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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丝丝缕缕的阳光照亮了沧澜山白雪覆盖的山头。
晏殊青和靳恒依偎在帐篷中睡得正香,昨天两人聊到太晚,一开始靳恒還一本正经的畅想未来,后来聊到泳池和厨房的装修問題,不知怎么就突发了邪念,拉着晏殊青回到帐篷就开始大吃豆腐,這裡亲亲那裡摸摸,搞得晏殊青哭笑不得,忍不住踹他两脚。
两個人胡闹一通,很快就累了,等靠在一起睡着的时候,心裡那份大战前的紧张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一缕阳光打在靳恒脸上,他翻了個身把晏殊青往怀裡搂了搂,继续好眠,這时耳边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一向机警的两人瞬间同时睁开眼睛。
“攻击警报?”靳恒冷笑一声,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晏殊青迅速坐起来,神色已经一片清明,“看来那老=杂碎已经迫不及待了。”
這话刚說完,两人的终端就同时接到了敌情:亚希军已经调配兵力,开始向沧澜山迫近了!
“传令下去,各行动组就位,准备开战!”
一声令下,這场无法避免的恶战彻底拉开了序幕,转瞬间,原本寂静安详的沧澜山陷入了一片枪林弹火之中。
总指挥战舰之中,晏殊青和靳恒在紧张的排兵布阵,勘察兵疾步跑来,“长官!前线发来战报,敌军先锋队共出动了两艘战舰,十台机甲,目测兵力不超两百人。”
一听這话旁边几個军官忍不住破口大骂,“真当我苍剑沒人么,竟然只派這么点人来。”
“别忘了他们手裡有毒猎,那玩意儿一梭子打在身上比十個武装兵都厉害。”
“你是說他们一上来就会用這玩意儿?”
其中一個军官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另一個人点了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人员有限,可不能跟他们玩肉搏。”
說着他抬起头对晏殊青行了個军礼,“长官,让属下去吧,敌军人数這么少,咱们只要派出相当的兵力就足够了,属下先去探一探這帮杂=碎的虚实,要是有毒猎就立刻撤退,要是沒有,凭咱们苍剑兵的实力一定打他们有去无回!”
這话引来周围几個军官的赞同,“是啊,安指挥,咱们一上来還沒摸清他们的底细,实在不好发兵,不如就让他们先去探探底细。”
“可万一他们真带了毒猎,就凭這么点人怎么可能防得住他们。”
一众人为此争论起来,一直盯着手中情报沉默的晏殊青,這时抬手打断了他们,“好了不用吵了,张梁、王鑫传我命令,全部兵力火力待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這一仗。”
這话一出等于否决了几個军官的建议,一众人楞了一下才赶忙說,“长官,我們的火力有限,对付敌军這么几個先锋兵沒必要大动干戈吧,杀鸡焉用牛刀啊。”
這個决定让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靳恒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晏殊青的神色却始终沉稳,目光灼灼道,“之前咱们一直被亚希压着打,就是因为忌惮毒猎,一直不敢放开手脚,结果吃了多少败仗?這一仗是首战,关系到将士们的信心和士气,如果咱们沒能一举拿下,后面的仗還怎么打?這一仗我們必须要赢,而且一定要赢得漂亮!”
這话說完,几位军官再也提不出异议,齐声领命之后转身离开了总指挥间。
片刻,晏殊青的命令传遍全军,苍剑所有最精锐的武器和战舰一起出动,犹如铺天盖地的海啸,冲着亚希那几只零零散散的小船席卷而去。
战火弥漫,眼前不停地闪烁着橘色的火光,等指挥间只剩两個人的时候,靳恒低声开口,“殊青,你刚才說的不是全部理由吧?你可不是這么冒险激进的人。”
晏殊青回過头来,看了靳恒一眼翘起嘴角,“既然知道我做了冒险的决定,你怎么不阻拦?我记着之前咱俩出征的时候,你最喜歡跟我唱反调,還特别独断专行,连句解释都不說就直接给我下命令。”
“之前的事情還提它干嘛。”靳恒脸上闪過不自然的红晕,不咸不淡的撇撇嘴,“再說這次你可是我领导,我怕得很,当然得听你的。”
晏殊青失笑着瞥他一眼,“快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你那臭脾气天王老子都不怕,会怕我?”
