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35節
“你在笑什麼呢?”
沈清泉的頭突然出現在玻璃窗外面,他敲了敲玻璃窗,突然出聲。
餘靜好給嚇的一個激靈,整個人往後彈了彈,纔回過神來。
“哥,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呀?”
沈清泉挑眉,“人能不能嚇死人我不知道,可就你剛剛那魔障了的樣子,我擔心,你不等嚇死,就得給凍死。”
餘靜好本來不覺得冷的,穿的冬天的厚的睡衣睡褲,腳上是棉拖鞋,在沒有暖氣的南方,被沈清泉這麼突然一說,她瞬間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
她鼓了股腮幫子,衝着窗子外的沈清泉撇了撇嘴,“哼。”
沈清泉看的好笑,“別哼了,趕緊穿好衣服,出來喫飯。”說完,轉身離開了。
餘靜好換好衣服出去,在經過堂屋的時候,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八點半,真早。
現在天氣冷了,索性廚房的位置寬敞,平日裏,他們都是直接在廚房裏喫飯的,畢竟,從廚房把菜端過去堂屋,被風一吹,剛炒的菜就給冷的差不多了。
沈清泉從鍋裏把饅頭和溫在裏面的小菜給端了出來,又給盛了小米粥放在桌子上,喊道:“趕緊過來喫,一會兒該冷了。”
餘靜好應了一聲,就從衛生間裏攏着衣服,小跑着過來了。
她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才覺得剛剛被風吹的身子暖了起來,才問道:“咦?我姐呢?她回家了嗎?”
“沒呢,一大早和小姑出去了,說是去店裏給幫幫忙。”沈清泉給自己也盛了一碗小米粥,坐在餘靜好旁邊的位置上,“不是說這段時間店裏很忙嗎?她說,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去店裏做做事。”
“不是都要期末考了嗎?我姐她不復習啊?”
“她平時的基礎紮實,再加上文科大部分都是靠記憶力的,她去店裏的時候,把自己做的重要的知識點都帶着呢。”
餘靜好咂舌,“這麼厲害?一邊做事還能一邊背書啊?”
無論她之前的成績有多好,可是真實的她,到底是離開書本很多年的,她已經在家複習了差不多一個來月的時間了,如果不是有哥哥姐姐給整理出來的重點,她覺得自己肯定是一臉懵。
沈清泉放下碗,斜睨她一眼,“是呀,你看看你姐學習那麼好,還這麼努力,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學習?”
餘靜好剛喫進嘴裏的一口饅頭,一下子被沈清泉的這句話給“嚇”的噎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清泉,不停的順着自己的胸口。
沈清泉見此,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忙把手邊的水杯遞了過去,“一句好好學習就能給嚇住?”
好一會兒,餘靜好才緩了過來,她瞪了沈清泉一眼,心想,這是好好學習的事兒嗎?是嗎?是嗎?不是嗎?
好像,沒毛病,就是好好學習的事兒。
“哥,我姐的數學其實也......”
“最起碼她考試的時候,分數從來沒低於過一百分,你呢?”
不等餘靜好的話說完,沈清泉就給堵了回來。
餘靜好“我”了好一會兒,做着最後的垂死掙扎,“那不是,我才複習了一個來月嘛。”
最後,在沈清泉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餘靜好的聲音越說越笑,直至最後一個字是無聲的。
她忙端起碗,把最後一口小米粥喝完,馬上說:“哥,趕緊喫,喫完咱們好學習。”
轉眼間,春節就到了。
1990年的除夕已經是1991年的2月14日了,是一個在後世被人瘋狂追捧的情人節。
這個年代的年味還是很濃的,雪也下的頻繁。
剛剛進臘月的時候,雨夾雪就已經下了好幾場了,臘月初十這天,鵝毛似的大雪終於落了下來,一覺醒來,整個城市像是穿上了一層白紗,雪白雪白的,還不曾走過的院子裏,厚厚的積雪,乾淨的讓人不忍踐踏。
沈慧剛拉開堂屋的門,一陣寒風吹來,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太冷了。
她過去敲了敲餘靜好的房門,聽見裏面應了,說道:“好好,今天下大雪,你就在家好好看書吧,別去店裏了。”
餘靜好披了件厚外套過來打開門,還來不及說話,沈慧一看,一下子就急了,手上把她繼續躺回牀上,給她裹嚴實被子,“你這孩子,知道今天多少度嗎?穿這麼少就下牀,是不是想感冒了?”
