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白富美 第131節
嬉笑聲,嘲諷聲,餘靜好看一眼身後不見底的懸崖,心慌的不行,腳下有砂石滾落下去,看不清,聽不見聲響,心裏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眼前是各種看不清臉的人,她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追自己,自己又爲什麼要逃。
此時,看着正一步一步靠近她的人羣,她心裏一慌,轉身朝着懸崖跳了下去。
心臟像是突然懸空了一下,停頓了半秒,她猛然從夢裏驚醒,就對上了昏黃燈光下漆黑的眸子。
深夜,連同世界都陷入了睡眠,而這個靜謐的病房裏,卻有兩個人,相視,卻誰都沒有先開口打破這一室的寧靜。
病牀旁的儀器還在工作着,發出“滴滴滴”的聲音,驚醒了餘靜好。
“你醒了?我去喊醫生。”餘靜好話音剛落,放在牀沿的手腕就被陳逸洲抓住了。
餘靜好愣住,疑惑的看着陳逸洲。
陳逸洲牽了牽嘴角,可終究徒勞,落在餘靜好眼裏,仍然是病態的蒼白,“不用。”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泄出長久未開口說過話的艱澀。
“不用喊醫生,我很好。”陳逸洲說。
“可是,你......”
陳逸洲搖搖頭,面對着餘靜好擔心的神情,到底還是牽起一抹淺笑,“好好,我好久沒見過你了。”
餘靜好想,曾經那些壓在心底的糾結、無奈。掙扎,好像就在陳逸洲的這句話裏,潰不成軍。
“好好,我好久沒見過你了。”
其實,並不久,從你送我回學校那天傍晚算起,到此刻你終於睜開眼睛,也不過49天而已。
瞧,連兩個月的時間都不到。還比不上當初,你離開z市回b市上學時,我們分開的時間久。
“我夢見你了,好多人在追你,你不停地跑,跑啊跑,我跟在你身後追你,想喊你,想讓你停下來,我說,‘跟着我走吧,我帶你走’。”說到這裏時,陳逸洲咳了一聲,大概是震到了傷口,他蹙了蹙眉。
“我還是先去喊醫生吧,讓醫生看看?”餘靜好眉心緊皺。
陳逸洲虛弱的搖搖頭,繼續道,“我突然發現,原來我是飄在半空中的,不僅是你,還有在後面追你的人都看不見我。後來,我眼睜睜地看着你從懸崖上跳了下去,再然後,我就醒了。”
“被嚇醒的。”
餘靜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聽着陳逸洲用他澀啞的嗓音低低的說着這個猶如神話一般的歷險記夢境。
心裏驚惶不定。
她不知道,這個夢境意味着什麼。而她從懸崖上跳下去是不是在預示着什麼。
可是,當她聽到陳逸洲說自己是漂浮在半空時,心裏的驚恐一陣高過一陣。
她用力的握住陳逸洲的手,聲音下意識放輕,“只是夢而已,你怎麼會飄在半空呢?還是說,你打算畢業了,去空軍嗎?”
陳逸洲聞言,輕笑了下,“即使我去空軍了,也是陸軍啊,又不像飛行員那樣開飛機。”
餘靜好見陳逸洲的表情似是並沒有真的被夢境影響,心下鬆了口氣,跟着道:“我就覺得陸軍很好啊!空軍雖然可以搶奪制空權,可打到最後,不還是要回到陸地嘛。所以,”她寵着陳逸洲甜甜一笑,“軍中之王,非陸軍莫屬。”
大概這最後一句話取悅了陳逸洲,他笑意深了幾分,“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行了,要真在外面說,嗯,海軍和空軍,怕是......”
“開着船架着飛機打上門嗎?”餘靜好接話道。
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在這三言兩語的插科打諢中,瞬間輕鬆了下來。
“好好。”陳逸洲突然開口。
餘靜好嘴角的笑意還未收斂,再次因爲陳逸洲的這個稱呼羞紅了臉頰,連耳尖都幾近透明。
“好好”這個稱呼雖然不至於太過於親近,但一般只有身邊的親人才會這麼叫她。
而陳逸洲,一直以來都是“餘靜好”三個字連名帶姓的喊她,如今,陡然間叫她“好好”,讓她心慌。
陳逸洲躺在病牀上,仰頭看着餘靜好飄忽不定的視線,臉頰紅潤,眉宇間盡是羞怯,他心裏頓時像是被什麼給填滿了,無比的慶幸,眼前的小姑娘,雖然嘴上從來不鬆口,可每一次,當他脆弱的近乎不堪一擊時,一睜眼,就能看見小姑娘。
緊張的,關心的,生氣的......不論是哪一樣,可眼裏,卻是隻有他陳逸洲的影子。
這樣,真好!
“你說過,等我回來,你要負責的。”
低沉帶着點點試探,在這個深夜裏安靜的幾乎風過留聲的夜裏,這句話,從四面八方侵襲着餘靜好的聽覺,直達她的四肢百骸。
讓她無處可逃。
良久,餘靜好才擡頭看向正等着自己回答的陳逸洲,只覺得他的眼睛很亮,真的很亮,漆黑乾淨,絲毫不像是剛剛經歷過“黑暗”的人。
清澈的猶如孩童,執拗的等着你做到你曾經的承諾。
可承諾,並不是送你一隻棒棒糖如此簡單就能做到的事情。
我們還年輕,對未來不確定,甚至不清楚,我們所追求的生活是否一致。
所以,我們拿什麼來承擔彼此的未來???
