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108節
警察頓了下,“三年前,您帶着全家去了z市三年,當時李怡就辭去了文工團的工作,可這三年,每個月李怡的賬戶都有錢進來。”
直到看見銀行明細上大筆的收入,陳寶國瞬間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倒進座椅裏。
因爲李怡的事情證據確鑿,緊接着,陳寶國的工作也被停了。
原本陳寶國想再去小院的,可想到自己當時說的話,到底是沒臉再跑一趟了,整天窩在部隊大院裏。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陳逸堂怯怯的站在陳寶國身前問。
陳寶國躺在沙發上,半眯着眼,好一會兒才認清眼前的人,頓時黑了臉,“不知道。”粗聲粗氣,不耐煩的道。
陳逸堂咬了咬下脣,本來圓圓的小臉,也不知不覺的瘦了一圈,顯得眼睛越發的圓溜溜的,眼眶裏含着淚,要落不落的,看着可憐極了。
可此時的陳寶國哪裏有心情來關心他?
他自己的前程,有案底的妻子,不願意出面幫忙的父親,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心裏極其的煩躁。
只覺得身邊的人都是一羣沒良心的存在。
想着想着,心裏對陳逸洲的怨恨越發深了幾分。
如果不是當初有了他,他的妻子就不會因爲難產而亡,後面就不會娶了李怡,父母也不會因爲顧忌陳逸洲,不願意接受李怡。
當初就是因爲父母看不起李怡的出身,李偉纔想着出去多賺些錢回來啊!
陳逸洲,陳逸洲,陳逸洲
你當初怎麼不去死?
想着想着,陳寶國齜牙裂目的,抓起手邊的酒瓶子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正抓着門板鎖開門的陳逸堂嚇的整個人顫了顫,抖着手,打開房門,快速的躲了進去。
靠背門板,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捂着嘴,含在眼眶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嘴裏無聲的喊着“媽媽,媽媽,你在哪兒?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
至於李偉,因爲藏在邊境,手上又有木倉,哪怕警|察門已經掌握了證據,可李怡也不知道李偉現在藏身的地點,最終,還是沒抓到李偉的人。
而李怡的判決下來了,判了正正十五年。
陳寶國因爲確實不知情,倒是恢復了職位,只是換成了無足輕重的文職工作,領導說:“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陳寶國原本的風采奕奕,也因爲李怡的事情,在單位越發夾起尾巴做人了。
“爸爸,媽媽是不是回不來了?”陳逸堂問。
陳寶國身子一頓,面無表情,“是的,以後就咱們倆一起過。”
在案子判下來之後,陳寶國第一時間去了看守所,見了李怡。
“這是什麼?離婚協議書?”李怡看着陳寶國遞過來的文件。
陳寶國點頭,“你不希望逸堂長大了,人家說他有個罪犯媽媽吧?”
李怡看着離婚協議書,臉上露着諷刺的笑,笑着笑着,眼淚落了下來,越落越洶涌,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陳寶國看着眼前跟瘋子似的李怡,眉心蹙了蹙,不耐的催促道:“簽字吧。”
“陳寶國啊陳寶國......”李怡嘴裏唸叨着。
李怡一直在笑,笑着流淚,眼底譏諷的眼神刺痛了陳寶國,讓他的狼狽無處可逃。
“你想說什麼?合理的要求你可以提。”陳寶國皺着眉說。
“要求?”李怡反問道。
陳寶國點頭。
“呵......我哥哥現在還在被通緝,我又被抓了起來,唯一的兒子姓陳,只要你這輩子安安穩穩的工作到老,他也不愁喫不愁喝,我還能有什麼要求?”李怡說。
隨即,她看着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抓起旁邊的筆,猶豫了幾秒,到底是利落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陳寶國看着李怡的名字,微不可見的舒了口氣,伸手想要拿走。
就在他的手剛碰到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李怡突然一把摁在了上面。
“你......”
李怡看着陳寶國的眼睛,突然抓住他的手,道:“離開b市吧?帶着逸堂離開b市吧。”
李怡的手很涼,涼的讓陳寶國都不由的跟着一顫。她很用力,雙手緊緊的抓着陳寶國的手,指甲狠狠的扎進了陳寶國的手背,很快,他的手背上就出現了好幾個凌亂的月牙似的的形狀。
“求你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李怡沙啞的道。
陳寶國盯着李怡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看見陳寶國點頭,李怡抓着陳寶國的手才一點一點的鬆開,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陳寶國看着滿臉淚痕的李怡,本應該覺得這樣的她應該是極其狼狽不堪的,可莫名的,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不由的一緊,總覺得哪裏不對。
離開看守所,沒過一個小時,陳寶國剛到家,就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李怡自殺,搶救無效。
陳寶國拿着電話的手瞬間一鬆,聽筒從手裏落了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整個人也跌落在沙發上,全身無力般摔進沙發裏。
“爸爸,爸爸......”
