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作者:一顆大牙印
阿顏這麼喚着寧王,也不說別的,只是嘴脣輕顫,雙手緊緊護着懷裏的東西,手指微微顫抖,來表現她的害怕。

  “好呀,原來你早就和他勾搭上了,我說呢,爺給你名分,你不要,怎麼?是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嗎?”

  “別做夢了,你這個賤人,這輩子都只能是下人。”

  阿顏隨後便聽到耳邊傳來瘮人的冷笑聲,帶着恐嚇的意味:“不對,你沒有這輩子了,爺要死,也得拉着你給爺陪葬。”

  說着,梁安明粗魯地從後面扯過她的衣領,她只得被迫揚起脖子,感受到冰冷的匕首抵近她的喉管。

  一陣刺痛,印出一道血痕。

  阿顏“害怕”地用手緊緊攥着衣角,嘴脣咬着下脣,失去原有的血色,皺起眉頭,閉上雙眼,頭努力往背後遠離刀刃的方向使勁。

  說起來她能被梁安明當作人質這件事,還得從今天清晨說起。

  昨天盤算了一下,她進梁府以來,已經查探過了的地方,包括西苑這邊都沒有看到賬本的影子,而這個宅子據她所知也沒有密室,那麼還剩下的一個地方就是梁老太太平時禮佛的佛堂了。

  平時老太太總以怕驚擾了菩薩爲由,從不讓她們進去收拾或者打掃。

  而她今天凌晨進去,便真的在那蒲團下面找到了賬本,只是她纔剛走出去,便遇到了逛青樓回來的梁安明。

  梁安明雖然好糊弄,卻也不傻,見她手上拿着賬本,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果不其然,在他正把自己往他房裏拽,想要教訓她時,裴湛的人馬便猝不及防地來到了梁府。

  裴湛果然聰明,憑着梁志華給雙姨娘下毒這一點,就推測出了梁家藏匿賄款的方式,還能來一招引蛇出洞。

  於是忽,她便自然而然成了梁安明的人質。

  說到底,這也是意外,她到底還做不到算無遺策。

  “梁安明。”

  裴湛冷冷聲音傳到阿顏的耳中,打斷了她的回憶,自然也引起了梁安明的注意。

  阿顏仰着頭,便是閉着眼睛也能猜到梁志明他如今的表情,定是一副想要把裴湛生扒了的模樣。

  “寧王殿下,她長得漂亮吧。”

  “反正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娘子。”

  阿顏當然知道她漂亮。

  眼珠子微微動了一下,她其實並不是全然不擔心,她其實很怕死的,要是梁安明的手不穩,遭殃的還是她,畢竟脖子上多的是要人命的地方。

  隨後梁安明將匕首貼到她的臉上,作勢想要劃花她的臉。

  匕首很涼,也很鋒利,她想着怎麼也得找機會有機會,把這刀給他還回去。

  阿顏睜開眼將目光轉向正前方的裴湛,只是如今天光未明,只有火把發出的光亮照在裴湛兩側,似明非明,屬實看不清裴湛臉上的神情。

  想來應該還是那一副老樣子吧。

  說起來倒也沒見過他別的模樣。

  看着眼前即便很害怕,卻還是抱着賬本的阿顏。

  裴湛第一次,有了直接想把人殺了的衝動。

  “怎麼,你以爲你在威脅本王。”

  冷冷的語氣。

  如阿顏預料的那般,梁安明被刺激了一下,又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接着耳邊傳來了他帶着嘲諷的聲音:“阿顏呀,你看你找的靠山,都不在乎你的。”

  “你說,我用你,能不能換我一家的命。”

  “別想了,你不值這個價。”

  阿顏這時候不敢做也不敢說什麼,因爲她察覺到,梁安明的囂張是在掩藏他的害怕,而她脖子上的那把刀在抖。

  有時候不怕膽子大的人架刀,就怕這些膽子小的。

  裴湛分析了一下形勢。

  如今梁安明挾持着阿顏靠在主屋牆面上,根本不好從後面下手。

  而前方一有異動,怕那女子的小命就難保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引他出來,再從後面下手。

  “寧王殿下,我知道,拿這個丫鬟換大爺我全家的命不現實,不如就換我一個人好了?”

  “如何呀?”

  阿顏覺着梁安明果然夠無恥,也夠厚臉皮。

  這刀若劃在他臉上,都怕刀鈍了。

  “哼,笑話。”

  裴湛冷哼了一聲。

  “這是本王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一個丫鬟而已,你以爲本王在乎,做夢。”

  只聽梁安明不死心地說:

  “這個丫鬟可爲了你背叛主家,連賬本都敢偷了。”

  “寧王殿下真的要辜負美人的一片真心嗎?”

