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保護

作者:空烏
手腕一抖,一道邊緣鋒銳的赤紅劍芒擦着一羣人頭皮飛了過去,再低一點兒立刻就能削下來一片腦袋。

  襲焱嗡鳴着插進對面那道寫滿了幽水宗祖訓的石牆上,道道金紋順着裂痕蔓延,內斂的劍氣惹人心悸。

  一衆弟子眼神驚詫神情恐懼地瞪過來,喉結滾動不敢再說話,只有那幾個說的最多的拔劍衝着沈忘州,怒目而視。

  “沈忘州!你想與我們斷劍仙宗爲敵?!”

  “你們鮫嶽仙宗欺人太甚!”

  “無故動手傷人,我看你是瘋了!”

  沈忘州若是能聽進去他們的威脅,那他就不是沈忘州。

  說他自己他或許還懶得管,但是當着他的面說司溟,沈忘州就算喫齋信佛修無情道了也忍不了。

  擡手一招,襲焱眨眼間回到手裏,化爲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沈忘州上前兩步,桃花眼眼尾下壓,一張俊臉總是疏狂不耐的,如今氣勢冷然地俯視着這羣弟子,像看着羣死人。

  那個最先挑起話題的弟子滿臉輕視地掃了眼司溟,吊着眼睛嘲笑了幾聲:“果然是小白臉,就會躲在沈忘州身後,你做的出有什麼不讓說——”

  他話音夾在嗓子裏,眼前一晃,只看見沈忘州張嘴說了句什麼,下一瞬原地消失,瞳孔裏一道劍芒閃過,他大張着嘴,聲音戛然而止——

  他只來得及捂住嘴巴,劇痛遲遲來襲,他瞪圓了眼睛嗚嗚哭嚎,一口口鮮血從指縫溢出,不消片刻已經嘔出大片鮮血落在地上。

  疼得捂不住了,手掌顫抖着分開一點,直接從嘴裏掉下來半截舌頭。

  沈忘州站在不遠處,手腕輕抖。

  襲焱劍刃不留血,一滴滴血珠順着劍尖滑落在地,剛剛落下便被灼得化爲一縷青煙。

  “沈忘州你好歹毒!”離燈一把扶起師弟,用靈力幫他止血,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面色不善的沈忘州,被毫不留情的手法震懾住,咬了咬牙纔再發出聲音:“我師弟不過是說了他兩句,你就這般心狠手辣——”

  沈忘州“嗤”了聲,食指輕敲了下襲焱劍柄,眼神垂着看他:“你行你也狠呢,你不是不行麼。”

  兩句話十足的輕蔑,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

  離燈眼前一紅,瞬間拔出本命佩劍,要與沈忘州一決生死的模樣。

  被沈忘州割了舌頭的弟子一邊哀嚎一邊指向沈忘州身後的秦雨,“嗚嗚啊啊”地喊人。

  衆人見沈忘州完全沒有一丁點兒顧念宗門身份的意思,都恐懼地後退,大言不慚地衝沉默寡言的秦雨喊。

  “秦師兄!你師弟這般兇殘無道,你怎能坐視不管?!”

  “鮫嶽仙宗就是這樣做仙門之首的嗎!”

  “秦雨,我敬你一聲師兄,沈忘州破壞規矩出手傷人,理應門規處置……”

  沈忘州腦子裏其實還記得遇錦懷的話,也記得秦雨是要看着他的,但他要是能聽話,那真是太陽打東邊剛起來就掉下去了。

  衆人不知道是聚起來人多了有底氣,還是來了許多看熱鬧看笑話的,不知不覺沈忘州幾人已經被團團圍住。

  身前是離燈那幾個嘴賤的,身後是看熱鬧的和義憤填膺的,還在七嘴八舌指責秦雨管教不當。

  沈忘州轉頭看向秦雨,想說二師兄這事你不用管,三師兄回來我自己擔責任。

  秦雨卻沒看他,一襲墨色金紋仙袍神情冷懨懨地站在一旁,等一羣弟子說得開始口乾舌燥了,他才忽然轉身。

  藏在黑色袖口裏的手指一動,一道幾不可見的銀芒飛出,“哧”的一聲,一隻匕首被釘在距離沈忘州幾步遠的地上。

  “他們動手。”