因为你是老婆大人,我能不怕么,靳恒在心裡念叨一句,却很明智的沒有說出口,干咳一声正经道,“因为我知道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
這马屁拍的……
晏殊青在心裡啧啧两声,沒想到這块木头现在竟然学会了甜言蜜语,“道理倒算不上,我只不過在逼那老杂碎气急败坏罢了。”
“逼?”
晏殊青点了点头,“這次亚希只派這么少人来打头阵,恐怕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了,就是带着毒猎而来,可你别忘了他们手裡的毒猎有限,不可能一上来就跟不要钱似的乱洒,所以只有可能是那老杂碎太過狂妄,以为只用這么一点兵就能把我們打败。”
“這样一来,虽然派出跟他们相当的兵力足够应付這些先锋队,可旗鼓相当之下胜负难分,即使能赢,也赢得不痛快,根本沒法给那老杂碎重重一击。”
“所以我要倾全军之力,先狠狠抽王重山几個耳光,逼得他节节败退,不得不使出毒猎的时候,我們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逼得王重山使出毒猎之后呢?”
這话在靳恒嘴裡滚了一圈,最终還是說出了口,他发现从昨夜开始自己竟然有些读不懂晏殊青的心思了。
他到底在打算什么?他应该清楚就算逼出了毒猎,苍剑還是一样沒有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硬碰硬的死拼,可殊青为什么会說這已经成功了一半?
听到這话,晏殊青拿着钢笔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问這么笨的問題,逼出毒猎之后還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咯,否则還能怎么办。”
這话不是靳恒要的答案,可他却挑不出一点错,是啊……只能是打啊,要不還能有其他什么办法?可這显然不是他要的答案。
“殊青,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這——”
靳恒的话還沒說完,战舰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一枚榴弹直接擦着战舰飞過,差点砸到指挥室的玻璃,這时勘察兵急匆匆跑来,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长官!咱们赢了!那些亚希兵被咱们打的屁滚尿流,先锋队更是有来无回,现在亚希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往這边派兵,目测這次至少是上次十几倍的人数和火力,請长官指示,接下来如何行动!”
“很好。”晏殊青眉毛一挑,露出快意的笑容,“敌军动用毒猎了嗎?”
勘察兵摇摇头,“沒有,一梭毒猎也沒见到,他们一直用的都是普通炮火,不過說来挺奇怪,之前几次交锋,亚希手裡的毒猎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搞得大家都谈‘毒’色变,结果长官您和副指挥一来,亚希倒是连個屁也不敢放了。”
“行了,少拍马屁,传令下去,不管亚希来多少人,只要沒见到毒猎,就不惜一切火力代价,全面进攻。”
“是!”勘察兵嘿嘿一笑,领命跑了出去。
晏殊青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笑着冲靳恒眨眨眼,“咱们真猜对了,那老杂碎手裡一定沒有多少毒猎了,才迟迟不舍得拿出来,這样更好,省得他藏着掖着,到时候再引来后患。”
外面的硝烟战火透過窗户映到战舰裡面,正好笼在晏殊青身上,将他整個人衬得面如冠玉,温润端方,看着他一派闲适的模样,靳恒心裡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具体是什么又說不出来,再抬头的时候对上晏殊青关心的目光,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是啊,领导大人料事如神,我這個副指挥现在基本算是吃闲饭了。”
晏殊青端起杯子笑了笑,茶杯遮住他的嘴角,似有所指似的,用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說,“你可不能吃闲饭,以后需要你的地方還多着呢。”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仍然沒有结束。
苍剑大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一般向着被亚希军攻占的阿尔法属地进发,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克,而亚希军却节节败退,始终被动挨打,却一直沒有再发动毒猎。
就在不少苍剑兵以为天黑前可以结束战斗的时候,情势却陡然突变,阵中突然出现一台灰色机甲,快如闪电,杀伤力极大,普通将士几乎无法抵挡,就连苍剑的机甲兵也不是他的对手。
情报快速传到了指挥舱中,李上校一看到终端上传来的前线图片,一眼就认出了那台灰色机甲。
“這不是亚希的赵刚么。”
“赵刚?”靳恒微微蹙起了眉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图片一眼,“什么来头?”
提到這人,李上校死死地攥住了拳头,“他是亚希這次行动的总统领,前几次对我們发动毒猎的时候,就是他带的兵,這個赵刚身手了得,当初在亚希军部也是不得了的人物,這次咱们能死這么多人,這個家伙可是‘功不可沒’!”
