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作者:一顆大牙印
他是長子,

  庶長子…

  庶,屋下衆也,

  亦平民也。

  裴競一直都知道,他這個身份自他出生在偏殿之日起就已經註定了。

  即便他的母后在孝恭獻皇后薨世之後執掌鳳印,也改變不了他出身爲庶的身份。

  其實,若父皇的孩子都是庶子也就罷了,起碼,在其中,他仍舊是身份最高的那一個。

  可偏偏,裴湛出生了。

  在他母后爲後的第三年,誕下了一位真正意義上的中宮嫡子。

  那年,他六歲,但仍然記得父皇母后懷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裴湛那般開心的笑容。

  在他記憶中,父皇和母后從未對他這麼笑過。

  那麼和煦,那麼溫暖。

  不僅是父皇母后,好似整個宮中都在慶賀一位嫡子的誕生,沒有人記得,他這個庶子與他們口中的嫡子是一母同胞而出的兄弟。

  爲了爭,他只能更加刻苦地用功讀書,爲的只是在裴湛長成之前,讓父皇可以看到的天賦和才能。

  裴競始終記得,那一日,同樣是一個春光燦爛的午後,他拿着默寫的策論,興沖沖地跑去找母后。

  卻因爲一聲嬰孩的啼哭,被母后所訓斥。

  眼望嬰孩的眼裏,第一次出現了恨意。

  即便後來,父皇對着百官表示,他亦是嫡子,但是,他知道,父皇對他和裴湛究竟是不一樣的。

  裴湛可以纏着日理萬機的父皇陪他練劍練槍。

  他不行,他怕他行差踏錯間,就惹了父皇不高興,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父皇對他失望。

  他羨慕,也嫉妒裴湛。

  裴湛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他想要從軍,想要保家衛國。

  他不可以,他只能走一條穩妥的道路,不斷地學習爲君之道。

  史書上盛讚仁君,他便學着那幅樣子,哪怕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性。

  多年來,他步步爲營,小心謹慎,終於是在裴湛長成之前,有了自己的支持和勢力。

  也是在他十六歲那一年,被委任去了太原賑災。

  那一年,他遇上了阿荇。

  明明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他卻在她眼神中,看到了他自己的不甘和執着。

  是以,他發了善心,收下了她。

  只是回京後,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太多的人要防備,便也不會去注意到一個才十歲的黃毛丫頭。

  直到那日冬雪初落,她那孤身站在他房門前的背影,忍不住讓他想起了曾經那個被忽視的自己。

  心之悸動,在她轉身的功夫,原來曾經那個瘦骨嶙峋的丫頭已經長成了如此動人的模樣。

  自問私心下,他想將她收入房中,給她一個安穩。

  可他不行,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真實的心意,他還需要拉攏長公主一派的勢力,他還需要娶秦鳶華,他還需要以他的婚事爲籌碼,去爭取他要的那個位置。

  至於阿荇,他早晚有一天會給她一個名份,會護她安穩,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後來他如願登基爲帝,只是裴湛和他手上的鎮北軍始終於他是心腹大患,每每想起便如鯁在喉,不得安寧。

  有一日,他翻出了父皇藏在寢殿中的信件,得知裴湛竟然在邊關有一位心上人。

  計上心頭,便派人去了邊關打探。

  畫像呈於他眼前時,既有找到突破口的驚喜,亦有掙扎猶疑。

  只因那畫像中的人,與阿荇的眉目間有幾分相似。

  只需稍稍勾眉描目一番,五分可以變成八分。

  可是,那是阿荇呀,他不是沒有過猶豫。

  但他當時覺着周有崖說得對,成大事者,不該在兒女私情上猶豫。

  況且,他知道,阿荇不會背叛他,阿荇永遠會是他的阿荇。

  阿荇也不可能愛上一個拿她當替身的男人。

  所以,他還是做了決定。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究竟是哪個環節不對。

  …

  裴競垂首看着身下的阿荇。

  一遍遍回想和確認她方纔說的話。

  不會喜歡上強迫她的人?

  所以裴湛是沒有強迫她,還是她喜歡上了裴湛…

  這怎麼可能!

  第一次,裴競感覺手中所掌控的,終於失去了控制。

  爲什麼,到頭來,他所有的一切都要被裴湛搶走,爲什麼連阿荇都是。

  他後悔了…

  明明他比裴湛早十年與阿荇相識的。

  明明阿荇之前是喜歡他的。

  竭力剋制自己心頭想要質問的怒意,閉起眼,壓下眼眸間泛起的戾氣。

  俯身儘量輕的擁住身下的顏荇。

  半天不曾開口。

  沒關係,他們可以重新來過,他們有整整十年,他救過她,阿荇不會忘記的。

  只要裴湛死了,就好了。

  阿荇既然已經在他身邊,那她就只能在他身邊。

  …

  顏荇用腳挑了挑栓在她右腳踝上的鎖鏈,一時生氣,挑起後,又重重地甩下。

  “嘶~”

