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冥船
四道白光齊刷刷打在拉斐爾臉上,這位蔚藍人民娛樂練習生肩膀一僵,架起□□同時看向門口。
井儀,不可能。
巫瑾……
進入金字塔前,左泊棠就說過,“有的人已經先進來了”。此時石門後抵抗的阻力、王后石棺上的腳印、門口未知的敵人,所有蛛絲馬跡串聯起來。
拉斐爾直直看向巫瑾——
小圓臉寫滿無辜。
拉斐爾眼神一頓,接着轉到看上去更像罪魁禍首的衛時身上。衛時沒什麼表情,冷漠背鍋。
拉斐爾身旁,隊友已經對着門口警惕驚叫開來:“是你們先開的棺!!”
巫瑾嗖地看向明堯,機智調轉槍口:“井儀先開的棺?”
左泊神情扔存有疑慮,似乎察覺到有哪裏不對。明堯卻連呼冤枉,大聲嗶嗶:“他們啊!你瞅我幹啥,咱們不一起跑過來的嗎!你是不是傻!”
說話間,明堯急吼吼對着拉斐爾張弓:“我們要是拿了道具不早跑了,還折回來作甚!想搶就各憑本事——”
利箭搭弦,弓如滿月!
拉斐爾眼神一閃,喉嚨動了動卻沒來得及出聲。旁邊的隊友平時倒是話多,但但反應又慢了半拍。
頃刻間,銅箭疾速向拉斐爾狙去。
拉斐爾瞳孔驟縮!
明堯身旁,事已至此,左泊棠不容分說上前一步。沒辦法,怎麼着也是自家孩子先射的箭——
井儀雙c瞬間拉開陣勢,左泊棠以弓代槍拉出護住明堯,明堯襄隊長一尺而退,目光灼灼看隊長,兩箭連珠逼退企圖反擊的拉斐爾。
在左泊棠點狙的同時,明堯已是火速抽出一矢用於防備旁邊的巫瑾衛時。
形勢一片大好!
巫瑾反手抽出長弓,衛時牢牢擋在巫瑾面前。手電光四處亂晃閃瞎人眼,三隊之間再無暇溝通,拉斐爾、左泊棠都全神貫注於擊潰對方。
拉斐爾臂弩張起,懸道刻口發力,比弓箭領先了兩個千年的戰鬥機械射擊強勁有力。左泊棠刁鑽精準,井儀本就是以五射聞名,論操控箭矢整個克洛森秀都無人能出左泊棠其右。明堯能與隊長比肩,實力不容小視。這其中又暗含巫瑾攪局放出的冷箭——
明堯忍無可忍:“小巫你是不是不會射箭?!”
巫瑾藉着躲避的功夫向門口稍退,有理有據反駁:“會不會是一回事,射不射是我的自由!”
冷不丁又一箭與巫瑾擦身而過。
巫瑾沉寂捏着大佬手肘:“退退退……金字塔不可能只有這個殯室……”
巫瑾呱唧呱唧說着,認慫相當乾脆,扯了大佬就走。臨消失前還對井儀挑釁:“等着——”
明堯得意洋洋:“嚇跑了!”
少了圍巾的冷箭壓制,拉斐爾忍無可忍開口:“他們,開棺的是他們!”
門外,巫瑾推着大佬撒腿狂奔:“快快快快快,瞞不了左隊多久,先找到激流勇進入口——等等,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嘀嗒。
短暫停頓後,又是一個嘀嗒,嘀嗒。
像是水滴從容器中緩慢淌出。金字塔由磚土所砌,不存在鐘乳石構造,水流只可能是人爲。巫瑾緩慢閉眼,比常人更靈敏的聽覺迅速在整座金字塔內延伸。有那麼一瞬,他甚至可以在腦海中勾勒出古埃及最原始的水鍾,隨着時間流逝水平面緩緩下降——
巫瑾驀然擡頭。
水鍾就懸掛在他們的頭頂的某一處!