餘靜好無奈,本來想說自己腳上穿了厚襪子,身上的睡衣也是厚的,還披了棉襖吶,不過看看沈慧的表情,想了想,到底是沒開口。
“一會兒我把早飯做好了,溫在鍋裏,你起牀的時候喫。”沈慧說。
餘靜好乖巧的點點頭,果然,沈慧的表情瞬間好了起來。
市一高的高一和高二放假時間是臘月十八,開學時間是正月十六。
這幾天,沈清泉和沈清顏兩人已經進入期末考的緊張複習了,這兩週,週日休日的時候兩人便沒再過來,都是週日的時候,趁着午市以後店裏不忙的時間,沈慧和餘靜好兩人輪着去給送的飯。
餘靜好背靠在牀頭上,裹着被子,聽着院子裏的廚房裏時不時傳來的聲響,看一眼窗外不斷飄舞的雪花,前所未有的,心裏一片暖意。
無論過去的歲月多麼無情荒唐,可從此之後,未來的日子,再無陰暗,哪怕日子艱難,也註定會是光明的。
轉眼間到了臘月十五,轉過天來就是市一高的期末考試了,沈慧總擔心沈清泉兄妹倆在學校營養跟不上,這天,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就讓張強給做了兩葷一素,用保溫的飯盒裝起來,米飯單獨的裝在另一個飯盒裏。
原先,她是打算自己去送飯的。
只是,十一點還不到,店裏已經漸漸來人了,餘靜好讓沈慧顧好店裏,她去送飯,反正這會兒天氣好,難得的大晴天,微風拂面,雖然冷,但跟前幾天比起來,到底暖和許多。
沈慧看一眼店裏,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在餘靜好的再三堅持下,到底是讓她一個人去送飯了,不過囑咐的話一句沒少說,最後還是帽子圍巾手套一樣不少的,把餘靜好裹的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才安心。
餘靜好提好兩個大的保溫飯盒,對着沈慧揮揮手,轉身離開了餐廳。
走在去市一高的路上,她把圍巾往下拉了拉,把嘴巴露出來,吐一口氣,白色的霧氣瞬間模糊了視線。她覺得好玩,當霧氣散去的時候,再吐一口氣,反反覆覆,把自己逗的不行,一個人走在路上,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這個年月的年味還是很濃的,東街這邊還算繁華,各種批發的糖果零食的鋪子,過年家裏要貼的對聯福字,數不勝數。
她一邊走一邊看着大街上大包小包的行人。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驀地,她突然想起這句話來。
前幾天的時候,舅舅來過一次,說是家裏要準備殺豬了,讓她們記得回去過年。特意囑咐過,什麼都不需要準備,只要她們母女兩人記得回去就行。
她始終記得,舅舅在離開時說,“你是沈家的閨女,結不結婚,你都是沈家的閨女,過年了,你不回家過年,你還想去哪裏?過年,正是一家團員的時候,難道你還打算帶着好好在城裏兩個人過年嗎?你一個人在城裏過年不願意回家,我不管你,但是,好好是我們家的人,好好是肯定要回家的。”
“可是,好好姓......”
當時,媽媽的話沒說完,就被舅舅給打斷了。
“好好姓什麼?她就是姓天|王|老|子,她也是我沈家的閨女。”舅舅說這話時,擲地有聲。
想到這裏,她覺得,即使是寒冷的沒有暖氣的冬天,心也是暖的,比喝了薑茶還暖,比吃了蜜糖還甜。
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前世加上重生一回,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再也不是沒人疼,沒人愛,沒有家的人了。
東街離着市一高不遠,餘靜好走路的速度也比較快,到底是天冷,哪怕雪景再美,也生不出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走。
她去到市一高的時候,剛好聽見學校裏的下課鈴。
“大爺,能麻煩您幫忙叫一下......”
