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貪婪

作者:空烏
“人?”沈忘州茫然的瞳孔裏掙扎出零星的意識,緊攥的手指微微鬆開,稍稍擰緊眉,轉頭看向假山的入口。

  明明聽見了腳步聲,可回頭還是糊弄般地在司溟耳邊低聲說:“沒人,沒人來。”

  說完直接明目張膽地用靈力在兩側升起一道阻攔視線的結界,示意司溟不要擔心這些,有他在不會有問題的。

  俯身在司溟溼潤的脣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一樣的吻,沈忘州擡起頭,眼睛微微睜大,期待地看着司溟,等着他的迴應。

  司溟最乖了,師兄什麼期待都會迴應。

  可這次卻讓他失望了,司溟垂着眸子,睫羽顫動,神情不安地抱住他,嗓音低軟:“被看見的話,師兄會受牽連,我……”

  沈忘州已經蓄勢待發了,箭在弦上繃到極限,因着這個過於親近的擁抱,又被司溟身上的冷香誘得頭腦發暈。

  餓了十幾日哪還能等,聞言用力嚥了咽口水,下定多大的決心一般呼吸不勻地後撤一步,眼睛通紅地咬緊牙齒,擡手喚出襲焱就要滅了那兩個礙事的。

  剛邁出一步,耳邊清晰的腳步聲忽地變遠,兩人似乎離開了。

  攥到指節發青的手驀地一鬆,沈忘州深深地吸了口氣,襲焱“倏”地一聲,沒入地面。

  空氣似乎被鋒銳的劍刃刺破了一個口子。

  沈忘州受到某種誘引似的,難以剋制地看向一步之遙的司溟。

  鬆散的白髮髮絲撫過冷白的面孔,稠麗的五官點綴其中,構成了一張讓所有族類都爲之着迷無法抵抗的臉。

  漆黑的瞳仁像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明明裏面的情緒是柔軟脆弱的,好似蜷縮成一團的弱小獸類,引誘着單純強勢的人過去擁住他。

  可藏在皮囊下的靈魂卻似妖似鬼,一點點吞噬掉他的皮|肉,骨血,在脣齒間細細咀嚼,舌尖靈巧地擺弄含吮着最後一絲被鮮血浸染得溼噠噠的理智。

  眼前一陣熟悉的恍惚,動作總是先於理智行動,沈忘州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用盡全力地抱住了司溟,好像要把人弄進身體裏那麼用力。

  掌心下冰冷的溫度,柔軟布料糾纏起的曖澀褶皺,促使他渾身發燙,忘掉了所處的環境,也不去在乎可能付出的代價。

  沈忘州難以抑制地用一隻手強勢地按着司溟腦後,另一隻手圈在他脖頸上,指尖學着司溟的樣子,一下下捏着後頸冰涼滑膩的皮|肉,仰頭吻上殷紅充血的嘴脣……

  耳邊只有自己含糊不清的呢喃,飽含着不堪入耳的裕澀,一次次讓司溟“乖點兒”、“聽話”。

  像個用花言巧語誘|拐漂亮少年,妄圖對其做過分行爲的,十惡不赦的罪|犯。

  沈忘州的性格讓他很少這麼直白地表達讓他難堪、讓他丟人的想法。

  可現在,在“飢餓”的促使下,一句句過火的話從乾渴的喉嚨裏蔓延,詭異的罪惡感如附骨之疽,在脊骨的最末端炸開,沿着骨骼的縫隙飛速蔓延,直直地流入混沌的大腦。

  他逃避似的藏進快要溺斃的吻裏,如果有什麼可以讓他減輕一絲絲的負罪感,那只有懷裏無辜的少年。

  可他執着的漂亮少年顯然也不像他以爲的那樣單純無辜。

  柔軟的雙臂順從地摟住沈忘州,拇指力度玩味地撫過緊繃繃的後背,隔着布料挑起一寸寸暴漲的情緒。

  脣齒間溢出的卻是軟如水滴的輕聲,脆弱地呢喃着,催眠得沈忘州下意識憐惜,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

  “師兄,太……過了,”眼底晃過一抹不滿足,司溟頭向後仰,分開一點點縫隙躲開沈忘州的追逐,而後趴在沈忘州肩膀上,不安地問:“師兄,我們這樣,鮫人知道了,會不會爲難你……”

  沈忘州乾渴的舌尖剛感受到一絲滋潤,司溟就離開了,他不滿足地皺了皺眉,腦子裏一團亂:“……誰會知道?”

