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96節
不過,餘靜好也發現了。人趙妍吧,也不是什麼人都這麼頂針的,也就是針對她。
大概,樑子就是從軍訓時候結下來的吧。
偏偏餘靜好這人,喫軟不喫硬。
就像剛剛一樣,我正被老師“罵”着,您就不能低調的偷笑,非得笑出聲?
我不懟你,覺得都對不起你這麼囂張的笑話我。
陳老師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說:“關心同學是好事,但是,還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和被關心人的成績差距。”
餘靜好訕訕的笑了笑。
新學期,從兵荒馬亂開始。
趙妍和一名男生從三班分出去了,從四班分進來兩個男生。而一班和二班的成績穩如老狗,楊媛仍然留在了三班。
楊媛倒是沒有太過失落,只說是自己的努力還不夠。相較於上學期時的焦躁,這學期伊始,整個人平和了許多。
高考開始倒計時,高一高二的課間操已經取消了,食堂裏甚至爲高三的學生特意開了單獨的窗口,而學校裏也越發的安靜了。
高三是專門的一棟樓,離學校門口和高一高二有些距離。
每次去食堂的時候,餘靜好和楊媛都會下意識的看向高三的教學樓。整個過道上,很少看見來回走動的學生,甚至你走進一些,也甚少聽見笑鬧聲。
有幾回,餘靜好從家裏給沈清泉和沈清顏帶的東西,本來是想直接送去沈清顏的宿舍的,可去了好幾回,宿舍的門都還是鎖着的,那會兒已經晚上十點了。
沒辦法,第二天,她只能直接去了教室。
剛一走進樓梯,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外來客,擾了他人的一室寧靜。
站在沈清泉的教室門口,一眼望去,除了一摞一摞蓋過人頭的書本,便是一顆顆黑溜溜的腦袋。
目光所及,一不小心看見了跟沈清泉隔着兩個座位的陳逸洲,有那麼一瞬間恍然。
這個人,有些陌生了。
那個會在給她補習功課時,“諷刺”他的大男生,似乎已經消失了。
聽說,四月初,這人就要離開了。
彼時,她才發現,其實,她除了知道這人叫陳逸洲,家裏有個小後媽,還有個不待見自己的親爹以外,對於其他的,一無所知。
哦不,她還知道,這人有一雙很愛他的爺爺奶奶。
這麼數來數去,好似很熟一般,卻連對方是哪裏人,都不知道。
分別,來的如此的猝不及防。
隨着春風漸漸吹向大地,喚醒了窩在泥地裏貓冬的小草,驚醒了河道旁悄悄冒綠芽的楊柳樹,湖底睡了一整個冬天的魚兒已經會時不時的躍出水面了。
而我們短暫的相識,那些似是而非的心動,自以爲不動聲色的眼神,都將在這個初春,伴隨着萬物的新生,而消失。
第84章
“親愛的小媛媛,一會兒回教室,你一定要再跟我講一遍數學老師講的那幾道幾何題。”餘靜好苦着一張臉,一邊走一邊跟楊媛說。
楊媛好笑的看她,“你代數學的不挺好的嘛,書上的例題自己算幾遍,就能舉一反三了,怎麼一到幾何,就感覺腦子跟堵住了一樣?”
餘靜好一攤手,“你說的真的是太對了,一碰上幾何,我覺得我的腦子就被堵住了,完全繞不明白老師講的是什麼。”
說着,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說說,就一個三角形,都快被這些老師們給玩壞了。證明abc就算了,還得多畫幾條輔助線,再去證明什麼abd或是ace的,我就想說,你們考慮過三角形的感受嗎?它想被畫上輔助線嗎?它想被你們證明嗎?”
楊媛笑個不停。
餘靜好低頭看着楊媛有笑岔氣的趨勢,上前給她順了順後背,“行了,楊同學,就算嘲笑同學,是不是也得顧顧自己的身體?”