  秦雨話音未落,人已經出現在擲出匕首的弟子身後,指尖變成陰寒的銀色,一把掐住人扔到地上。

  弟子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銀光,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抽搐不止——秦雨擅長用毒。

  沈忘州瞬間明白了二師兄的意思,身後的是強大的鮫人,他便沒有多加保護,身形一閃直接竄了出去,襲焱直指離燈——

  剛纔是他狹隘了,還是他二師兄有經驗。

  不想讓司溟上場有什麼難的,對手上不了場不就好了。

  秦雨被其他弟子托住了,離燈覺得他有和沈忘州硬氣的資本。

  外界對沈忘州的評價還停留在“師兄弟四人之末,剛剛金丹”,他已經是金丹中期的修者,當然不怕!

  離燈提劍目露兇光地迎了上去,眼神厭惡又噁心地瞥着身後的“司溟”,邊打邊唾棄:“不過是爐鼎奴兒一流的貨色,脫光了讓人羞辱的玩意兒,看一眼都嫌惡……”

  沈忘州猛地皺眉,手指狠狠攥緊。

  襲焱感受到主人的不愉,劍芒更厲,掃過離燈肩膀的劍刃陡然折轉,血光乍現間一對滴溜溜盯着司溟的眼睛,黏着血絲掉在了地上。

  “半眼你都不配看,”沈忘州揚起襲焱,冰冷的眼底殺意凜然,他似笑非笑地嘖了聲,“我也算貼心,你不想用的眼睛,不如給你師弟吃了,也好補補舌頭。”

  襲焱倏然下落,即將刺穿心臟時,一道光影猛地閃到他身側,直取心臟!

  沈忘州不耐地蹙眉,不想管。

  炎祈靈的自愈能力讓他可以輕鬆無視金丹期的攻擊,心臟也可癒合,他玩命的招用慣了,這點小傷不在意。

  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忽地環上了他的腰,在他耳邊低低地笑了聲,沈忘州心猛地一跳。

  什麼也顧不上了。

  “別動!”他一把攬住了鮫人的腰,給秦雨一個信號後瞬間閃出人羣,收起襲焱後一隻手還抓着鮫人的手捏着不讓他動。

  “你要幹什麼?”沈忘州不去看身後亂成一團的人羣,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瞪着眼睛問他,“我不是說了不許亂動麼。”

  鮫人很是無辜地看着他,笑意盛滿眼睛地攤開手:“我沒動啊。”

  沒動個什麼!他都感受到靈力波動了!

  檀魍的死狀是真的慘,他記憶深刻,這羣弟子裏看熱鬧的居多,真讓鮫人出手就變成人間煉獄了。

  沈忘州深吸一口氣,看着那雙含笑的眸子,嚴肅道:“我們約好,你變成司溟的時候,不能動手。”

  鮫人對他百依百順,不消兩句話的功夫,又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懶倦地重複:“我不動。”

  不一會兒,忽然問他:“忘州,你剛剛爲何沒有看我。”

  他剛纔在打架,自然沒有第三隻眼睛去看鮫人。

  沈忘州眨了眨眼睛,腦回路和性取向截然相反的直:“這羣弟子最多才金丹期,不會傷到你。”

  言外之意,他看不看都沒關係。

  鮫人語氣幽幽,很是哀怨:“你對司溟也這樣麼?”

  沈忘州最大的優點和缺點都是誠實,聞言下意識道:“司溟身體病弱,我肯定不能讓他一個人待着。”

  不等沈忘州調整好措辭繼續解釋,鮫人輕輕嘆了口氣,軟軟依偎在他身上,嗓音慵懶委屈:“爲什麼對我這般沒有耐心呢……果然忘州是更喜歡別人的。”

  沈忘州被說的心裏一陣異樣的酸,下意識抱住他,不明白鮫人怎麼突然鬧情緒了。

  他想到某種可能,蹙起眉:“你是不是受傷了?你現在打不過他們了嗎?”