  司溟偏頭親了他脖子一下,重複着輕聲說出了兩個字。

  沈忘州動作微微一頓,眼睛迷茫地眨了眨:“他……知道就知道啊。”

  他之前和司溟胡鬧後,鮫人肯定也知道,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所以……所以沒事。

  沒事。

  鮫人不會在乎的,他向來知道自己,前幾日他剛和司溟……鮫人也若無其事地同他——

  思緒被那點兒害臊強行打斷,沒辦法繼續回憶讓人面紅耳赤的事情。

  沈忘州嚥了咽口水,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像話,同時佔着三個人,又哪個都放不下,還沒能力搞好三個人的關係……

  他抿了抿嘴脣,一股詭異的背德感從精髓氤氳而出,猶如罪孽的實體在血液裏肆意遊走,刺激得他身體誠實得更荒唐了。

  不等他自我安慰,司溟冰涼的鼻尖抵住他不住跳動的血管,溼漉柔軟的嘴脣印在上面,吮出一顆清晰的胭脂紅,睫羽眨動間蹭在紅熱的肌膚上,好似輕輕抓撓着他的心臟。

  沈忘州聽見司溟懶倦沙啞的聲音染上委屈,吐出一個個意味不明的字眼:“師祖也在附近,師兄會不會被他們兩個爲難?我好沒用,都不能幫幫師兄……”

  沈忘州腦海裏又閃過胤淮那張旖旎勾人的臉,那雙黛藍色瞳仁安靜地望着他,好似又在他耳邊玩味地呢喃“又跑到別人懷裏了”。

  在陰暗處悄然滋生的禁忌感一旦開啓了一條縫隙,就再也合不上了。

  沈忘州一瞬間彷彿真的感受到了兩股不同的視線,一前一後地緊緊盯着他和司溟,不放過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

  就算他已經蜷到這一處小小的假山後,就算他告訴自己無數遍他是“可以”的,也無人赦免。

  一個清晰的聲音在腦海裏對他說——

  他在“偷|歡”。

  不管他和“三個人”裏的誰親暱,他都算偷喫……

  這一認知讓沈忘州渾身都緊繃了起來,羞憤得臉皮要燒起來一樣,目光逡巡周圍,色厲內荏地企圖找到讓自己如此心虛的“對象”。

  可除了風吹動細弱的柳枝時發出的響動,什麼也沒有。

  司溟似乎也因爲他的反應緊張起來,身體柔弱無骨似的緊緊抱着他,像嵌進他身體裏一樣無助地呼吸。

  肌膚柔軟的臉頰埋進他滾燙的頸側,被燙傷似的呼吸急促地反駁:“我不會將師兄讓給他們,如果要欺負師兄,就先殺了我。”

  話音未落,按在沈忘州脊背的手指刮蹭過凸起的脊椎,靈活地攀附着堅硬的骨骼,在骨頭縫隙連接處露出本來面目,曲起的指尖倏然壓住後背薄軟的肌肉,帶來的疼痛細微地跗骨吞肉。

  司溟的嘴脣像濡溼滑膩的糖糕,當沈忘州在後背的疼痛下渾身顫動又生怕傷了他不敢掙扎的時候,黏上他又變得乾澀不堪的脣。

  沈忘州像只被掐了七寸的幼蛇,每碰一下溼滑的鱗片都會顫動。

  逃避似的收緊腰腹扭動着躲開,在指尖遠離時又空|虛地湊回來,貼在掌心“強迫”對方重新握住腰側。

  “師兄……”司溟低低地喊他,好像把全部的依賴和不安都交付出來,由他主導。

  沈忘州依舊能感受到那兩股赤|裸直白的視線,好像已經刻進了他的骨血裏。

  他所有的動作和情緒都暴露無遺,他被剖開了揉碎了,赤|條條地站在鮫人和胤淮面前。

  他當着兩個人的面,和司溟糾纏,被看了個精光。

  後頸一陣異樣的酥麻,沈忘州發現他沒有覺得掃興,反而變|態似的因爲這個念頭而……激動得指尖都在顫。

  理智在大肆譴責,感性卻讓他呼吸愈發急促,一小口連着一小口,胸膛不停地起起伏伏,他在與司溟脣齒相依的間隙汲取着有鮫人和胤淮味道的空氣。

  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收縮,戰慄間將手伸向司溟的脖頸,着魔了似的撫|濃着,掌心下的冰涼軟膩觸感彷彿是一把打開他自己這把鎖的鑰匙。