靳恒冷淡的一挑眉毛,“哟,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嘛。”
“是非常厉害,他一直自称是亚希军部机甲操纵的天才,平地上他或许武力不高,可一旦他钻进机甲跑到天上,那可就是他的天下,之前咱们有不少机甲兵就是折在這家伙手裡。”
听到“天才”两個字,靳恒险些翻出白眼,還沒等說话,旁边一直沉默的晏殊青先笑着站了起来,“一般敢自称天才的人都是蠢材,既然他是這次行动的总统领,那肯定還是王重山面前的红人,那今天我就去亲自会会這個‘天才’。”
“你是总指挥,不能有事,你留在這裡,我去。”
靳恒一下子挡住了他的路,其他人也不敢再說什么,毕竟当初见识過两人操纵机甲的本事,這时候除了他俩也沒人能拦得住赵刚了。
說完這话,靳恒转身就走,晏殊青一把拉住他,“你走這么急干嗎,我又沒說不让你去。”
說着他凑到靳恒耳边悄声說了几句,靳恒原本冷硬的脸慢慢舒缓下来,挑眉看了他一眼,“……你确定這法子管用?”
“不试過怎么知道管不管用。”
“要是你這法子不管用,就得听我的乖乖回来,别瞎逞能。”
“好好好,听你的還不行么。”晏殊青双手合十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靳恒耳朵一红,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指挥室。
一時間,整個屋子只剩下一群被闪瞎眼的军官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原地,在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之外,忍不住在心裡咆哮:說了半天悄悄话你俩倒是告诉我們‘這法子’到底是什么再走啊!
风卷着雪花越吹越烈了,赵刚一拳打飞一個机甲兵,扑上去掏出光射炮对准那人的脑袋,张狂一笑,“一群酒囊饭袋,不堪一击。”
子弹“砰”一声出膛,却在按下扳机的瞬间偏离轨道,一下子打飞。
赵刚猛地一回头,還沒等看清人影,一脚就将他直接踢飞。
他重重的跌在山间的石头上,一台白色的机甲陡然出现在他面前,光射炮冲着他的脑袋就是“砰砰”两枪。
“我艹你=妈!”赵刚大骂一声,就地一滚,猛地腾到空中,“你是什么人,以前在那些苍剑狗裡怎么沒看到過你!”
“因为你是狗,当然看不到人。”晏殊青冷笑一声,跟着也飞到空中,右臂幻化成一把长刀,直接冲着赵刚砍了過去。
“你他=妈找死!”赵刚不懈的嗤笑一声,抬手攥住晏殊青的刀刃,“报上你的名字,别死在我手裡当了无名亡魂。”
說着他掏出枪来直接瞄准晏殊青的能量阀,只要打中這裡断了能源,就凭此刻的万米高空也能直接把晏殊青活活摔死。
可就在他开枪的下一秒,眼前的人突然不见了,犹如鬼魅一般,霎時間闪到他的背后,一刹那间赵刚全身陡然乍起一层鸡皮疙瘩,即便是他也沒法跟机甲合二为一达到這种速度!
時間在一刹那间仿佛凝固了,耳边传来阴冷的声音,“我是苍剑這次行动的总指挥,不過名字就不必告诉一個即将要死的人了。”
话音刚落,赵刚倏地回头,抬手就是一枪,可身后竟然已经空无一人,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被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他当场喷出一口血来,赫然看到一台黑色机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你他妈有是谁?”
他被這“黑白无常”一般的两個人搞蒙了,他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却沒想到遇上了真正的高手,而且一遇就遇到了俩。
靳恒压根不跟他废话,上来就打,他的动作狠辣凌厉,身披黑色机甲犹如地狱修罗,招招都是夺命招式,赵刚本来還能抵挡,可刚才受了伤,速度完全不复从前,即便他手中攥着枪,而靳恒沒有任何武器,仍然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靳恒有无数机会能直接剁了他,可他偏偏像老猫拿捏耗子一般,就是不给赵刚一個痛快,這时他一拳砸過去,赵刚从高空狠狠坠了下去,靳恒收到了晏殊青发来的信号,故意慢了半拍,让赵刚逮住了逃跑机会,“一不小心”就把他放走了。
亚希主舰之中,所有人站在原地下吓的连气都不敢喘。
“砰”一声杯子碎了一地,王重山猛地一拍桌子,阴厉的眯着眼睛,“你說什么?!”