陳逸堂輕輕的碰着陳寶國的胳膊,小聲的喊着。
一聲高過一聲,聲音裏是控制不住的慌張害怕,帶着壓抑的哭腔。
“哦,哦,沒事兒,爸爸沒事兒。”陳寶國回過神,就看見陳逸堂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他伸手擦了擦,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又看見了坐在看守所裏,滿臉淚痕看着自己的李怡。
眼淚猝不及防的從他的眼裏落了下來,陳寶國一把抱住陳逸堂,輕聲的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哇”的一聲,陳逸堂放聲哭了出來,嘴裏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好一會兒,陳寶國擦了擦眼淚,看了眼還在懷裏不停小聲啜泣的陳逸堂,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抱着他的胳膊緊了緊。
陳逸堂過了許久才慢慢停了下來,仰着小臉,小心翼翼的問:“爸爸,媽媽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這句話,提醒了陳寶國剛剛接到的電話。
他胡亂的抹了把臉,“逸堂,爸爸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講。”
“嗯,爸爸您說。”陳逸堂乖巧的說。
看着陳逸堂瘦出尖下巴的笑臉,陳寶國心裏一疼,把他緊緊的抱在懷裏,帶着隱隱的哭腔道:“逸堂啊,媽媽呢,她去了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很美,一年四季都有鮮豔的花朵,沒有寒冷的冬季,也沒有炎熱的夏季,四級如春。”
“真的嗎?”陳逸堂問。
陳寶國重重的點點頭。
陳逸堂的小臉上露出幾分嚴肅,想了想,“那,爸爸,既然那裏那麼好,就讓媽媽待在那裏吧。”
陳寶國聞言,粗糙的手摸了摸陳逸堂的臉,忍着眼淚,露出笑容來,“嗯”了一聲。
安撫好陳逸堂,陳寶國想了想,把他送去了小院,麻煩陳爺爺陳奶奶暫時照顧一下。
雖然知道陳爺爺陳奶奶可能比自己更瞭解事情的過程,可揹着陳逸堂,陳寶國還是又把自己瞭解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爸,媽,李怡的事情鬧的太大了,我想等李怡的後事處理好了,能不能再求您一回,把我調出去?”
說完,陳寶國看了眼陳爺爺的神色,又道:“爸,不拘什麼地方,離開這裏就好。”又看了眼坐在院子裏的陳逸堂,“在這裏,閒言碎語的到底不少,我怕逸堂受影響,他到底還小,不能毀了他的人生啊!”
“那逸洲呢?你如今這麼爲逸堂着想,過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替逸洲着想過?”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陳奶奶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第94章
人有親疏遠近,雖然說兩個孩子都是自己的親孫子,可一個是從小養到大的,一個是隻有逢年過節才能見面的,這裏面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陳寶國話裏話外的都是爲陳逸堂着想,那同樣是兒子的陳逸洲,他有爲他想過嗎?
陳寶國表情一怔,瞬間難看了幾分,到底是顧忌着是在老爺子這裏,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可不高興卻已經在臉上了。
“逸洲長大了,而且都考上了那麼好的大學,就算我想幫,也幫不上忙了。”說着譏諷的一笑,“我雖然恢復了職位,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個位置,跟養老也沒什麼區別了。”
陳爺爺看他一眼,垂了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失望,搖搖頭,“你工作的事情,哪怕是捨出去了這張老臉,也會想辦法的。不是爲你,是爲了逸堂。”
陳奶奶看了眼面上明顯帶着喜色的陳寶國,原本想說些什麼的,話到了嘴邊,到底是又咽了回去,“行了,你去忙吧,逸堂放在這邊,你放心吧。”
“哎。”陳寶國起身,“那我先過去了。”
陳爺爺揮了揮手,來了個眼不見爲淨。
陳寶國推開紗門出去,陳逸堂馬上露出笑容站了起來,以爲可以離開了,陳寶國蹲下|身子,“逸堂,你先在爺爺奶奶這裏待一會兒,爸爸去忙一點事情,晚上就過來接你,好嗎?”
陳逸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嘴脣動了動,最後道:“好的,爸爸,您要記得來哦!”
“嗯,爸爸一定會來接你回家的。”陳寶國保證道。
陳逸堂站在院子裏,眼巴巴的看着陳寶國匆匆的離開,最後,失落的低下頭,轉身坐到剛剛坐着的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大門。
陳奶奶坐在沙發上,看了眼小小一團的陳逸堂,到底是嘆了口氣,起身去了院子裏。
陳家發生的這些事,不論是陳逸洲,還是遠在z市的餘靜好,都絲毫不知。
陳逸洲從來沒想過,軍校裏的軍訓任務也是如此的繁重,絲毫不必普通部隊裏輕鬆。
三個月的軍訓,沒當在泥潭裏打滾的時候,他都不由地感謝,當年老爺子實在見不得他悶在家裏,把他給扔去部隊訓練了些日子,不然,他可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能很好的完成任務。
十月,街道上的法國梧桐已經開始落葉了,金黃金黃的,厚厚的一層,腳踩上去,甚至能聽見清脆的聲響。
陳逸洲穿着學校發的統一服裝,短袖的汗衫,開學時剪的頭髮已經長了些出來,額角上的汗不停的往下落,頭頂的太陽似乎一點要休息的意思都沒有。
軍姿,是所有軍訓項目裏最無聊卻又最難熬的項目。
雙腿筆直,雙手的中指必須貼着褲縫頭要擺正,目光直視前方。
十分鐘二十分鐘,忍忍也就過去了。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就不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事兒。
些許刺疼的汗水從臉頰劃過,引起淺淺的瘙|癢感,想用手擦一擦,可一旁虎視眈眈的教官目光如炬,只要你咧一咧嘴,就能收穫一個怒目。
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每當覺得難以承受的時候,陳逸洲就在心裏說,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是的,只要再堅持一下,再大的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深夜,初秋的天空,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星星。
最後一項訓練終於結束,陳逸洲脫力一般,倒在草地上,仰頭看着星星,努力讓自己的喘息變的和緩而有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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