  “殿下,不用管奴婢的。”

  阿顏看着裴湛的方向說道,聲音間帶着一種淡淡的哭訴聲。

  可說了還不到半句,就有被那匕尖抵住了下巴,迫使她閉嘴。

  阿顏的舌抵了一下上顎,她真的很不喜歡別人這麼威脅她。

  不過這次先算了。

  裴湛此時想得是,她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無論什麼情況,這個時候,他絕不能有半點妥協的餘地。

  在一衆火把光亮下,裴湛便這麼與梁安明對峙着。

  “可笑,一個丫鬟罷了,怎麼難道誰對本王有情,本王都來者不拒嗎?”

  “本王現在還不動手了結了你,不過是想看困獸猶鬥罷了。”

  見裴湛還是這般冷酷無情,絲毫沒有在意的意思,梁安明這纔有些慌了神,他本也就是慌不擇路,如今一來更是亂了心神。

  阿顏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她身後梁安明的心更亂了。

  “你其實給了本王一個很好的想法。”

  裴湛拋出一個餌來。

  “本王在北地的時候,喜歡一個遊戲,讓北戎的俘虜自己挑一匹馬,給他三十個數的時間,能跑掉,本王就會放他一馬,跑不掉,就是生死有命了。”

  “看你這個身子骨,本王可以給你六十個數的時間。”

  阿顏的後背貼着梁安明,很近,他的胸膛微顫,她明顯感受到背後的梁安明心跳快了,知道梁安明心動了。

  果然,下一刻,梁安明便指着裴湛的馬,說道:“我要這匹。”

  阿顏覺着,他果然腦子不夠使。

  “你確定,這馬可對本王忠心得很。”

  “那我要那匹。”

  接連換了五六匹後。

  梁安明纔開始有所動作,慢慢挪出了大門口。

  只是這匕首一直都沒有離開阿顏的脖子,阿顏也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他的步伐,她可不想折在這麼個廢物手上。

  當一個手持火把的侍衛牽着馬過來的時候,梁安明奪過火把便朝着門口一扔,門口被點燃,大火一下子燒了起來,倒是全然不在意他家其他人錯愕的表情。

  趁着大家注意力被火光干擾,阿顏向後推了梁安明一把,一個借力。

  而在外人看來,便是梁安明將阿顏推向了火點。

  阿顏“被推出去”的時候,轉了個身,將賬本拋給了裴湛。

  “殿下接着。”

  而自己則因爲一個衝力,背部朝着火花而去。

  在她閉上眼睛以爲自己多少要受點皮肉之苦的時候,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掌心,一個用力,她被帶入了一個懷中。

  睜眼一看,她落入裴湛懷中,溫熱的觸感,可惜,她並不喜歡別人這麼抱着她,隨後,便撐着手肘從他懷裏出來,

  開口道:“殿下,快去追他呀。”

  “他跑不遠的。”

  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人就在她面前,

  阿顏第一次這麼靠近裴湛,便是這麼熱的天,她能從裴湛身上聞到的也是一股子好聞的香味,而不是剛剛梁安明的汗味。

  阿顏調整了一下呼吸和狀態,將原本低着的頭擡起。

  “殿下,我以爲我要死了,我真的很害怕。”

  已是淚眼朦朧。

  怕裴湛像昨日懷疑她是故意投懷送抱的。

  阿顏說着這話時,還後退了一步。

  說着,還用手捂上了臉,背過身去。

  想她這幾天也哭累了。

  “這是怎麼了?”

  裴湛有些不解。

  “殿下說,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子的。”

  “可是我止不住,我太害怕了。”

  這女子,莫非真是水做的。

  雖然他承認,她哭起來倒是有種別樣的好看,可也總惹起他莫名的煩躁。

  或許是因爲阿姊也一樣的愛哭。

  而他並不喜歡,有人和阿姊一樣。

  曙光微亮,

  梁志華的貪墨案總算是告一段落,而梁安明也被捉了回來。

  說來梁志華急着對雙姨娘動手,也是因爲,裴湛的出現使他慌了神,急着將還沒有埋起來的賄款再借着喪事的名義藏匿起來。

  天亮之後,裴湛纔看清阿顏其實受了不少傷,脖子上起碼有了四五條血痕,雖然不深,但是在她冷白色的皮膚上還是顯得十分惹眼。

  手肘處也被剛纔的火光燒傷了些。

  “你受傷了。”不鹹不淡的說着。

  原本他想問她是怎麼找到賬本的,可見她這副樣子,覺着等她到了官府以後自可以問。

  經他提醒,阿顏才意識到她確實受傷了,只是她平常受的傷也不少,有時候不太能意識到一些小傷。

  “奴婢沒事。”

  阿顏躲開了裴湛伸過來查看她傷勢的手,他之前不就不喜歡她碰到他嘛。

  “奴婢剛剛太害怕了,都沒注意到,奴婢回去上點藥就好了。”

  “回去,回哪?”