浑身是伤的赵刚跪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开口,“……属下句句属实,苍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個厉害小子,属下寡不敌众,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不是抓住机会跑回来,可能此刻已经沒命,抱歉军座……是属下无能,請您降罪。”
“两個厉害小子?”王重山犹如一條蟒蛇一般盘踞在高座上,危险的眯起眼睛,“连你都不是对手,那可不是一般的角色,看清他们的脸了嗎?”
“……属、属下无能……他们穿着机甲,属下沒看清……”
“废物!”王重山大步上前一把将他踹翻在地,“被人打的屁滚尿流却连对方是谁都沒弄清楚,你也敢回来复命!”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虽然沒能看见他们的长相,但其中一個說他是這次行动的总指挥,可属下听着他的声音很陌生,实在猜不出他是谁。”
不仅有這样的本事,而且配合默契,甚至其中一個還是总指挥,那至少他们得是校级以上军衔……苍剑军部裡有這样的人嗎?
王重山眯着眼睛沉默片刻,脑袋裡突然有什么一闪而過:难道是靳恒和晏殊青?
不不不,现在晏殊青可是苍剑的“救命宝贝”,皇帝那老不死的脑袋进水才会把他扔到自己眼皮子跟前。
“你說他是這次行动的总指挥?就是那個一直猛开火力,什么武器装备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砸的那個家伙?”
赵刚点点头,“应该就是這小子,沒想到他這么厉害。”
“军座,您說我們现在该怎么办?苍剑的火力這么猛,咱们现在毫无招架之力,再這么下去迟早要功亏一篑,趁着现在我們還有实力回击,不如干脆把最后剩下的那些毒猎都用上,把這些苍剑狗通通杀了!”
听完這话,王重山冷笑一声,“厉害?這小子再厉害也是個蠢货。”
“现在阿尔法是咱们的地盘,他跑到咱们的地盘大肆开火,看起来好像占尽先机,可等到弹尽粮绝的时候,看他怎么办,即便苍剑母星能给他们送来补给,到时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咱们有的是時間跟他们耗,一旦他们沒了武器,就是他们的死期。”
一听這话,赵刚的眼睛瞬间亮了,“等他们弹尽粮绝,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咱们再把剩下的毒猎全都用上,杀他们一個措手不及,王牌要用在最后的刀刃上,军座果然高明。”
王重山哈哈的笑了,眯着眸子瞥他一眼,“這会儿你倒是不笨了。”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個舰舱之中,谁都沒有注意到赵刚机甲背后不起眼的位置上贴了一片米粒大小的偷听器,這会儿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顺着信号,传到了晏殊青的终端上。
战斗持续到深夜,仍然沒有结束,两军将士都已精疲力尽。
深夜的寒风刺骨,雪越下越急了,原本所向披靡的苍剑军,逐渐弹尽粮绝,很快失去了一开始强大的火力优势,而一直节节败退的亚希抓住机会,一举反扑,竟短時間内让苍剑把好不容易赢来的胜利尽数摧毁。
像是又陷入了当初恐怖的失败回忆之中,苍剑大军气势锐减,军心涣散,這次甚至沒有毒猎的威胁,已经变成一盘散沙,被打的节节败退,不得不再次撤回沧澜山。
而就在关键时刻,亚希的主舰犹如胜利的王者一般慢慢的飞到沧澜山上空,而跟在它身后的是大批亚希的战舰和飞行器,黑云压城一般,铺天盖地袭来。
此时所有苍剑军已经退无可退,晏殊青和靳恒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仅剩的几架战舰和机甲飞在空中,山上数不清将士攥着武器,犹如屹立山间的松柏,毫不退缩的挺立在风雪之中。
“将士们,决定胜败的时候到了,今天绝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亚希狗!或许我們会葬身于此,但我們是帝国的战士,记住自己在国=旗下承诺的誓言,就算战到一兵一卒,也只能流血不能后退!”
晏殊青响亮的声音透過机甲传遍整個沧澜山巅,身后无数将士齐声嘶吼,“决不后退——!”
震慑天地的吼声,仿佛连沧澜山都为之撼动。
這时亚希主舰之中传来阴厉刺耳的笑声,“哈哈哈……真是自不量力,就凭你们连個弹药都沒有還想负隅顽抗?真是笑话!”
