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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69

作者:向以南
虽是春日,可风莫名的有几分肃杀,沈温言眼前浮现一片模糊的殷红,耳边是自己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和细碎的交谈声。

  似乎不只是一個人在說话,有好多人,尖锐的低沉的,焦急的冷静的,喧闹的,各式各样,虽微弱却吵得他心烦。

  渐渐這些声音都逐渐淡出,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盘旋在耳边和脑海。

  他的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像一朵云,一片羽毛,一片落叶,在這一片模糊的殷红当中漂浮,不知道過了许久,耳边又响起细微声音,细细听辨似乎是谁在打斗,声音越发清楚,如在耳畔,他才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

  眼前的殷红逐渐清晰,是一片繁茂的桃花林,而掩映在桃花林中,隐约可见两個缠斗的身影。

  沈温言在第一時間就认出了那個身影,恨不得飞過去帮忙,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听到脑海中,另一個年轻的声音道:“眼下還不是时候,這姑娘不知是敌是友,姑且看看,能不能博取她的信任。”

  什么信任不信任,沈温言有些焦急,他看着那個瘦弱的身影,面前的那個黑衣人块头這么大,要是真伤了她该怎么办,還等什么时机。

  见到纪璇菱的第一眼,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直到那把剑即将刺到纪璇菱,這具不听使唤的身体才动,這身体故意贴着纪璇菱而過,拿過她手中的刀剑,直面黑衣人。

  沈温言心中带着愤恨,不知道是对這些黑衣人,還是這個不可控的身体,出招带着凌厉的杀意,這些人都倒在他的刀下,沈温言還是觉得不快。

  可纪璇菱還在他身后,沈温言收刀,却沒留意到诈死的黑衣人,被纪璇菱夺過刀,用他最熟悉的步法身形,拉他出了危险。

  沈温言看着她,年轻稚嫩的纪璇菱,见她的嘴唇张张合合,隐隐有些头痛。

  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死在自己的府上,如今這裡是哪,他怎么又能见到纪璇菱。

  可面前這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他想查看纪璇菱的伤势,可這個身体却沒一点表示,满脑子想着如何与一個小姑娘周旋套话,伪装欺骗。

  沈温言觉得可恨可气,恨不得将這個身体捶上百八十遍,纪璇菱却是习以为常,故作可怜,引骗“他”护送。

  看到“他”吃瘪,沈温言也觉得快意,直到他在马车边看到长晟,沈温言才明白,眼下他是被控制在自己的身体中,而不知道是谁掌控了他的身体。

  沈温言在马上尝试了无数遍要将這個人挤开,却沒有一点用处,他们都听不见他的声音,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他”仍旧用着他的身体,自以为是地套话,轻看纪璇菱,最后却什么都沒有得到。

  “在下只是奇怪,纪小姐不是最擅长使鞭子,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沈家剑法。”

  沈温言心中得意,自然是他一招招教的,连剑法中的些许变化,都是他与纪璇菱在贵平的那段時間裡,一起琢磨出来的。

  不仅如此,她的文是同自己一起学的,字是同他一起练的,面前這是纪璇菱,更是有着他沈温言气息的纪璇菱。

  “若我說在梦中习得,你可相信?”

  “他”心中不悦,沈温言愉悦地想,对,這独属于他和纪璇菱,就不告诉“他”。

  可“他”却不放弃,甚至借着自己的身子,故意靠近纪璇菱,看见纪璇菱失神,沈温言愤怒地让“他”滚开,让“他”离纪璇菱远些,沒有丝毫的效用。

  甚至在王府的深夜,這胆大妄为的狂徒,還做起一些不堪入目的梦,一连几日,沈温言气得咬牙,可也渐渐明白,這狂徒不是别人,正是十九岁的自己。

  他的猜忌,防备,心动,都是十九岁的沈温言拥有的,而纪璇菱逐渐的亲近,依靠,爱慕,也只有十九岁的沈温言拥有。

  或许他从前也有,只是在漫长的時間当中,被他轻视和忽略,慢慢地消失了。

  沈温言情绪复杂地同旁观者一般,看着两個人互相打趣,亲近,少年人炽热情感的宣泄和爆发。

  原来如果沒有太平阁一事,他们会這样相知相识相恋相守,多美好啊。

  沈温言似乎陷入一场幻梦当中,他看着這两個人,仿佛他真的這样同纪璇菱相处過,他们逐渐亲密,沈温言也散了介意,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要是两個人真的這样在一起,永远一直這样下去,该有多好。

  他的梦是暖粉色,带着桃花的暖香,而王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林悦不知道哭晕了多少次,又悠悠醒来,可床榻上的沈温言,仍旧苍白着一张脸,似乎在下一瞬,就会消解成云雾散开一般。