  只可憐了自己的腳,被鏈索打到了…

  有點疼。

  數數日子,已經六月分了,她也已經被困在這張牀榻上整整半個月了。

  出了更衣和沐浴,她其他時候都是在這牀上度過的,偏偏她更衣沐浴時,也會有人在旁邊看着她,甚至這個人就是裴競。

  裴競想得真多,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哪裏能自己跑出去的。

  想着這些就煩,仰面躺下,望着頭頂上繡着騰龍的牀簾,只覺着…更是煩死她了。

  更何況現在,除了裴競,就沒有能再和她說話的人。

  如果裴競也算是個人的話。

  養條貓貓狗狗,哪怕是養只鳥,也得給它出去放風的時間吧。

  哪裏像她,已經半個月沒見過屋外的太陽了。

  一時,望着一旁的窗戶失了神。

  入夜,裴競進殿時,就看見阿荇赤着腳在他的牀榻上踱步。

  果然是他的阿荇纔敢做的事。

  放輕腳步聲從她身後繞了過去。

  見女子還沒反應,一把摟住她的腰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順勢將頭擱在她的肩頭,摟住了她。

  這是爲數不多,不太惹阿荇厭惡他親近的事情了。

  因爲長時間不走動,顏荇方纔腿又麻了,鏈條不夠長,完全不足以支撐她下牀走動,她也只好委屈自己在這張牀榻上走兩圈。

  適才,確實是沒聽見裴競靠近她的腳步聲,畢竟她來回走動間,鏈索聲“窸窸窣窣”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

  掙扎間,還是被裴競控制住了。

  “有想朕嗎?”

  顏荇忍不住皺眉,他是腦子裏進了多少水,才覺着她會想他。

  裴競牢牢控制着她的手,又在她耳邊笑意問道:

  “阿荇這是有生氣嗎?”

  “是因爲朕今日去見了皇后嗎?”

  裴競這自我感動的毛病,她覺着得改。

  她有哪個時刻表現過在意他嗎?

  “朕這幾日一直陪着你,說來今日是初一,也該給皇后幾分面子,但朕現在不還是回來了。”

  說完,又側過她的頭,在她腮邊落下一吻。

  顏荇頓覺有些噁心。

  他還真當她是他的嬪妃不成。

  “阿荇,別跟朕鬧性子了。”

  “一直不說話,難道不覺着難受嗎?”

  顏荇在心裏冷哼一聲。

  挑了挑眉,她纔不覺着難受,只能和裴競一個人說話,到還不如不說話,這樣還讓她好過一些。

  反正她說了,裴競也根本不在乎她究竟說了什麼。

  只讓她覺着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阿荇。”

  可隨即,裴競帶着涼意的指尖,撫上了她的小腹,引起她一陣緊張。

  “阿荇,給朕生個孩子好不好?朕也想要孩子了。”

  聽到這裏,顏荇用着僅剩的一些氣力,試圖去掙脫裴競予她的束縛,但…

  還是沒用,又被他壓了下來。

  怎麼?男人都覺着有個孩子就能用來栓住女人嗎?究竟是誰給他們的想法?

  煩躁之下,顏荇用着嘲諷的語氣,轉身望着裴競,纔開口說道:

  “怎麼?陛下這是想要一個庶長子了嗎?”

  她雖然不理解裴競所以嫡庶的執念,但是,她知道這件事就是裴競的痛點。

  果然,庶字纔出口的那一刻,她就看見裴競眼裏的陰翳。

  可很快,又被他掩蓋下去。

  “阿荇。”

  裴競摟着她的腰一用力,讓她靠上了他的胸膛。

  然後又貼着她的耳邊,帶着三分戲謔的說道:

  “阿荇,朕暫時沒辦法廢了皇后,委屈你,再給朕一點時間。”

  廢了皇后?

  顏荇一開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也爲秦鳶華這些年的癡情覺着可悲。

  秦鳶華有多在意裴競,她能看出來,還在翊王府的時候,裴競身上的每件衣物都是她親手做的,每一頓餐時,也都是她親自準備的。

  便連裴競封了其他嬪妃,她也善待她們。

  可原來,裴競從來都沒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是不是因爲,他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她正爲秦鳶華感到悲涼之際,裴競吻過她的脖頸,低聲與她呢喃道:

  “阿荇,朕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們,一個也沒有,秦鳶華沒有,謝婉芸也沒有。”

  他之前雖需仰仗長公主府的那一股勢力,但他對此存有忌憚。

  秦鳶華若是誕下他的嫡長子,難保不會助長他們的野心。

  他問過,即便是用上避子湯藥,也不是萬無一失,避子最好的辦法,便是不能同房。

  於是他想了個辦法,欺瞞秦鳶華說,她的身子不怡有孕,一旦有孕便會危及她的生命。

  是以,也算是騙了過去。

  至於謝婉芸…

  他之前每次看見她,便會想起阿荇,可他又深知,她不是阿荇,他便沒辦法與她同牀。

  這話,顏荇也是第一次聽見,難免有些震驚。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但…也難怪這麼多年,裴競都沒有子嗣,她還以爲,是他生不出來,結果,不是吧。

  “阿荇,朕只想要朕和你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

  雖然,我正文快完結了,不過正文也就是差不多到劇情線走完

  番外還有男主的追妻火葬場

  我都沒想到,我設定的追妻在番外。

  男二番外下線,我覺得提葉僅做番外男二…

  想說些什麼,就求個收藏吧!怎麼都是三無開文…差距就能那麼大。

  等下本,我試着學習一下別的文都是怎麼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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