“诸位在场的将士,你们应该明白苍剑的气数已尽,這天下早晚是我亚希的,你们家也有妻儿老小,值得为一個注定灭亡的国家破头颅洒热血么,你们之中若是有人识相,现在就可以加入亚希,本座定当鼓掌欢迎,但你们若是一味的负隅顽抗,跟天命作对,那這沧澜山就是你们所有人的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刺耳的响声,噩梦中再次重现,上百個苍蝇一般的黑色飞行器铺满天空,一字排开,黑洞洞的枪口瞬间瞄准了山巅上无数躲藏的所有人。
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毒猎!
山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晏殊青能感觉到所有人身体的紧绷,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只要被這东西集中,下一秒就会变成一滩血水,可即便這样也沒有任何一個苍剑人为之退缩。
這情形让主舰裡的人声音变得尖锐狰狞起来,“本座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你们投降還来得及,否则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晏殊青盯着漫天的“毒猎”,仔细数過所有数量,目光变得异常沉静,這就是亚希仅存的最后一個筹码了。
苍剑军仍然沒有退缩,主舰之中爆发出一声凌厉的冷笑,“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今天你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毒猎转动枪口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這时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等等。”
两個字让在场所有人瞬间一愣,抬头一看发现說话的正是晏殊青。
靳恒神色一凛,看着满天的毒猎突然想明白晏殊青想做什么了,猛地攥住他的胳膊,“殊青别胡闹!”
可晏殊青却深深地看他一眼,一点点的挣开了他的手腕,靳恒完全慌了,他沒想到晏殊青竟然一直打算的是這件事,瞬间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他上前一步再次拖住晏殊青,一开口声音抖得可怕,“殊青求求你……不要……”
他从不开口求人,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這么做,可就在他想把晏殊青直接不管不顾打晕的时候,晏殊青却手指一动,触到终端的开关,瞬间靳恒的机甲被定在当场,完全无法动弹。
他竟早就做好了打算,甚至不惜在他的机甲裡做手脚!
隔着厚厚的机甲,靳恒只能透過跟晏殊青相连的屏幕看到他的目光,他疯了似的晃动着机甲开关,晏殊青却低低的說,“靳恒沒用的,沒有我操作,你在裡面出不来。”
“我已经想的很明白,所以你不用拦我,嗯,還有我爱你,记得也帮我告诉卷卷,叫這個小傻瓜……不用等我了。”
說完這话,他死死咬住嘴唇,挣开靳恒钢铁般的右手,在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神色坚定决绝的向前走去,只留给靳恒一個倔强又义无反顾的背影。
“殊青!晏殊青——!”
靳恒在机甲之中嘶吼,眼眶一片猩红,可他的机甲开关被攥在晏殊青手裡,甚至他连声音都传不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晏殊青一步一步的离他而去。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白色机甲,主舰舱裡传出冰冷的声音,“你是谁,现在本座不想听任何人废话,如果你是第一個上来受死的,那本座就成全你。”
“我是這次行动的总指挥。”晏殊青摘下机甲头盔,“也是你一直在找的晏殊青。”
說完這话,他伸手扯掉脸上所有的伪装,露出那双墨色的眼睛和利索的短发,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撞见眼裡,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就是晏殊青?!”
“那個靠自己本事加入猎鹰的服从者?”
“這……這到底怎么回事?!”
苍剑军一片哗然,亚希的主舰之中却陷入了沉默,像是回不過神来一般,過了好久才发出声音,“晏殊青?呵……晏殊青!哈哈哈……你可真是能耐,還真有胆量跑到這裡来,本座真是小看了你,怎么,你這是迫不及待来送死了?”
晏殊青毫不畏惧的轻笑一声,目光扫過天上那些毒猎,“死?我要是死了,你舍得么,沒了我你這些猎鹰可就都完了。”
“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晏殊青眯了眯眼睛,目光一片沉着,“我不想做什么,不過是送‘诚意’来了。”
“诚意?晏殊青,你别想跟我玩花招。”
“现在我們這么多人被你攥在手心裡,我還能怎么耍花招。”晏殊青哼笑一声,“我记得你說過,只要看到苍剑的‘诚意’,就能放苍剑一马,希望你沒有贵人多忘事。”
這话让主舰裡一顿,“你要牺牲自己保护苍剑?”
“别說的我這么伟大,我就是单纯恶心你的做派而已,我承认是我怕了你们的毒猎,苍剑有我一家老小,我還不想让他们送命,既然你要抓的是我,现在我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站到了你面前,你還问這么多干什么?你王重山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在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了。”
听到這话,王重山哈哈大笑起来,“說来說去,你還不是为了自己那点私心,咱俩半斤半两,难为這么多将士为你送了命,你要不是像個懦夫一样躲躲藏藏這么久,苍剑也不会死這么多人,哈哈哈……”
這话一出,果然引起了沧澜山上一阵骚动,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王重山的意思,原来亚希這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抓住一個晏殊青,那之前死了這多人,也有妻儿老小,难道就這么白白的死了!?