“走。”大佬同樣敏銳捕捉到聲響,帶着巫瑾疾跑穿過黑黝黝的走廊,沿着船行鉸鏈軌道向上爬去。
16歲的衛時已經迅速熟悉了比賽節奏。大佬眼中光芒明亮,讓巫瑾看得一頓。小衛時對逃生遊戲並不排斥,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熱情。
反推,大衛時亦然。
兩人的入口是金字塔中的船隻回收入口,故而用於機械提升的軌道一路向上。巫瑾猜測,激流勇進的入口很可能在金字塔的最頂端。
要爬整整30層樓。
節目pd說好的給選手減負呢?
接近於70度的盤旋上升軌道中,巫瑾叼着的手電與衛時一併在黑暗中摸索。這會兒巫瑾已經接近手腳並用,燈光偶爾掃到牆壁上的古老壁畫。
“墓道走廊。”到某個緩衝平臺,巫瑾摘了手電,邊喘息邊壓低聲音:“螺旋上升,和胡夫金字塔設計相同,咱們倆爬的是當年造墓奴隸進出的甬道,按照這種設計,金字塔頂端應該有一座能容納大型客機大小的空室……”
衛時想了下什麼是“古董客機”,點頭:“夠了。”
夠裝下一整套激流勇進船體設備。
娛樂設施入口果然在金字塔頂端。
巫瑾嗖得躥到大佬身後,打開衛時揹包,翻出那本視爲能溝通生死,穿越時間的《亡靈之書》。
少年動作很輕,窸窸窣窣翻起行囊也不響,衛時微微側頭。
就像揹包裏裝了一隻在慢慢啃草葉的兔。
“行了——”巫瑾饒有興趣翻開:“看看節目組都給了什麼——”
兩人低頭,齊齊一頓。
金字塔底端,王后墓室。
拉斐爾的□□終於還是在井儀的無間配合下落於下乘,但以拉斐爾的a級實力,淘汰前反撲未必不能帶走明堯。
此時門口已是傳來第四小隊腳步聲,拉斐爾面色鐵青:“任務物品在巫瑾他們手裏。”
明堯威脅:“不可能!門口腳印又不能造假!”
拉斐爾放下□□,絲毫不信,示意:“開門。”
左泊棠意識到什麼,臉色微沉打開石門。
圍巾出現的方向,兩雙腳印由遠及近,正對着王后殯室。
就連拉斐爾也是一怔,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堯表示:“看吧看吧!要是先跑遠,再來回來,至少也該是四對腳印——”
左泊棠提起弓箭,直接打斷:“是巫瑾那隊開的棺。兩對腳印大小一樣,屬於同一個人,身高在190左右,是衛時。”
明堯傻眼:“他們不是兩個……”
左泊棠:“巫瑾鞋上沒沾泥,故沒腳印。衛時沾了泥,兩人出門的時候倒着跑,再正着跑回來,所以是兩行腳印。”
一片沉寂。
明堯憤慨大叫:“使詐!心機巫!”
井儀隊長感慨,回頭在明堯腦袋上輕輕敲了一個栗子:“學到了?”接着三指按弓虎口捻住青銅握把,左泊棠當先一步出門帶起水汽與勁風,眼神肅穆凜然:“去追。”
克洛森直播室。
彈幕一片“6666狡詐小巫”、“奸詐小巫”、“油炸小巫”。鏡頭剛從雲霄飛車切回,對激流勇進金字塔掃了個透視。
巫瑾、衛時剛剛完成了整段路程的13,正在國王殯室水平面上方穿梭;甬道最底端,井儀迅速追逐圍巾攀爬;金字塔入口,凱撒、紅毛姍姍來遲;王后殯室外,輸給井儀而選了另一條路的拉斐爾同樣砸開了甬道大門。
其中,只有巫瑾懷揣能夠加速通關的《亡靈之書》。
在應湘湘笑眯眯感慨:“小巫變了啊!想當年,剛來節目的時候,多可愛一小朋友!傻乎乎誰都能欺負一下,聞到餅子香味就乖乖從寢室跑出來東張西望……歲月如梭……”
彈幕嗷嗷亂叫:“兒砸黑化敲可愛,但媽媽不允許你長這麼快!”、“嗷嗷看在小巫這麼帥氣的份上,小巫還是麻麻的好鵝幾!”