  鮫人眼睫半垂,遮住眸子裏晦暗的情緒,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矯情又落寞地道:“忘州,你對我有幾分歡喜,幾分真心……”

  沈忘州自己都搞不清楚,這三個人快把他折磨懵了,他對誰也不想撒謊,眼神困惑又茫然。

  他抿了抿嘴脣:“我不知道,我……可能出了點問題。我覺得你們三個差不多……不,我覺得你們一樣。”

  他蹩腳地解釋:“不是一模一樣的一樣,儘管哪裏都不一樣,但是你們還是特別相似,我控制不住把你們弄混。”

  鮫人似乎並不驚訝他的想法,聞言只是問:“三個都一樣喜歡麼?”

  不是三個都一樣喜歡,比一樣喜歡還讓他無所適從——

  他對司溟多一點心疼和喜歡,就會同時對胤淮和鮫人也產生這種情感。

  他對胤淮着迷時,再去見司溟和鮫人,也會同樣不可自拔地着迷。

  他對鮫人會心軟沉溺,後來他也會對司溟和胤淮這樣……

  他們三個在他這裏,好像被一條無形的線束縛在一起,每一點情緒都會共享,讓沈忘州在自己是不是渣男的邊緣反覆橫跳。

  這麼複雜的情緒,到嘴邊後,也只是一句乾巴巴的“我都一樣喜歡”。

  “可是態度都不一樣,”鮫人更加委屈了幾分,擡頭時那張屬於司溟的臉眼角泛紅,黛藍色的瞳仁水汪汪的,用鮫人的聲線茶裏茶氣道:“忘州總是兇我。”

  沈忘州看着那雙眼睛,心一下子軟了。

  太喜歡鮫人的瞳仁了,像一汪漂亮的澄澈見底的海,每每對視都會沉溺進那片海。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擡手擋住那雙眼睛,偏頭說:“你們三個就好像……就好像一個人分成了三個,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性格,又都有一樣的地方。我對待病弱的部分和……強大的部分,當然不一樣。”

  鮫人低頭吻他的脣,脣角微微勾起一點,輕聲問:“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忘州還會喜歡麼?”

  沈忘州這段時間着實被這個問題折騰得夠嗆,聞言想也不想:“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呢。”

  從前還會偶爾設想,如今司溟就在他手裏的貝殼裏,鮫人在他懷裏,胤淮在幽水宗和霖澤真仙一起。

  他如何變成一個人?

  鮫人不依不饒地問,沈忘州不想看那雙眼睛變得溼漉漉,只能隨着心情含糊地說:“喜歡吧……你別紅眼睛,都活了幾萬歲了別這麼黏了……”

  鮫人微微低頭,閉着眼睛,乖順地讓沈忘州幫他用指腹抹眼尾,呢喃似的抱着他撒嬌:“哄哄我吧。”

  一個在喫味對方只會保護病弱的“自己”,一個在莫名其妙幾萬歲的鮫愈發嬌氣了,思維完全不在一條線上。

  沈忘州一頭霧水,搞不清鮫人矯情的點在哪,但他受不住鮫人頂着這幅嗓音和臉撒嬌,簡直往他心窩窩裏戳。

  他抱着人笨拙地哄:“哄你哄你,你是不是又難受了,又受傷了麼?”

  他從前以爲書裏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大反派,都應該是冷心冷性時常邪魅一笑對誰都冷酷無情的老東西活畜|生。

  但鮫人在他面前,雖然依舊強大到讓他偶爾覺得恐怖,但又總是透着股化不開的脆弱,好像他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摔碎了,得好好捧着,不時揉揉,不然就容易壞了……

  他變成了保護者的姿態。

  沈忘州可太喜歡當保護者了,鮫人簡直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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