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作者:一顆大牙印
自彌山秋獵結束後,這一個半月來,日子可以說是波瀾不驚,好似是她的一場夢。

  阿顏又一次住進了桂山院,好像真的成了旁人口中,裴湛的家雀,“主人”不在的時候,乖乖地守在一方院子裏等着他,等人回來的時候,又得高高興興地陪人用餐,陪人共寢。

  唯一值得她上心一點的,是院子裏多了一隻赤狐,就是上次裴湛提在籠子裏的那一隻。

  她問過,爲何公主的狐狸要養在她這裏。

  裴湛只說裴嫵這幾日不便養它,要她照看幾日,結果幾日就已經一月有餘了。

  她倒是不介意,反正她也正好有經驗。

  而且,這隻赤狐也有靈性,也喜歡窩在她的懷裏。

  她看了,赤狐是母的,正好能和桃子湊一對也說不準。

  只是她都如此乖順了,裴湛還嫌棄她不認字,要她空閒的時候看書認字,爲此還給她請了一個女先生。

  女先生也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在女學任職,教授詩詞,人雖古板了一些,開口閉口都是女德女戒,可阿顏還挺喜歡她的,說不上爲什麼,就是覺着如今能如此有原則的人也是不多見了。

  只可惜一月纔來四天。

  不過有時候又太過古板了一些,因此偶爾間話語上,總是對她這種“通房”難以理解一些。

  昨兒還與她說什麼她應當要主動退避,而不是巴着寧王來看她。

  大致是這個意思吧,記不太清了,她當時走神了,別的不知道,估計老師是被她氣到了。

  於是今日,便又是她一個人悶在院子裏讀書認字。

  她雖認字,可暗衛的訓練時間緊促,若非必要,也是不會叫她學什麼詩詞歌賦的,因此她如今讀來這詩書上的字,倒還真覺着新奇,日子也不算太難捱。

  “在看什麼?”

  低沉的聲音從她前方傳來,阿顏那由書擋着的臉換上了一個笑容。

  放下書,隨即歡歡喜喜地從書桌前凳子上站了起來。

  “殿下…奴婢是在認字。”

  低眉擡眸間,又問道,

  “您今日怎得空了?”

  “今日軍營無事。”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眼前帶着嬌笑的女子略帶羞澀地小步朝他走來。

  只離着將將十步路,女子便落入了他的懷中,摟上了他的脖頸。

  與她方纔念着“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正經模樣真是毫不相干。[1]

  “殿下是特意來看奴婢的嗎?”

  這一個月來,她可以說是“得寸進尺”,不斷試探着裴湛對她的容忍在何處。

  她發現,像這種的撒嬌,裴湛還是很受用的,她偶爾間無理取鬧一會,惹了裴湛不高興,她哭一哭,服一服軟,讓他在夜晚“欺負”一下,裴湛也不會真的冷落了她。

  所以,她纔敢有恃無恐了一些。

  繼而將她帶着些許淡紅的臉靠上了裴湛的胸膛。

  他的心跳於她所料般加快了些許。

  想她平日裏表現都還不錯,他應該是滿意的。

  只是,裴湛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先放手。

  阿顏最懂進退,自是聽話地離開了他的懷抱,小小地後退了一步,又表現地有一些急促不安。

  小心翼翼地一瞥,心下感覺裴湛有點心事縈繞的模樣,連他的嘴角都有些緊繃的意味在裏頭。

  “這些日子可有學了些什麼?”

  裴湛一邊問她,一邊往她方纔的桌子邊上走,擡手拾起了她方纔的反扣在書桌上的那本書,正好是那首暮江吟。

  阿顏覺着裴湛心裏指定有事,畢竟之前雖然找了老師讓她識字,可裴湛卻從未過問過她的進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奈何如今三天不見得能出個門,沒有消息,便也無從得知裴湛的心事是什麼,更不用說能做什麼解語花了。

  “有的有的,奴婢讀了二十首詩,背下來了十首,能默寫下來了三首,認下來了兩百多個字,會寫將近一百個字了。”

  明明這一點都沒有可以驕傲的地方。

  可看着女子這般認真掰着手指認真數給他聽的模樣,聽着她略帶炫耀的聲音,心中的煩躁也漸漸消騰了下去。

  “那寫給本王看看。”

  “就這首暮江吟吧。”

  “是。”

  阿顏邁着腳步,走到裴湛身側,執起一旁的毛筆,做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提筆落字,寫得相當認真也尤其的慢,最終在“鋪”字上犯了難。

  只得煞有介事將筆端抵在自己下頜,故作沉思。

  最後,實在寫不出,只能心虛地看向裴湛,又在對方察覺時,將目光收了回去。

  最後,二十八字的詩句,整整空了四個字的位置。

  “殿下,奴婢錯了。”

