮外傷，擦了點藥酒，包紮了就好，跟你的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顧白宸一臉嚴肅：“怎麼能比，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沈晴天不由頂嘴：“男人怎麼了，女人怎麼了，受傷了還不是一樣會疼。”
顧白宸不覺笑出聲：“可是男人比女人皮糙肉厚，你不能否認吧？”
沈晴天不服：“誰說的，現在這個念頭國內的娘炮子越來越多，那些小白臉的皮膚比我們女人的還細嫩呢。”
顧白宸黑線，卻也不掩飾自己的鄙視：“那個不算男人，真正的男人可不會像根白蘿蔔一樣水嫩，動不動就受傷。”
沈晴天怎麼越聽越不對勁：“你這分明是鄙視女人，誰說女人就一定是嬌嬌弱弱跟朵花似的，這世上也有很多女漢子的好不好，他們肩能挑手能拿，比多少男人都厲害。”
顧白宸哼笑：“她們厲害歸厲害，但你總歸不是這一類人不是嗎？你會害怕受傷，眼淚也很軟，你就是溫室裏的花。”
“你纔是溫室裏的花，我就算是花，也是一朵生機盎然的野花！”沈晴天大聲爭辯，但話說完後，卻覺得野花似乎不是個好詞，於是頓了頓，補充道，“反正我要強調的是我沒有那麼嬌弱，你別看不起人。”
顧白宸感覺很冤枉，他還真沒有過瞧不起女人的念頭，在生意場上許多對手，儘管是女人，那些手腕作風可絲毫不弱於男人。當然，這些跟沈晴天說了也沒有用，“女人本來就是花，需要憐愛和珍惜，只有愚蠢的男人，纔會讓花跟大樹一樣卻接受寒風暴雨的洗禮。”
沈晴天哼笑：“說來說去，你不就是變着法子讓我承認你是個很優秀的男人，懂得保護女人嗎？這有什麼好自豪的！”
顧白宸反問：“難道懂得保護女人的男人，不該自豪？”
沈晴天覺得自己說不過他，乾脆放棄掙扎，“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以前怎麼就沒見你口齒這麼伶俐？”
還以爲他壓根就一悶騷貨呢。
顧白宸笑了笑，沒再開口，只是專心地剝着她手上的紗帶。
沈晴天很快發現，使勁收回自己的手，怒道：“你喫跑了撐着沒事幹，剝我紗帶做什麼？見不得我傷口癒合得快是不是？”
女人的臉，就是那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沒的一點徵兆。雖然沈晴天會發怒，但卻不會影響他的動作，顧白宸眉頭都沒皺，繼續認真剝着她的紗布。
沈晴天稍一掙扎，他就倒吸口氣，怕牽扯到他背後的傷，她只得咬牙切齒放棄。
“行了，你愛看就看，都說沒什麼問題了，非得給我剝開來，你以爲我單手纏着紗布很容易嗎？”
“沒關係，我給你纏。”
“得了吧，就你那趴着連大動作都不能夠進行的樣子。”
“你要是願意，我任何的大動作都可以做得出來。”
“滾開，別用這麼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我嫌惡心。”
顧白宸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不過稍許，她手上的紗布已經被剝得乾乾淨淨，露出被擦傷的手掌。
顧白宸眼中流過幾許陰鷙和黯然：“對不起，怪我沒能保護好你。”
沈晴天震驚了，這還能怪他？要不是他，現在趴在牀上的那個人就應該是她了，“你別這麼說，都是我自己又懶又作，非要堅持坐那空中籃子，才導致這麼多問題，還連累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那我們扯平了，你不說對不起，我也不說對不起，怎樣？”
“好。”這個要求不公平，不過不公平的對象不是她自己，這個不公平的深度她就不去研究了。
“看好了嗎？看好了我就包紮了，雖然我的傷沒你的重，但我確實害怕疼，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放過我吧。”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
“你……”
“我說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手。”
“……這有差別嗎？”
“好像沒有。”
“別理我，我想靜靜。”
許久以來，兩人第一次這麼和睦相處言談甚歡，就像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又像陷入甜蜜愛河的情侶。
夜逐漸深了，儘管顧白宸一再強調自己的傷沒有任何大礙，不需要人守着，沈晴天卻死活不肯離開，到後來，她乾脆直接趴在他牀頭睡着了。
“真是個笨女人。”看着她恬淡的睡顏，顧白宸不由嘆息。
掀開被子起身，輕手輕腳把她抱上牀，相擁而握，蓋好了被子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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