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內訌
果敢族,這個特殊的羣體,其實是緬甸政府細分華人族羣的結果。他們會說漢語西南官話,書寫繁體漢字,他們的傳統文化與漢族並無二致。
果敢族的長輩們都聲稱他們的祖先曾追隨永曆帝避難至此,是經歷過咒水之難後明朝遺留的民衆,甚至許多老年人家中祖宅仍掛有先輩流傳下來的牌匾。
緬甸獨立以後,緬甸北部地區長期受果敢軍殘部影響,並且由於緬甸內部戰爭頻發,當時果敢族的軍隊加入了緬甸聯合軍,併成爲了緬甸聯合軍東北軍區的主要部隊之一。然而後來,緬甸聯合軍四分五裂,時任緬甸聯合軍東北軍區副司令的彭家任與參謀長楊茂良等高級軍官率領所屬部隊脫離了緬甸聯合軍,組建了一個新的軍隊。
隨後,彭家任與楊茂良之間發生了內訌,楊茂良佔據了優勢地位,迫使彭家任帶領六百人投靠了佤邦聯合軍和勐拉軍,並在兩股力量的支持下重整旗鼓,重返果敢。
爲了抵抗彭家任,楊茂良引進了緬甸國防軍入駐郭甘迪地區。
在此過程中,緬甸政府爲了細分華人族羣,把郭甘迪地區的華人劃歸爲果敢族,並將其列入緬甸政府認可的百多個民族之中。通過這種方式,緬甸政府將數百萬華人族羣細分,並不承認華人族羣屬於少數民族,致使幾十年過去,緬甸境內的華人數量僅剩二百多萬人。
緬軍入駐郭甘迪地區後,與彭家任領導的果敢軍對峙多年。在這段時間裏,楊茂良年紀漸長,選擇退出爭端,移居臘戍創辦公司從事跨國貿易頤養天年。
大約十五年前,緬軍與果敢軍爆發軍事衝突,即所謂的“8.8事件”。果敢軍被佔領郭甘迪區各制高點的緬軍擊敗,彭家任被迫流亡海外。在此期間,彭家任與其子彭德義四處尋求援助,先後求助於佤邦聯合軍、勐拉軍、克欽軍等多個武裝力量。
直至八年前,緬軍炮擊克欽軍軍校和營地,引發克欽軍與緬軍之間的戰爭,這時彭家任與彭德義才找到了重返郭甘迪區的機會,招募部隊,繼續與緬軍在果敢地區的礦區進行遊擊戰。而果敢族則因緬甸政府和緬軍的壓迫——禁止他們祭祀祖先、慶祝華族傳統節日等原因,對緬甸政府和緬軍產生了深深的恨意。
不少年輕人紛紛加入果敢軍,使得帶着幾十名警衛重返果敢的彭家任,在短短八年內將部隊擴編至三千人規模。
“王參謀,什麼時候能安排我去景東見一見總指揮呢?”彭德義回過神來,望着身邊的王良問道:“果敢能夠重回我們華人的手中,我想我的父親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我現在只想見一見這位王總指揮。”
經過交涉,果敢族放棄族名迴歸華人族羣成爲雙方談判的一個條件,對此彭德義並沒有太在意。他們本就對“果敢族”這個名字抱有複雜的情感,畢竟他們身處的是已經內戰長達七十年的緬甸,想要自保就必須團結在一起,因此纔有了“果敢族”這個名字。
“如果你想去,隨時都可以。”王良微笑着對彭德義迴應。
“那就請您儘快安排吧,我的身體,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說着,彭德義咳了幾聲。
他從小就隨父親過着軍旅生活,但人生後二十年卻一直在顛沛流離中度過,流亡海外時還患過重病,身體狀況一直不好。
聽到此言,王良點頭答應,並立刻聯繫景東的軍團總部進行安排。但由於軍團的直升機都在前線參與戰鬥,無法抽調回來,於是便調度了十架來自睾東紅警分基地剛剛生產出的夜摩述運輸機前來接送。
預計這些飛機將在一到兩個小時後抵達。彭德義提出想先去看看老街縣城區。於是王良爲他安排了一輛掛着軍牌的SUV,並派了一名軍團士兵和一名果敢族士兵保障他的安全,在城區裏轉一轉。
車輛駛入了老街城區,彭德義已經有十幾年未曾回到故鄉,眼前的景象變化巨大,讓他幾乎認不出來這個地方。幾年前,老街縣已被緬甸政府撤銷縣級行政單位,降格爲鎮;如今在軍團佔領後,又恢復了老街縣的行政級別。這座邊境城市,人口約爲十五萬,整個郭甘迪地區人口約二十五萬左右,其中九成人口是果敢族,剩下的一成人中也有許多人保留着華族身份。
透過車窗,彭德義看到街邊很多商家正忙着更換招牌。原先的緬文牌匾被摘下,有的甚至直接扔進了垃圾桶,取而代之的是繁體漢字的新招牌。許多商人都用大紅漆書寫漢字,路邊還有些擅長書法的人正在爲商家們撰寫對聯和招牌,處處洋溢着一片喜慶的氣氛。
途經一個路口,幾名軍團士兵正在一輛裝甲車旁站崗,周圍行人雖然感到好奇,但也並未顯得過於緊張。因爲他們清楚,這些軍團士兵與他們同講一種語言,同寫一種文字,擁有同樣的文化。
果敢族士兵向彭德義解釋說:“司令,自從緬軍佔領老街後,強迫我們使用緬文,不准我們的商店招牌寫漢文,公立學校也不允許教授漢文。現在壓抑了好幾年,大家終於可以找回我們失去的東西了。”
彭德義握緊了拳頭,心想如果這種情況再持續個十幾二十年,真不知自己回來時會變成什麼樣子。突然間,他看到了一所學校,本能地喊了一聲:“能停一下嗎?”
開車的軍團士兵立即踩下剎車,將車停在學校門口。彭德義打開車門下車,兩名士兵也隨之下車跟隨在他身旁。
眼前的老街果東中小學的牌匾上鐫刻着幾個並不鮮亮的繁體漢字,與其他路遇的新招牌相比,略顯陳舊。然而彭德義卻禁不住走上前去,輕輕地撫摸着這幾個字。
“這塊牌匾是我父親當年請一位德高望重、書法極佳的老人題寫的。”彭德義伸手摩挲着牌匾,感受到歲月在其表面留下的痕跡。這塊牌匾顯然被妥善保管多年,如今終於等來了重新懸掛的機會。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從學校裏傳來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這讓彭德義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寬慰:只要漢文化綿延不絕,漢文明就不會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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