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道場與靈嬰
臨近中午。
百味樓。
酒樓大廳人來來往,顧客源源不斷,生意非常紅火。
一樓大廳靠進正門的一桌,坐着兩個年輕男子,正邊磕瓜子,邊打量門外來往的路人,時不時的大聲說上幾句,豪氣十足。
但等走近一看,就知道兩人是在打臉充胖子。
因爲桌面,除了例常的一壺茶水,兩個茶碗。
飯菜方面,只有一堆喫剩的雞架子。
剩下的,只有一碟過半的油炸花生米,和一包瓜子。
顯然就這倆年輕人的表現,和荷包內的錢,不成正比。
“文才,快看!豆腐西施就在那,她對着我笑呢!”
“哎,長的帥就是煩惱,可惜這種煩惱你是沒機會體驗了。”秋生邊嗑瓜子,邊打趣文才。
但文才理會秋生的凡爾賽。
而是一個勁的盯着門外,朝豆腐西施剛走過的背影猛瞧。
等對方徹底走遠,他才扭頭反嗆到:“你別做夢了,她剛纔明明是對着我笑。”
秋生看着文才死鴨子嘴硬,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話鋒一轉,說:“前幾天聽師父說,說小師弟從茅山下山就要到家了,這下咱們師兄弟三人,終於能再大展神威了。”
他特別懷念三人在一起玩耍的日子。
特別是一起瞞着師父外出接活,再用賺來的銀子逍遙快活的時光。
文才聽到這話,也是一臉期待:“是啊,師弟都走了有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一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會不會餓瘦了。”
“等宇陽到家,我一定要做些好喫的幫他補補。我問過師父了,他說小師弟這兩天就要到了,前天我還見過他倆用什麼傳音見面。”
“可神奇咧,師弟居然能出現湯碗裏,還能說話,那次好懸沒嚇死我。”
秋生無奈的嘆氣道:“那叫千里傳音!!!你都說了幾次了,還沒記住,笨死了。”
這事秋生那會沒在場,並沒有親眼目睹。
不過事後也問過師父了,確實是很厲害的法術。
可惜他修爲差遠了,要不然可以學來表現一下。
面對好兄弟的埋汰,文才只是憨憨一笑。
他倆這般鬥嘴都習以爲常了。
也只有林宇陽在的時候,兩人才能稍微消停一會。
見文才不再說話,秋生撇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說:
“還要再等兩天啊,我身上可沒有餘錢了,你還有錢結賬不?”
面對這種話題,文才果然搖頭:“你都沒有,我怎會有!!!”
兩人在一起快活時,公用的小金庫其實還是秋生在管。
這會他說沒有餘糧,那就是真的所剩無幾。
要知道林宇陽離去時,可是給兩人留了總計五十個大洋。
這筆錢要是省着點用,可是足夠一家三口人,過上美美的一整年。
但兩人僅僅用了半年時間,就花光了!
更別說林宇陽除了留錢外,也留了一些靈符給他倆。
但些靈符大都也被兩人,拿去倒賣換成錢給揮霍完。
兩人本事不大,花錢倒是很有一手,妥妥被慣壞了。
這其中也有林宇陽的縱容。
由於前世的概念。
剛穿越來的那會,他對大洋的購買力沒有一個準信。
而等林宇陽修道有所小成,九叔又開始放手後。
爲了收集多點能量,附近的大大小小驅邪事件,都被他接下並清了個遍。
所得的錢。
一半他自願上交給師父,四成自己留下。
剩餘一成就是給兩人的,權當跑腿和打雜費。
但就是這一成,也足夠他倆隔三差五,都能偷偷上百味樓瀟灑幾頓了。
而且林宇陽還在任家鎮時。
只要三人一同外出,所有開銷都是他花錢。
雖然他吃不了肉,但這時代的精巧的素菜,可不見得比肉便宜。
一來二去,倒是把兩人的胃口養刁了。
就連一向節儉慣的九叔,也是被染上些許奢侈。
好在他老毅力強大,及時扼住這不良習氣。
小徒弟在家時,願意對他好,他安然接下。
等宇陽外出遊歷,他卻能自如切入到節儉作風。
至於文才和秋生這兩個小年輕,當然是被腐蝕了。
提到了傷心事,兩人都有點悶悶不樂。
秋生眼珠子一轉,嘗試說道:“不如,我們去找師父......”