屏幕最後攏入的一角,巫瑾汗流浹背,乾脆把劉海上撩。劉海下五官還是那個樣兒,但似乎在慢慢褪去嬰兒肥,比九個月前更顯英挺。
鏡頭最後給了個透視遠景。巫瑾在攀爬時抓住軌道的雙臂沉穩有力,肌肉輕薄而線條流暢。身旁的衛選手呼吸平穩,70度斜坡如履平地。只是目光時不時掃一下巫瑾。
巫瑾一扭頭,衛時立刻倨傲收回視線。
“沒眼看了。”
“沒眼看+1。現在告訴我這兩人領證了我都相信……感天動地兄弟情!”
“只要有兄弟情,機關墓道勝似鮮花滿地。只要有兄弟情,倒鬥開棺一路春風十里。”
克洛森秀第六輪淘汰賽。
金字塔內。
上行40米有餘,巫瑾終於在甬道中聽到井儀聲響。
然而兩人的視線已經牢牢被眼前的墓室吸引。
巫瑾緩緩呼出一口氣。
內螺旋結構搭造的大金字塔,出於建築力學所限,在頂端留下了空曠龐大的封存密室,而此時整個密室被“河流”環繞。水道最末端,無數蠟燭靜靜點燃,“激流勇進”的三截船隻沉默懸浮。
光影印入潺潺流水被揉碎,揉碎後又散爲星點光暈溫柔如織。
船體金幣輝煌。
它們無一例外被裝飾成了人形棺槨的模樣,仿24k金塗漆在水波中流淌生輝。
船隻背後是象徵生的燭火,船隻前方是黑黝黝的未知。
古埃及的死亡,是最溫柔“死亡”之一。
“就像,”巫瑾思索打了個比方:“乘船漂過冥河水。”
衛時頷首。
死者在棺槨長眠,殯葬祭祀爲他們祈福。他們載着生者的願景,漂過死亡之河,抵達衆神之國,從此不受人間困頓之擾,向死而生。
這裏是漂流的最起點。
也是“激流勇進”的起始點。
售票處就在河岸旁,而與之響應的,嘀嗒、嘀嗒的水鍾流流淌聲愈來愈烈。
巫瑾猛然擡頭。
視線穿過無數與“死亡”相關的壁畫,與整個古埃及文明傳承密切相連的“水鍾”懸掛在密室頂端。古拙的容器正在向下緩慢滴水,容器口插一根箭桿如同浮標,箭身繪製密密麻麻的刻度。隨着時間流逝,水位下降,箭身傳達相應時刻。
巫瑾眼睛驟亮。
衛時哼了聲,不屑巫瑾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實際上他自己也沒見過,r碼基地只有武器,沒有玩具,更不提精巧的仿古工藝品。於是16歲的衛時也沒骨氣的多看了兩眼,然後抽出弓箭,言簡意賅:“你去,我守這裏。”
聽甬道腳步,有三隊選手都在趕來的路上。
巫瑾二話不說點頭。
密室牆壁,有簡陋凸出的踩踏板以供選手爬往水鍾。巫瑾首先翻出了那本《亡靈之書》。
《亡靈之書》會成爲選手通關金字塔的重要助力——
翻開首頁,整整6張“激流勇進門票兌換券”排成一板。
激流勇進的項目要求時間11:19。
巫瑾喂入兌換券,很快吐出了一張單項票。購票時間:12:05。
巫瑾一愣。
甬道門口,衛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距離井儀抵達不足5分鐘。
巫瑾又等了一分鐘。
再次換票。
購票時間:12:06。
少年陡然低頭。
腦海嗡嗡亂做一團。金字塔中的時間流逝時間與現實時間相同,要等下一班激流勇進只能再過11個小時,從副本設計來看絕不可能,除非時間逆流——
時間逆流。
巫瑾肩膀一凝。
摩天輪時間逆流是因爲指針不轉,表面轉。也就是說,操縱時鐘本身可以修改時間,如果要讓水鐘的時間逆流——
巫瑾想起文書神廟中的第一條提示線索。
祭祀向水鍾容器內續水。
水位上升,時間逆流。
“!!!”巫瑾把《亡靈之書》剩下的兌換券飛快扔給大佬,接着用行軍水杯舀了大半杯河水,往腰間一掛,擼起袖子就順牆向密室頂端的水鍾爬去。
先前的甬道攀爬已經消耗了巫瑾絕大部分體力,這一程他攀得相當艱難,速度只能勉強保持不變,此時距離井儀抵達密室只有不到三分鐘。
衛時視線四掃,迅速找來幾塊石塊,做好爲巫瑾拖延一切時間的準備。
密室牆壁。
栩栩生動的墓壁畫託送巫瑾一路向上。
先是紅鶴降臨尼羅河谷,引領這片土地的國王成爲尼羅河神的化身。
巫瑾急促喘息,牆壁陡峭落足點單薄。他幾乎把所有體力都拿出來才能繼續攀爬。巫瑾看一眼頂端的水鍾,揹着行囊繼續向上。
再往上一副壁畫。死後的國王乘坐小船抵達衆神所在的蘆葦原,以無畏應對每一次試煉。
甬道內猛然傳來聲響!