  “梁府即日起便會被查封,一干人等多會移交官府,便是下人,也得去官府住上幾日,查清與貪墨案完全不知情纔會放人離開。”

  “你說,你可以回哪裏去?”

  阿顏一幅急促的樣子,手指不安地磨搓着雙手的關節。

  “殿下,奴婢是不是也也要去官府呀?”

  “能不能也讓奴婢處理完傷口再去。”

  裴湛也不是故意爲難她,只是他確實還想要再調查一番她的背景。

  再加上,他不想對她摻雜什麼別的感情。

  “不會太久的。”

  “至於這傷,本王會給你找個大夫的。”

  “好,多謝殿下。”

  阿顏也只好點點頭,

  雖然表面上沒有不平,沒有爭吵,只是這麼平靜地同意,甚至表達了感謝。

  實際上,阿顏只覺着這個裴湛真難搞定,幸而她自有一套說辭。

  裴湛交代完事情後,便率着衆人回他的王府了,裴湛走後。

  正當阿顏準備同梁府衆人一起離開的時候。

  梁府管家突然向她撲了過來。

  她擡手剛碰到管家的手臂,以阻止他的接近。

  卻在此時,背後又傳來動靜,隨後腰上一陣刺痛。

  徐嬤嬤出現在她身後,一把染血的簪子就被她這樣握在手上。

  那簪子挺長的一根,阿顏知道,那傷口雖不算致命,但也不算淺。

  一陣騷亂過後,

  阿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用手捂住傷口,緩緩地躺下,她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鎮定。

  眼神開始渙散,她望着天空,不知怎麼的,想起小的時候,也喜歡這樣躺在田埂上望着天空,深秋季節,數着會有多少隻大雁從她眼前飛過。

  鮮紅的顏色在地上暈染出一大片,阿顏失去意識之前,只有徐嬤嬤歇斯底里的聲音迴盪,說着什麼紅顏禍水。

  而侍衛在一旁感嘆,幸好死的只是一個丫鬟。

  漸漸地又聽到蟬鳴聲,是她幼時,趴在樹幹上聽蟬的聲音。

  怎麼回事,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這些了。

  再然後,她就記不得了。

  也對,哪有事事都在預料之中。

  裴湛是在回府途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愣了一下,便策馬又趕了回去,不知怎麼的,有一口氣怎麼也順不下去。

  等他趕到時,

  衆人已經被押解了下去,徐嬤嬤更是已經被以傷人性命被扣押了起來。

  只看見那個女子此時一個人孤零零得躺在地上,身旁一個士兵,卷着草蓆,似是等着她嚥氣,給她“收屍”的樣子。

  “滾。”

  “本王叫你滾。”

  士兵哪見過寧王這般可怖的模樣,丟下草蓆子連忙連滾帶爬地跑了。

  裴湛上過戰場,殺過人,見過屍橫遍野的場景。

  只是這一次,這個女子,這個命途甚至多舛的女子,因爲他的一個決定,一個人躺在了這裏,躺在了血泊中,血染紅了她素淡且粗糙的衣服,原本淺綠色的布料,已經呈現了鮮紅的顏色。

  裴湛屏住呼吸快步走了過去。

  想起她剛剛還笑着同他道謝,想起她剛纔還讓他小心一點。

  裴湛心下自嘲,他便是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

  半跪在她身邊,探了探頸部的脈搏。

  幸好,還在跳動。

  那些人甚至不打算救她,而只想給她一卷草蓆。

  裴湛心下更是憤怒。

  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她幫了他的,他也答應過她的,明明他只要開一句口,就好的。

  可他之前還是懷疑了她。

  扶着阿顏的肩膀,將她扶起來,細細聽,只有微弱的呼吸聲在他耳邊。

  隨後撕下身上的布料,捂住她背後仍在流血的傷口。

  只是那紅色實在是刺眼,不一會就染紅了他的衣衫,他都不知道,這樣單薄的一副身軀內,是哪裏來的這般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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