但被文才一口回絕:“要去你去,敢把注意打到師父身上,你想喫藤條燜豬肉我可不想。”
隨後。
他又重重嘆了一口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這人,扣得要死!之前大方那是因爲小師弟在,你我可沒這麼大的面子。”
“而且前段時間,咱們剛在鎮子中心建了那麼大一個道場。雖然大多數錢都是小師弟出的,但還是把師父心疼壞了,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在想方設法填補家用。你想問師父借錢,找死可別拉上我,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
秋生聞言也是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些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時腦袋發昏,隨口胡說而已。
自從九叔新建道場後,他姑媽眼見這行能賺大錢。
比以前更少限制自己和師父文才來往,他也比以往更自由。
現在。
三人不用居住在鎮郊,破敗陰森的義莊不說。
而是在那氣派、寬敞的道場,都有各自的房間
生活水平有了質的提升!
但秋生還是懷念在義莊的日子。
呃呃呃......主要還是小師弟在的日子。
沒辦法。
這段時間,師父帶着他倆東奔西走接活賺錢,可把他倆累壞了。
這事說來也怪林宇陽,因爲臨近的活早被他清光了。
導致三人要接活時,經常要跑到兩三個鎮外才能接到。
來來回回,每天都要走幾十里路。
更要命的是。
事成後的報酬,他倆連半毛都分不到。
管喫管住沒問題,零花錢木有,師父說這段時間通通充公。
他倆最近的日子,過得比以前還要緊巴。
兩人相視一眼,齊齊雙雙嘆氣搖頭。
文才拿起一顆花生米丟入口中,邊嚼邊看向門外。
正好瞧見烈陽高掛,驚得他直接站起。
“不好,到中午了,趕緊回去做飯,不要又要被師父罵。”
說完。
他隨手抄起桌上那包瓜子,扭頭就跑。
至於結賬,當然是留給他的好兄弟嘍。
秋生見狀破口大罵:“文才你這個沒義氣的傢伙。”
但文才聰耳不聞,埋頭趕路,很快就消失在街上。
這下秋生也沒辦法了。
不過他也知道文才兜裏確實沒錢。
剛剛只是口頭吐槽對方,居然自顧自先走而已。
秋生豪氣的叫道:“小二,結賬。”
“好嘞!這位客官。”
趁店小二走來的時間,他拿出林宇陽送的荷包。
在不大的錢包裏面挑挑揀揀。
最後忍痛掏出,僅剩三枚銀元中的一枚,豪氣的拍在桌上。
店小二合計了飯錢說:“好的客官,等我找你五十銅板。”
“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賞給你做小費。”秋生擺擺手。
豪橫就要有豪橫的樣。
趁店小二感激的收錢,轉身離去的瞬間,他快速把那剩下的花生米,倒在手心。
然後頭也不回的朝道場狂奔。
回去晚了,他也得捱罵!
。
。
。
任家鎮中心。
井字形的街道,一座座氣派府邸坐落在於街道兩旁。
目之所及到處盡是紅牆綠瓦、碧瓦朱檐,無論是屋頂的翹角飛檐,還是門前氣派的石獅子等等,都是基礎標配。
如此豪華氣派,能住在這的,無一不是鎮上有頭有臉的富商、豪紳。
其中就包括任家鎮的創始人,任府大院也坐落於此,而諸如黃百萬等富商就更不用說了。
但如此奢華的地方,卻有一座府邸顯得格格不入。
首先是位置。
這府宅正好處於這條豪華街道的最遠端,有些像是湊數的。
其次是佔地面積。
相比起周圍府宅,足足大了一倍有餘,但卻不像其他屋子那般有人氣,能聽到隱隱傳出話聲,顯得十分冷清。
最後是建築方面。
高樓、亭臺、庭院、水池、假山等應有盡有。
但與衆不同的是:前後院都留了一個相當大的空地,很像練武場。
更爲奇怪的是,此府宅大門上門高掛的牌匾。
不是按照主人家姓氏那般,諸如任府、黃府等。
而是四個大字——正英道場。
沒錯。
這座耗時三月才竣工,鎮中心新冒出建築,正是遠近馳名的驅邪高手——九叔家的。
道場。
正廳內。
林九和秋生、文才三人正喫着午飯。
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林九是老一輩的食不言寢不語的做派,對這種氛圍毫不尷尬。
至於文才和秋生,雖然有心說笑緩解氣氛,但張嘴卻說不話來。
因爲這段時間。
兩人但凡搞搗亂,都會惹來師父的加倍藤條燜豬肉。
搞得他倆不敢再隨意放肆,就怕觸了眉頭遭捱打。
畢竟這會師父內心只關注搞錢,和小徒弟回家這個重點消息。
其它的都屬於無關緊要那類。
更別說就在剛剛。
秋生和文才回家晚了,耽誤了做飯時間。
等做完午飯,早過了飯點。
這會林九正黑着臉、一言不發的喫飯。
這情況給讓他倆雄心豹子膽,都不敢再出聲。
兩人邊大力扒飯,邊用眼神彼此交流。
“好險,本以爲回來肯定要被臭罵一頓,沒想到居然沒事。”
“應該和小師弟就要回家有關,快點喫,喫完趕緊開溜。”
“收到!”