  “咔噠”一聲,厚重堅硬的鎖滑落在地,掀開外殼,露出了裏面軟嫩光滑的芯。

  他一定是瘋了。

  凌亂的呼吸交換中,沈忘州聽見司溟低|喘着對他說:“他們在看麼?師兄……”

  一句話,徹底崩斷了那根名爲理智的弦。

  沈忘州一把拽住司溟的肩膀,用力將人按在假山上,甚至看見司溟身體隨着撞擊晃動了一下,悶哼出聲。

  他被不知在何處的視線點燃了,渾身沸騰,失去理智,兇狠地咬住司溟的脖頸,像是要吞食鮮血。

  司溟樂於將“主導權”交予,看着他的小師兄用笨拙到不得章法的動作胡親亂蹭,卻依舊滿足不了自己,只能重重地呼吸着,急躁地一次又一次抱緊他。

  他騰出一隻手按在沈忘州腦後,微微偏頭,尋到一個體貼的角度,曖澀地含住那枚通紅滾燙的耳垂,喉結輕滾,露出一聲誘得沈忘州抖如篩糠的聲音,心思極壞地引着本就瀕臨崩潰的人徹底墮落。

  裂帛聲一晃而過,司溟束髮的那顆珠子被暴力拽下,銀白色長髮在假山交錯的光影下晃成一片荼|蘼的暗銀色。

  絲絲縷縷糾纏在沈忘州溢出薄汗的臉側,又被蒼白指尖挑開拂去,繞住仰起的頸子。

  兩人緊緊相擁,氤氳的冷香化爲糜豔的誘餌,沈忘州一顆顆地喫掉,中毒已深。

  在一道道刺眼的視線“注視”下,充滿背德感地用力抱緊司溟的後背,企圖躲開兩人滾燙的目光,他就這樣被看着,被支配,被擁有,被汲取……

  燥熱的暑氣融化了堅固的冰河,過多的熱讓人神志恍惚,河水從山巔洶涌而下,裹挾了融化的雪水,闖出河道,翻涌搖晃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麻木的右腿努力地踩着堅實的地面,沈忘州恍惚間聽見了陌生又熟悉的腳步聲。

  熟悉到像鮫人那樣輕緩,和胤淮一樣安靜,又陌生到像是他不認識的人。

  “他們”在靠近。

  沈忘州勉強提起一點點精神,試圖去仔細聽。

  司溟眼眸微微眯起,在他耳邊輕咬,聲音壓得極低,沙啞低沉又似撒嬌的語氣鑽入耳朵,抵在膝窩的手腕定住不動,他低聲說:“有人來了,師兄。”

  沈忘州後頸潮熱眼尾透紅,瞳孔渙散又掙扎,身體抖得幾乎站不住了,他只有一個,不,兩個支撐點,讓他如何去反應。

  他整個人都緊張得繃緊了,肩膀更劇烈地抖了抖,後頸發麻,強行控制自己放鬆下來。

  司溟脣角微微彎着,和動作截然相反乖順地蹭在他耳畔,軟聲勸慰:“只要沒有聲音,不會發現的。”

  沈忘州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嘴脣。

  司溟現在的嗓音太過誘人,啞着,低着,愉悅着……貼着汗溼的頸側,覆着柔軟的耳骨,膩着不住滾動的喉結,一聲聲地喚他。

  他遭不住。

  沈忘州受了什麼快樂的折磨一樣耳尖顫了顫,用力抓了抓司溟的後背,指尖蜷縮着,喉嚨裏溢出些許動靜,又被強行壓住。

  睜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一側入口,溼漉漉的睫毛沾成一綹一綹的,還在從眼角溢出意味不明的溼潤。