楊媛停下腳步,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了下來。
直到緩過氣,才直起身子,轉頭看餘靜好,正準備說話,目光落在了餘靜好的身後,教學樓下的枇杷樹下。
春天午後的陽光帶着些許夏日的燥熱,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總好似下一秒就會睡着一般。
楊媛看着沐浴在陽光下的人,心裏閃過一句話,分別總在最美好的時候。
瞧,刺眼的光斑投射在來人的身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懸浮在空氣中的粒子不斷的舞蹈,將來人整個包裹在中間。
餘靜好半天等不到楊媛說話,只見對方怔怔的看着自己,卻又好像並不是在看自己,好像是越過自己在看什麼別的。她順着楊媛的目光,緩緩的轉過身,陳逸洲的身影,赫然躍進視線內。
登時,她整個人好像都被冰封住了。
“我先回教室了。”楊媛悄聲說。
餘靜好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慌亂的點點頭。
等到楊媛離開,兩人隔着一段距離,不知道是在看彼此,還是因爲什麼別的,好一會兒,沒有人主動提步走進,也沒有人率先開口。
餘靜好正對着陽光,睜着眼睛好一會兒,有些乾澀,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緊接着順着臉頰慢慢滑落。
白皙的肌膚上,漸漸的淚痕,陳逸洲抄在兜裏的手,下意識的攥緊。
雖然,他心裏清楚,這眼淚並不是爲自己而流。
餘靜好擦乾淨臉上的眼淚,不知想到什麼,笑了笑,提步朝着陳逸洲走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陳逸洲下意識隨着餘靜好的動作,在心裏默默計算着。
到底要走幾步,你才能來到我的身邊。
他想,自己到底是有多貪心。努力控制,卻又屢屢的控制不住。拼了命的靠近,卻又拼了命的再遠離。
一次,又一次。
“是找我的嗎?”餘靜好仰頭看陳逸洲。
陽光投射過來,讓她睜不開眼睛。
七步,原來我們的距離只有七步。
很近,卻又像是天涯那麼遙遠。
陳逸洲看着餘靜好眯成一條線的眼睛,想笑,勾了勾嘴角,卻又覺得自己笑不出來,最後,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怪極了。
似笑非笑。
“怎麼了?不是找我的?”
好一會兒沒等到回答,餘靜好又問了一遍。話語裏,有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失望。
陳逸洲只覺得心裏驀地一疼,“是找你的。”
餘靜好抿起的脣角瞬間放鬆了些許,“哦,那你怎麼不說話?”
陳逸洲垂眸看她,目光沉靜,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像是星光閃耀的銀河,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溺。
“嗯?”
又是好一會兒,等不到他的回答,餘靜好心裏升起一陣一陣的疑慮來。
這人找自己,就是爲了在這兒曬太陽嗎?
難道他不知道,春天的陽光比夏天的太陽還要烈嗎?
陳逸洲抿了抿脣,終於輕起脣角,“我要走了。”
“啊?”
“我要走了。”
陳逸洲又重複了一遍。
餘靜好臉上的笑意,隨着話音落下,一點一點的消失,耳邊喧囂的打鬧聲,鞋底碰撞地板的聲音,女孩子你追我趕時的尖利聲,到最後,只剩一下一句“我要走了”,這四個極其簡單的字眼。
一遍又一遍的在餘靜好的耳邊重複循環。
原來,萬物復甦意味着重生的同時,其實也意味着離開。
餘靜好努力勾起嘴角,想要露個笑臉出來。試了好幾次,最後卻都失敗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瞧,春天來了,連螞蟻都出來活動了,大概過冬的物資已經消耗的所剩無幾了。
看着排列有序前進的螞蟻大軍,餘靜好終於笑了出來。她仰起頭,眼眸清亮,星星點點的笑意,一瞬間,陳逸洲覺得自己潰不成軍。
不等餘靜好開口,陳逸洲突然上前一步,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一次拉近。
他想,其實七步還不夠,準確的說,應該是九步,兩個人才能夠真的親密無間。
餘靜好整個人被陳逸洲籠罩着,一片陰影下,自成一體,好像隔絕了陽光下的一切,兩個人真真實實的成爲了一體。
“想去b市嗎?”陳逸洲突然問。
餘靜好不明所以。
陳逸洲又說:“我已經決定要報考b市的軍校,所以,你要考b市的大學嗎?”
餘靜好怔了一瞬,下一秒,心裏有一股無名的活兒不斷的攀升,從心間一點一點的,好像要衝破胸腔一樣。
陳逸洲說完,緊張的看着餘靜好,期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餘靜好竟然倒退了一步,將兩個人的距離再一次拉開,整個人暴露在刺眼的陽光之下,一明一暗,就好像預示着兩個人最終的決定一般。
陳逸洲的眼神一點一點的灰暗下去,慢慢的垂下眸子,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
驀地,他突然勾起一抹笑。
“是我自作多情了。”
剛剛還因爲陳逸洲嘴角溢出的苦笑而有些自責的餘靜好,頓時因爲他的這句話,積鬱在心裏的怒火徹底爆發。
“爲什麼你在b市讀書,我就要考過去?你又自作多情什麼了呢?”餘靜好看着陳逸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說話時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可陳逸洲就是知道,餘靜好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可是,她在氣什麼呢?
“我......”
陳逸洲剛開了口,就被餘靜好打斷了,“不好意思,剛剛是我過於激動了。”
一下子,陳逸洲半張着嘴,不知道是該繼續說,還是要怎麼樣,難得的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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