  正垂着腦袋“反省”的時候,裴湛從後面環住了她,他的右手牽住了她的手腕。

  本能地回頭,只見比她高出一個腦袋的身軀正在她的身後,與她只隔了幾件衣衫的距離。

  深秋時節,她卻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融融。

  “你學了這麼久,怎麼執筆的姿勢還是這麼醜。”

  和她之前一樣,真是毫無半點長進,便是這字,都一樣的醜。

  裴湛這話語間認真的很,不似那種調笑的意味。

  只是還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裴湛帶着她的手填下了詩中的空缺。

  這四個字蒼勁有力,與她寫在紙上的字囫圇吞棗的筆畫有着天壤之別,明明二十八字的詩句,卻像是不同的詩句。

  顯得比剛剛更不協調。

  “殿下真厲害。”

  裴湛不迴應她的誇讚,開始調整她握筆的姿勢。

  “這樣纔對。”

  “是,奴婢知道了。”

  阿顏看着自己握筆的手,回憶起她當年第一次執筆寫字的時候,因爲寫錯了一個字,被人狠狠用藤條打了手腕。

  明明傷已經好了,可總覺着還會隱隱作疼。

  “殿下,殿下這麼厲害,連寫的字都這麼好看,就不要不高興了。”

  阿顏轉過身看着裴湛,眼裏盡是她所有能有的認真。

  “殿下,笑起來纔好看。”

  話落,踮起腳尖,在裴湛嘴角落下一吻,如蜻蜓點水一般,立馬又縮了回去。

  只又將頭低下埋入他的胸膛,她有些拿不準,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獻吻,萬一裴湛不喫這套…

  不過,她等了半響,沒等來裴湛的反應,卻感受到了包裹她的暖意升溫了。

  繼而,頭頂部傳來裴湛的低笑。

  裴湛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頦,像是要將她拆骨入腹地低頭落下吻來。

  她仰着頭,迴應得喫力,踮起腳來,也只能恰好夠上他的眉間。

  像是厭煩了低頭親吻,裴湛一把架起她,將她安置在了書桌上,金津玉液互融。

  “下次,膽子再大一些。”

  裴湛低啞嗓音間又混着一些不滿。

  繼續爭奪着她的呼吸。

  這還是,第一次,在大白天。

  “乾淨了?”

  裴湛的手撫過密羽,勾得她眼角起了一抹豔紅。

  “嗯。”

  交頸相抵,阿顏點了點頭,臉上已是泛起了潮紅。

  她前幾日葵水來了,裴湛估計也素了幾日,不然也不會在這朗朗青日下,就情不自禁。

  他並未直接闖入。

  墨塊研磨着硯臺。

  直叫她的細雨落入山間青木。

  卻不叫她盡興。

  “殿下,殿下。”

  女子的聲音中帶着悽訴,縱然他理智上並不喜歡,也願與她共沉淪。

  原本一切都順着阿顏能預料的方向發展,想着裴湛不開心,讓他發泄一下就好了,順便還能促進一下他對她的信任。

  可誰知,才進到一半,便被院子裏栗子的叫聲打斷了。

  栗子是她給那隻赤狐取得名字,她覺着很合適。

  栗子不會無緣無故地叫,定是有人來了,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

  果然,鄭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阿顏心裏幸許,剛纔門是關上的。

  被這麼一打斷,自是興致都下去了,裴湛也只能出了去。

  阿顏舔了舔有些幹薄的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先是幫着裴湛整理了一下衣衫,都有些皺了。

  “知道了。”

  裴湛對着門外回到。

  比起阿顏氣息還有些紊亂,裴湛卻是早早調整了自己的呼吸。

  “殿下,您晚上…”

  她承認,她有些不滿,想要他。

  “嗯。”

  裴湛淡淡地回答,卻足了她的一片心意。

  她知道,在這上面,裴湛也是不願將就了他自己。

  畢竟,這一月裏,裴湛只要留宿,總得與她整些新花樣。

  “那奴婢一會也等着殿下用膳。”

  一如既往,含情脈脈地看着裴湛。

  像是被她蠱惑一般,潮紅的面色,殷紅的眼角,裴湛擡手整了整她額前的碎髮。

  她的額頭其實很漂亮,不應該被這寸縷碎髮遮了光景。

  淨手過後,裴湛才推開門,與鄭家兄弟多了耳語。

  他們說話聲音很小,又或者是栗子還在叫囂,她聽不太清。

  只是,當她整理完身上也準備出門的時候,卻只見裴湛的面色更是難看了一些。

  只遠遠看了她一眼,卻什麼也沒交代,便匆匆離了去。

  鄭家兄弟也緊緊跟在身後出了門。

  直覺告訴阿顏,定是出了什麼事。

  果然,直至夜裏亥時,桂山院都沒有出現裴湛的身影。

  她跟着姜嬤嬤做的一桌菜都已經熱上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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