  她又流下泪来,人的眼泪好想根本就哭不尽,白天黑夜,擦了又落。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這样的惩罚,如果真的是她的错,又为何让自己的儿子受苦,为什么不是她。

  林悦看了眼沈温言。

  老天,要是真有惩罚的话,我什么都接受,求求你,放過我的儿子,放過他,都让我承受,是我该死。

  “娘娘。”丫鬟扶着她,眼中也是一片泪光,“先用点膳食吧。”

  林悦摇头,声音嘶哑:“我,用不下。”

  她守在沈温言身边:“孩子,好孩子,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嗯,不要再睡下去了好么,肃之。”

  丫鬟看着,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府上的三公子已经高热昏迷了三天,請了宫中的御医来,說是五天之内還不清醒,人只怕是不行了。

  府中一片大恸,侧妃這几日衣不解带地守在三公子身边,却不见一点起色,她看着,三公子只怕是,只怕真的不好了。

  康王下了朝也径直赶回這裡,神色凝重地看着沈温言:“還不见起色?”

  “王爷。”林悦的泪珠又一串,“你說,咱们的肃之他……”

  康王抓住她的手:“肃之不会有事的。”

  他這样說着,心裡也沒有几分把握。

  长晟熬好了药,端进房间递到了林悦的跟前,林悦熟练地拿起药碗,可汤药只顺着沈温言的唇间流下,她拿帕子擦干净,再喂,几次三番,都不见进去一点。

  情况比前几日還要严峻,林悦的双眼通红,求救一样地看向康王和御医,御医皱眉道:“必须得想办法喂进去,公子如今高热,若是再不服用汤药,只怕是,难熬過去。”

  林悦点点头,继续喂他:“肃之,你听到沒有,快点喝下去,你不是還有很多的事要做么,不是還想迎娶你的小妻子,你要是不醒,還怎么做事……”她抽噎道,“怎么娶你的妻子。”

  可這般温柔的语言,沒有什么用处,最后還是长晟掰着灌进去了一些,御医略微松了口气,又让熬了锅药。

  长晟匆匆過去,在门口撞上了前来看望的七皇子,七皇子眼底也带着些红,问道:“怎么样?”

  长晟說不出话,只能摇摇头。

  七皇子沉默:“纪璇菱来過沒有?”

  长晟动作一顿,许久,才缓缓摇头。

  “他如今都這样了,纪璇菱一次都沒有来過?至少肃之他……”七皇子咬牙,“算了,像她這种沒有心肝的,不来也好,只怕她来了,還想着肃之怎么不早早去了,可惜肃之先前還……”

  “七殿下。”长晟道,“主子听了会不高兴的。”

  齐羽扬只能压下心头的话:“我去看看他。”

  齐羽扬看着安安静静的沈温言,也有些不敢相信,前些时日還会贬损他,提点他的人,如今却同個木头一样,僵硬地躺在床上,甚至连木头都不如,至少木头還是温凉的,不像他,确是滚烫的。

  他收回手,回想起沈温言嘱咐自己的话,人偶尔总会在事情发生之后去寻找先兆,沈温言這次重伤似乎也不是无迹可寻的,齐羽扬想起前几天他苍白沒有意趣的脸,說得太多的叮嘱和安排,似乎就预料到了,他会有今日的结局。

  若是他当初再重视些沈温言的不寻常,是不是今天,他還能和往常一样,活生生地在他面前。

  林悦抹了把眼泪:“今日我再去求求她。”

  齐羽扬瞬间理解到林悦說的她是谁。

  不過是沈温言昏迷前念叨過的名字,林悦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去請求那人,這几日她不是在府中照顾沈温言,就是去纪家求见纪璇菱,可纪府只推脱纪璇菱生病,连她的面都沒见上。

  纪家,真是好大的排场,纪璇菱,真是好大的架子。

  齐羽扬冷着脸:“姨母,今日我陪您一起去。”

  林悦点了点头,康王看了他一眼,沉眉并沒有开口。

  這次他们沒有再去南门,直接找上了靖平候,侧妃和七皇子大驾,靖平候不敢怠慢,引着他们进了偏院。

  原本轻松的偏院這几日也很是清冷,纪璇菱的身子迟迟不见好,纪明启索性告假在府中陪着她,悉心照顾,才有了些许的好转。

  女儿心事重重,日日不悦,纪明启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眼下纪璇菱的身子最为重要,她不想见不想听的,自己這個做父亲的,自然不会拿到纪璇菱跟前刺激她,故而推脱康王府的請求。

  毕竟他总有些感觉,纪璇菱的事,似乎和沈家的三公子脱不了干系。

  纪璇菱自然也不想去见,听到消息也沒什么精神,只是越发地沉默,可纪明启也知晓,自己這個女儿,分明是在乎沈温言的情况的。

  “你在等什么人?”

  纪璇菱兴致缺缺地窝着:“沒有在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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