“餘靜好?”
她的話沒說完,耳邊倒是響起了自己的名字。
是陳逸洲,算一算日子,好像已經很久沒見過這人了。
“甄味”開業那一天,這人中午和晚上都來過,但去沒留下來喫過飯。晚上回家的時候,媽媽還說,讓記得下回這人再去的時候,一定要留這人喫頓飯,感謝他幫了自己家許多事情。
可是,自那天之後,這人再沒去過,而她也來過市一高几次,卻從未見過這人。
至於爲什麼沒問過沈清泉?
說不清什麼原因,幾次在沈清泉面前想開口問一問時,可一旦對上沈清泉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眸子時,任何的言語霎時嚥了回去。
“給你哥哥姐姐送飯?”陳逸洲走進。
餘靜好點點頭。
陳逸洲把圍巾鬆了鬆,整張臉露了出來,一開口,一團白色煙霧就源源不斷的從他嘴裏往外冒。
“這會兒你哥還在教室,你姐我就不知道了,我帶你進去吧。”陳逸洲說着轉頭對門衛大爺說,“這是沈清泉的妹妹,來過好幾回了,我帶她進去了。這大冷的天,讓一小女孩跟外面吹着,多不合適啊!”
大爺人好,見人帶上三分笑,“這小姑娘都見過多少回了,每回都是給哥哥姐姐送飯,風雨無阻的,我知道的,是個好孩子,你帶進去吧。”
聽着兩人的對話,餘靜好頓時低下頭,紅了臉頰。
什麼小女孩?什麼好孩子?
莫名的,她覺得心裏羞恥極了。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降了個輩分似的。
還有陳逸洲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什麼小女孩?自己比他小多少了?頂多差個一兩歲的,怎麼就小女孩了?
“走吧?發什麼楞呢?還是你覺得這北風吹的很舒服?”陳逸洲一邊整理圍巾,一邊說。聲音悶悶的,從圍巾裏發出來,有些模糊。
餘靜好擡頭瞪了他一眼,沒說話,跟在他身後朝學校裏走。
陳逸洲腿長,三兩步的就走出去老遠了,餘靜好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夏天還好,這大冬天的,穿的厚實,走不了兩步,就覺得腿沉的不行,累人。偏偏市一高的大門跟教學樓又離的遠,就是正常走路,都得走個十來分鐘,才能到教室,更何況這北風呼呼的?
餘靜好左手提着保溫飯盒,右手掐着腰,弓着身子重重的喘着氣,氣呼呼的看着前面的背影。
腿長了不起啊?顯擺你走路快?
“你怎麼這麼慢?”陳逸洲走着,回頭一看,身邊沒人了,再一轉過頭,原本跟在身邊走的人,已經落下自己好幾步了,瞧那樣子,似乎累的不行。
“你這是缺乏鍛鍊?還是腿短?”說着,陳逸洲走了過來,從餘靜好手裏接過裝保溫飯盒的袋子,“喲,不輕啊!”
餘靜好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懶得說話。
心說,這人大概是吃錯藥了。
還是最開始認識的時候好,寡言少語的,跟啞巴也沒差多少了。這纔多久?有兩個月還是三個月沒見面?怎麼感覺這人跟變了個人似的?
終於覺得緩過來了,餘靜好擡頭仔仔細細的盯着陳逸洲的臉看,一直看的陳逸洲整個人開始不自在,她才收回視線。
“你看什麼?”陳逸洲問。
餘靜好搖搖頭,“你看過《聊齋》嗎?”
陳逸洲一臉懵,“什麼意思?”
“《聊齋》裏有一個故事,叫《鬼姐姐》,講的是借屍還魂。”餘靜好說。
陳逸洲繼續一臉懵,不過,這次他倒是反應了過來,失笑道:“那咱倆就是半斤八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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