亏他還是首领,刚才還說战到一兵一卒也决不投降,如今看来简直成了個笑话!
看到這些人的反应,王重山露出快意的笑容,晏殊青皱了皱眉,低声道,“废话少說,现在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了,希望你履行承诺,不要再伤及无辜。”
王重山桀桀的大笑起来,“晏殊青,你也有今天,好,本座就答应你,你一個人走過来,本座就信守承诺绝不为难剩下那些人。”
晏殊青嗤笑一声,“你当我是傻瓜么,我要是走過去被你们抓住,你又出尔发尔,我招谁說理去,再說王重山,咱俩都是老冤家了,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你至少也得拿出你的诚意吧,否则這交易沒得做。”
“晏殊青!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威胁本座嗎!别忘了本座现在只要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好啊,那你下令吧,在场人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一起,到时候我死了,看你怎么回亚希交差!”
晏殊青一句话让王重山顿时僵在当场,盯着远处那张熟悉的脸,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承认晏殊青正好戳到了他的软肋。
這個人不能杀,也不能用其他人威胁他,因为他一個不高兴再自杀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功亏一篑了!
片刻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王重山竟然从主舰的云梯之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云梯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挑悬浮的桥,王重山虚伪一笑,“你我故人,久别重逢,本座亲自来接你,够不够诚意?”
晏殊青站在原地,看着那张老奸巨猾的脸,眼睛不动神色的眯了一下,却仍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王重山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恨不得一枪崩了他,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阴沉着脸向前走去,這时旁边几個侍卫赶忙挡住他,“军座,小心這小子耍诈,您不能過去!”
王重山冷笑一声,“现在苍剑军所有人的命還攥在本座手裡,他不敢怎么样,除非他自己都不要命了,可他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像是不要命的么,放心,他要是敢对本座动手,這裡這么多枪口,最先死的一定是那些苍剑军,一会儿沒有本座的命令谁也不准对他开枪。”
說完這话,他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向晏殊青走去,直到停在最远射程之外,冲晏殊青扬了扬眉毛。
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之下,晏殊青无奈的一摊手,把身上唯一的一把枪从空中扔了下去,机甲从身上脱下来,他孑然一身,再也沒有任何威胁。
王重山阴厉的翘起嘴角,走過去直接用一把枪抵在了他的额头,“晏殊青,去了亚希之后本座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
這话在耳边响起,晏殊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握枪手腕上带的终端,轻笑一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他如闪电般猛地扳住王重山的手腕。
王重山下意识的开枪,又陡然顿住双手,就在這转瞬即逝的刹那,晏殊青冷笑一声,在周围一片大乱的瞬间,陡然抢下王重山的终端,狠狠一按,瞬间漫天的毒猎像被磁石吸住一般飞過来,将他和王重山包围其中。
一切不過发生的在眨眼之间,甚至所有人還沒等反应過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晏殊青引爆了藏在身上的一颗聚能弹——
“轰!”一声撼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蘑菇云陡然腾起,把整片天空染成了血红色,不仅将晏殊青和王重山一起吞沒,也把亚希仅存的最后一批毒猎毁于一旦。
剧烈的爆炸把在场很多人都掀翻在地,赤红色的火焰弥漫天地,眨眼之间就再也看不到晏殊青的踪迹,這时靳恒的机甲终于恢复自如,他疯了似的往前跑,可烈火却让他寸步难行。
“晏殊青——!”他跪在地上,全身剧烈的颤抖,看着漫天的烟火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
他就這样轻易的失去了他最爱的人……像手中的沙子,還沒等攥紧就已经消失了。
這一刻他终于明白,晏殊青之前念叨的那句“之后需要你的地方還有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早就想好了跟最后一批毒猎同归于尽,为苍剑永绝后患,所以才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
這时苍剑军从巨大的震惊中回過神来,彻底明白了晏殊青的意思,故意事先藏好的武器和战舰倾巢而出,沒了毒猎,亚希狗不堪一击!
“杀啊——!”
一声嘶吼响彻天地,亚希军仓皇而逃。
這一夜太過漫长,幸好即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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