兩人連做好的飯菜都不敢夾,在快速扒完一大碗白飯後,異口同聲的說道:
“師父,我喫飽了,您慢慢喫。”
說完。
兩人熟練的收拾碗筷,轉身就要溜往廚房。
但身後傳來的命令,頓時讓他們止住腳步。
“喫完就去靈嬰堂打掃灰塵,順便給它們上香。”看着兩隻皮猴子,林九淡淡的說道。
“遵命,師父!”
見躲不過,兩人只能無奈應下。
先會廚房放好東西后,就苦着臉朝隔院的靈嬰堂走去。
這一切都被林九看在眼裏,但他沒有過多表示。
打掃靈嬰堂本來就是兩人,近段時間的工作日常之一。
自從修建完道場後,他的日常工作也有不小轉變。
除了照常幫百姓們驅邪外。
停屍的業務並沒轉移到這,還是在義莊。
但義莊卻交由,鎮上一個無兒無女無房的中年鰥夫打理。
林九隻在有異動,或新的死屍入住時,前往查看施法。
其它時間,並不需要特別上門。
但他也有新的工作內容。
林九有感於近來軍閥割據、世道混亂。
附近不少墮胎、流產的婦女日益增多,導致許多幼弱名爲靈嬰的靈魂,遲遲無法投胎。
倘若靈嬰運氣不好,多次投胎但都無法成人,那積攢的怨氣,就會讓靈嬰淪爲魔嬰。
而一旦魔嬰現身,或者藉機降世,勢必會爲害人間。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林九夥同臨鎮的師妹蔗姑開堂設祭,供奉了大量靈嬰,取名靈嬰堂。
儘管林九和蔗姑二人盡心盡力。
但相比較附近幾個鎮子墮胎的人數,只能說杯水車薪。
截至目前爲止。
林九這邊就有不下十個靈嬰,淪爲魔嬰。
而專精祀奉的師妹那邊,情況比他更爲嚴重。
其中某些魔嬰的怨氣,就算暫時藏身於泥像裏,那偶然溢出的些許怨氣,都看得他心驚肉跳。
那邊師妹所學道術中,有慢慢磨滅怨氣的方法。
而林九這邊卻沒妙招。
無奈之下,他只能按照師妹教的。
用上祕法輔以紅繩紅布,封住魔嬰的身軀和雙眼,以防它們現世。
而日常打掃靈嬰堂的工作,就顯得格外重要。
明面上說的是打掃,實際上監視的意味更多。
當然和其它正常的靈嬰們接觸,哄它們開心,不增加怨氣也很重要。
這麼重要的事,除了倆徒弟日常的盯緊外。
他自己每天也會抽空查看情況,確保萬無一失。
好在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疏漏。
林九默默注視着隔間靈嬰堂的方向,心想:
“家裏這一批靈嬰在奉養個七天,就能搬去師妹那邊,讓她用祕法洗滌怨氣,沒白費一番苦心就好。”
隨後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世道,哎......”
收回視線後,看着眼前的飯菜。
林九忽然沒了胃口,輕輕放下碗筷。
站起轉身,就要返回後院的房間休息。
卻在擡頭時,無意間看到了大廳內掛着的牌匾——正英。
“正英”二字,是他和自家小徒弟商量後,最終定下的。
雖然當時宇陽口中說,取的是:正氣浩然,浩氣英風之意。
但他可看出小徒弟說這話時,言語中的調侃。
不管如何,反正名字就這麼定了下來。
林九搖了搖頭,彷彿想起了小徒弟的英姿。
恰好此時。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