  司溟說,不出聲,就沒事。

  沈忘州這個時候一向傻的可憐,只要哄得妥帖,軟着來,可憐着說,就什麼都信。

  平日裏煩躁不耐的人變成這樣,更惹人過分欺負。

  腳步聲時遠時近,不知是他聽錯了,還是司溟聽錯了,好似有人一直在附近徘徊着不肯走。

  沈忘州從咬緊牙齒到咬緊嘴脣,最後被司溟控制着咬緊他的領口,呼吸一下重過一下,渾身上下像一隻煮紅的蝦,弓起又被捕撈回,最後只能啞聲讓司溟不要鬧了。

  太陽從東邊攀升至正上,灼熱的陽光照射萬物,滋養萬物,唯獨落不到這一方窄窄的,潮熱的,陰暗的地方。

  一隻圓滾滾的鳥兒落在一旁粗大的柳樹上,細小的喙細細啄着樹幹,發出的聲音卻是詭異沉重的撞聲。

  鵝黃色的眼睛眨動幾下,撲朔着翅膀繞着落在了假山上,歪頭看了看,叼走了一顆漂亮的珠子。

  太陽東昇西落,從不因爲弱小人族的乞求放慢一絲速度,它堅定地帶着無聲的時光緩緩滑向西方。

  眼淚模糊紅腫的雙眼時,沈忘州聽見司溟對他說“好像感覺到師祖的靈力波動了”。

  一句話,沈忘州下意識的反應,險些把自己變成一灘掬不起來的沸水。

  他像一棵改變生命軌跡的幼苗,已經失去了立在地面的能力,變成了一顆懸於樹梢的,熟透了的果子。

  最煎熬的是,沈忘州在日幕西斜時,崩潰地察覺到了鮫人的靈力,他掙扎着險些撞到石頭上,又被司溟紅着眼眶的模樣刺痛,一咬牙,哄着人堅強地說了聲“沒關係”。

  過度心軟又過於自信的少年總是善於弄死自己。

  ……

  夜幕降臨,白日裏的燥熱歸於平息,素了十幾日的靈識徹底飽和,周圍安靜到只有風吹草木聲和蟲鳴聲。

  司溟靠着假山上一塊平整的石塊,慵懶饜足地輕輕閉着眼,脣角的傷口還在細細地滲着血,被猩紅的舌尖拭去,凸起的喉結輕滾,貪婪地回味着愉悅的滋味。

  膚色蒼白的頸間一道暗紅色的手印不算突兀地墜在幾抹痕跡旁,足以見得小修士失控的有多離譜。

  暗銀色的髮絲鬆散地垂至腰間,隨着微風細細飄動,纏纏繞繞地落在懷裏人的肩上,勾住同樣散亂的墨發,再也沒了束髮的珠子。

  那顆萬年丹鶴修煉極致的內丹,就這樣被一隻笨拙的鳥兒叼走,只因主人無暇管它……

  沈忘州閉着眼睛倚靠在司溟懷裏,仍舊微微顫着的手臂垂在身側,手背上一道不淺的齒痕,指尖泛着難以言喻的淺粉,彎曲的力氣都沒有了。

  像一個壞掉的鎖,頹然掛在門上,裝樣子的能力都沒了。

  玉佩上的細微響動驚醒了彷彿淺淺睡着的兩人。

  沈忘州泛紅的指尖動了動,手腕連着過度向後的手臂一陣難以言喻的痠痛,身體做出最真實的反應,阻止他的動作。

  他不爽地皺起眉,準備硬來。

  司溟輕輕握住他指尖,軟聲喊了句“師兄”,沈忘州才收回手,重新趴回他懷裏。

  安撫好師兄,司溟貼心地向玉佩裏輸入靈力,替他迴應。

  兩人無數次親近的結果就是,沈忘州身上的每一個有靈的物件,就連襲焱和百寶囊都會將兩人搞混,允許司溟隨意使用。

  感應到主人的虛弱,玉佩也只發出微弱的光芒,傳達出遇錦懷溫潤的聲線。

  “小師弟,你現在在哪?”

  沈忘州嘴脣蹭過司溟的頸窩,慵懶疲憊中夾雜幾分饜足地閉着眼睛回答。

  “在……調查。”查個瘠薄。

  太墮落了沈忘州,這麼嚴肅的時刻還有心情胡鬧,還鬧的這麼誇張。

  遇錦懷向來縱容他,聞言絲毫沒有懷疑,只關切道:“天色晚了,師父讓我們近日夜晚減少行動,小師弟你注意安全。”

  沈忘州此刻懶散得像只吃飽喝足的貓兒,含糊地答應:“知道了師兄。”

  “嗯,”遇錦懷頓了頓,似乎在與人說些什麼,過了會兒才又道,“司溟問我你何時回來,他已經等了一天,很擔心你。”

  “什麼司溟,司溟就在我——”沈忘州的聲音猛地一頓,“歘”地睜開眼睛。

  遇錦懷不知他在說什麼,無奈地吃了這口狗糧,替兩個小師弟傳話。

  “小師弟,司溟讓我告訴你,他一直在房間內等你,很聽話地哪裏也沒有去,他想你了。”

  沈忘州喉嚨裏“咕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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