井儀首先抵達,拉斐爾緊隨其後。衛時二話不說把石塊踹下。明堯在甬道內氣得嗷嗷亂叫。16歲的衛時紋絲不動,三指夾起兩箭直指黑黝黝的甬道出口。
密室牆壁。
最頂端一副壁畫。胡狼頭神阿努比斯拿出死者的心臟進行審判,比羽毛更輕則死後永生,比羽毛更重則成爲阿努比斯的祭品。
巫瑾伸手,終於即將觸碰到最高處的水鍾。
少年嗖嗖上竄兩步,雙腿藉着水鍾支架平衡固定,反手從揹包中掏出水杯,摸着大致刻度倒進水鍾容器內:“現在幾點?”巫瑾掌心發汗,用最快速度開口。
衛時把兌換券送入售票機:“10點52。”
巫瑾點頭,又舀出點水。
衛時同樣心跳加速:“11點10。”
巫瑾終於大致看懂刻度,眯眼對着水位又扒拉出少許。
衛時抽出第五張票:“11點09。”
時刻滿足條件,水道內鏈條吱呀轉動,“激流勇進”船組即將出發!
甬道內,另外兩組選手正巧抵達,後面還伴隨凱撒的哇嗚亂叫——大佬扔下去的石頭磕磕碰碰,這會兒砸到最底下的凱撒他們了。
最先冒頭的明堯還沒甚看清楚的,兩發箭矢直直向他們打來。
劍鋒銳利,所向披靡。
“小心!”左泊棠猛然拉住明堯。
甬道門口,項目售票機旁,衛時手中另外兩枚箭矢蓄力待發。男人的表情帶着罕見的少年氣,肆意張揚,死死給巫瑾守住防線,絕不後退一步。
巫瑾卻呼吸急促。
激流勇進設施已經激活,即便他和大佬能居高臨下守住防線,也會錯過這一班次船隻。但如果等自己從天頂爬下,妥妥兒也會錯過這班。
巫瑾突然開口:“上船。”
16歲的衛時一頓,看了眼還在飛快爬下的巫瑾。少年小卷毛溼潤,也不知道是沁出汗珠還是被濺到了河水。巫瑾此時距離河道還有垂直距離16米有餘,激流勇進船體下衝前剛好會路過巫瑾所在牆壁——
衛時點頭,長腿一邁向做成人形棺槨的船隻衝去。
少了衛時壓制,左泊棠、拉斐爾同時從甬道冒頭!
克洛森秀直播間。
鏡頭再次切向金字塔副本。
應湘湘凝神看了幾秒,愕然開口:“小巫……要跳到船體裏?16米能跳?”
血鴿放大虛擬地圖,展示出一處:“激流勇進船體經過巫選手的那一點,是俯衝軌道的開始點。也就是巫選手跳下去之後船隻同時開始俯衝失重。雙失重緩衝下,可以跳,沒問題。”
“但看這個軌道,最安全的高度還是在7米內下跳。”
屏幕中央,巫瑾貼着牆飛快下竄。
在井儀從甬道冒頭的一瞬,約莫是和衛時心有靈犀,巫瑾突然借力牆壁轉身。
手中利箭搭好。
巫瑾眉目凜然,因爲攀爬過久而微抖的手臂爲了穩住弓把而用力發白。長劍呼嘯向左泊棠飛掠!