可是,那又怎樣呢?
當你想明白了你要什麼,事業有成的那一天,而曾經讓你心動,讓你變得不像自己的那個人,是否還依然在你身邊呢???
“可是,我想要負責的那個人,是健康的,活蹦亂跳的,會用戲謔的眼神看我,鄙視我考不上市一高,還會在我遇到危險時突然出現。”餘靜好抿着脣淺笑,“而不是眼前這個,身上插|着管子,不得動彈的人。”
“我不喜歡看見你這麼脆弱的樣子。”
當時說的那句“你要負責”在很大程度上來說,就是陳逸洲的自私。
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回不來了,可心底的遺憾早已被填滿了。
來人世間走這麼一遭,我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我,已然算是圓滿了。
所以,人不可貪心。
可當你看着眼前這麼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蛋,心底的貪心怎麼壓都壓不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放手,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其實,我也不喜歡自己這麼脆弱的樣子。”陳逸洲說。
隨即,兩人相視而笑。
寂靜的夜,窗外秋風掃過,梧桐樹葉翩翩起舞,天空中只有零落的幾顆星星,依然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而我們,在這樣的夜裏,終於將彼此傾心交付,一起踏上了名叫“未來”的道路。
有崎嶇,有坎坷,亦或是前方荊棘密佈,可我們必定同心協力,牢牢抓住對方的手並肩前行。
只要餘生是你,何懼白首!
第115章番外一
陳逸洲出院的時候,已經是年末,大雪已經下了好幾輪了,街道旁的白雪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餘靜好是在陳逸洲放寒假的第三天回的z市。
“日子已經訂好了?”羅翠芬一邊切着大塊的五花肉,一邊問餘靜好。
餘靜好點頭,“b市的林爺爺和林奶奶說初八的過來,要親自和您和舅舅好好談一談?”
“和我們談什麼?都是那麼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還得家長做主的。”羅翠芬說。
“林奶奶說,這和年紀無關,到底兩邊長輩都在,談婚論嫁的是大事,做長輩的不上門親自談,總是禮數過不去。”餘靜好說。
羅翠芬聞言一怔,手動的動作停下,“真這麼說?”
“嗯。”餘靜好回,“是當着媽媽的面兒說的,林奶奶還說,這事兒本不該直接跟媽媽說的,原就應該直接跟您和舅舅說,只是離的遠,不方便,隨意特意挑個好日子再親自上門。”
羅翠芬把切好的五花肉從砧板上往大木盆裏推了推,又拿起一塊繼續切,表情和緩了不少,“也不是我愛計較,到底門不當戶不對,要是咱們再不端着些,你媽媽受委屈那是她自找的,可你以後是要和那邊經常來往的,要是你跟着過去了還受委屈,你舅舅肯定不高興的。”
餘靜好抿脣笑,“舅媽,我懂的。”
羅翠芬嗔笑一下,“我聽你哥哥說了,在b市,林家的爺爺奶奶對你好,你也別怪我多管閒事。”
“舅媽,我真的懂的。”
羅翠芬看她一眼,笑了,“白菜還有幾顆沒切?”換了個話題。
羅翠芬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眼旁邊的菜籃子,“只剩下一顆了。”
“那你快些,肉我已經切好了。”
還有一個星期要過年了,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香腸,臘魚,臘肉一般都要提前半個月到一個月就開始熏製,但是肉丸蒸肉之類的,卻是要臨近了再弄,要是過年的時候天氣好,做的早壞的快。
“媽,魚和雞都洗好了。”沈清顏手上拿着兩把菜刀進來。
沈平和沈清顏把洗乾淨的魚和雞攤在院子裏晾乾,等臘月28的時候滷掉。
“趕緊讓和你爸爸哥哥去隔壁烤一烤去,別給凍着了。”羅翠芬探着身子看了眼還在院子裏忙活的沈平和沈清泉說。
忙忙碌碌的,很快,就到了臘月27,在鄉下,家裏的大掃除已經開始了。
“好好,清顏,還有清泉,你們三個去把旁邊院子打掃一遍,那邊的包廂,我提前已經打掃了,你們看看,要是有髒的地方,順手擦一擦就行。”羅翠芬站在院子裏安排活兒。
而沈慧和林瑞立就是在此時回來的。
“哥,嫂子,我們回來了。”沈慧推開院子門,就喊道。
頓時,後院裏的幾個人同時看向了羅翠芬。
羅翠芬一陣莫名,“你們看我做什麼?”說着橫了沈平一眼,“還不趕緊出去?沒聽見是‘我們’嗎?”
沈平笑了笑,“唉”了一聲,把手上的掃把放在屋檐下,扯下已經挽起的袖子,正準備出去,又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驀的笑了出來。
羅翠芬瞪他,“都什麼時候了,還站在這裏笑?”
沈平說:“我穿這麼一身出去,人家會不會以爲我不待見他?”
這麼一說,羅翠芬倒是愣住了,“要不,你回房換件衣服去?”
“哈哈……”
其他四個人頓時笑了起來。
羅翠芬回神,沒好氣的瞪了一人一眼,“行了,趕緊出去吧。再耽擱,顯得我們沒禮貌了。”
沈清顏抿着脣笑,碰了碰餘靜好的肩膀,使眼色讓她看羅翠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