這位井儀狙擊手還未站穩,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然而緊接着衛時已經跳上船隻,利落接替巫瑾火力。
“好!”直播間內,血鴿也對巫瑾這一箭發出讚揚:“小巫這一場,說不出來爲什麼,狀態沒以前好。”血鴿琢磨:“力氣不夠,像是大病初癒。但剛纔那下,發力技巧,精準度都堪稱完美。”
血鴿敲下結論:“小巫的戰術基礎很紮實,我能看到他在進步。”
金字塔頂端。
船隻緩緩駛動。
兩隊選手見上船無望,毫不猶豫把□□對準還在牆面上扒拉着的巫瑾。然而衛時手不離弦連珠齊發,硬生生替巫瑾留出安全下降的緩衝時間。
鏈條轉動。
人形棺槨船隻開始加速。
直播間內,血鴿微微搖頭:“12米。巫選手只能在12米起跳了。剛纔那一箭,他差不多脫力了,所以攀爬降落速度放的很慢。”
應湘湘猶疑:“12米……”
血鴿攤手:“看運氣。或者船上,衛選手能接應一下,不過要求的技巧性太高,這個高度接人,就算是職業選手也說不準。”
12米垂直跳並非人類上限,甚至部分雜技選手也能完成。
但逃殺選手的體脂率比常人更低,相應危險性更大。
船隻即將與巫瑾所在的跳躍點重合。
軌道咔擦一響。
整個船體預備沿軌道俯衝降落,船頭栽進湍流濺出巨大水花。
巫瑾一個哆嗦,然而現在不能跳也得跳了,再不跳要被井儀當靜態靶亂射,回頭節目組把自己從牆上揭下來還能看到一個亂箭中空出的小巫形狀……
激流勇進船隻內。
衛時猛然站起,狠狠看向巫瑾。
原本以爲巫瑾能爬到7米,然而這會兒的12米跳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小矮子不算體能改造人方向,身體平衡能力亂七八糟,而且不得不跳——
衛時整個手臂都在發抖。
這時候僅有16歲記憶的少年本能忘記了救生艙的存在,實際上他的全身血液都在急速攢動,手臂肌肉因爲用力過度而近乎於痙攣。
耳邊紛紛雜雜,像是兩人逃出r碼基地那天重現。意識一半被撕裂,另一半沉聲呵斥:“下去。”
16歲的小衛時兩眼通紅:“憑什麼?!”
另一半靈魂倨傲迴應:“就憑我能接住他。”
半空中。
巫瑾撲騰下挑。
整座金字塔在熒熒燭光下天旋地轉。巫瑾覺得自己真是失誤了,沒算好拉弓後的一個脫力。
視野中,無數副關於死亡的壁畫因爲自由落體而飛掠。
巫瑾做最後撲騰。
這會兒估計掉下去就要落地成球了……唯一擔心的是救生艙會不會砸到崽崽,崽崽會不會成爲歷屆克洛森唯一一位被救生艙砸中淘汰的選手……
落船時刻。
巫瑾還沒來得及推開衛時,猛然有力的手臂將他接住,抱緊,技巧性緩衝。
男人熾熱的荷爾蒙氣息鋪天蓋地壓來。
衛時低笑:“坐穩。”
運載靈魂的小船急促向下俯衝。
水花一波一波濺起,壁畫在視野飛掠。
水與光影交疊,無數關於“死亡”的傳說在壁畫中被綴連。
古埃及國王俄賽利斯死後,王后以哭聲換來國王復活。
尼斐爾泰麗死後,拉美西斯二世時常提着燭燈深夜來訪,獨自在石壁上繪刻哀悼她的詩歌。
埃及豔后身纏蟒蛇,平靜等待死亡。這位末代女王之後,再沒有貴族願意聆聽古埃及的神話,接受他們的文字與神祇。
金字塔、神廟與聖書體一併在尼羅河畔封存。
視野光線驟亮!
兩人直直衝出金字塔頂端的人面獅身像,順着金字塔坡度向下疾行——
水花越來越大。
衛時反手脫下作戰外套,擋在溼漉漉的巫瑾周身。
嘩啦一聲。
激流勇進船隻觸底。
劇烈蓬起的水霧、白沫擋住了攝像機窺探的視線。
衛時低頭,狠狠在巫瑾頸側咬了一口,如同宣誓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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