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做好自己
他明白了，第一次明白，爲什麼斗羅大陸的文字從來沒有演化進步，爲什麼三個國家的文字與語言相同，爲什麼的斗羅大陸的人如同智力退化的猩猩一樣沒有一點對真理的探索欲。
不不不，不可能，真相不可能如此，這只是一個瘋子的囈語，一個瘋子狂熱的想象。
他再也抓不抓那摞手稿，彷彿是一塊兒火紅的碳火，炙熱灼燒着手掌。
低下頭，手稿後半部分的凌亂的散散落在地面上，上面繪製着複雜的機械紋路。
蒸汽機，發電機，核能轉化機，諸多複雜繁瑣的機械結構繪畫在紙面上，上面還標註着材料，原因，定理，密密麻麻的佔據每一個縫隙，甚至有些文字需要用到極其強大的精神力放大才能看見，遠遠看去如同一張張被墨水全部侵染的黑紙。
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在鬥羅大路上出現！
短短兩三秒間，腦海中就彷彿有一個又一個驚雷連續不斷地炸響，這讓他嘴脣輕微顫動，似乎在竭力遏制着某個答案的成形。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爲何沒有任何人任何神明發現這個事實。
可下一秒，他想到了手稿裏的話，“我又詢問了金銀龍王，他們對此也一無所知，連他們本身的魂力都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彷彿被抹去了一切記憶。”
他用了很大力量，纔在心裏發出一聲嘆息，或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一個大型的養殖場，一個巨大的囚籠
陸明呆坐在牀上，彷彿被抽乾了全部力氣，渾身無法動彈不得，呆呆的看着一片片散落在地面上的手稿。
“怎麼了？”，一個冰涼的小手抓了上來，藍色頭髮的小姑娘靜靜的坐在旁邊。
“沒事，只是不太舒服”，陸明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微笑，慢慢將一片片手稿從地上拾起來，放進手鐲中。
“怎麼會不太舒服呢，好像也沒有生病，要不要休息一下”，霍雨涵輕柔的摸了摸他的頭。
“不礙事兒，我們去喫飯吧”，陸明拖動着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的來到了外面的小木屋。
“誒，我正找你呢，你怎麼一直不做飯，我都餓了”，小木屋的門口正站着王冬，坐在椅子上跟老頭閒聊。
直到陸明走到近處，王冬纔看清楚陸明蒼白的臉，詢問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嗯，不過沒什麼大事兒”
陸明淺淺的回了一句，隨後走進廚房收拾今天的食材，霍雨涵還在旁邊打下手，幫忙遞些東西。
不一會兒菜就上了桌，陸明仍然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樣子，菜也有些燒糊了，帶着點不好聞的氣味。
甚至手指上還割破了一道，血跡滴滴溜溜的在衣服上劃過一道嚐嚐的痕跡。
“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的，疼不疼”，霍雨涵這纔看見手指腹的傷口，小臉皺在一起。
把陸明的手輕輕擡起來，找來塊兒布條慢慢的包紮，陸明一點反應沒有，像是丟了魂一樣，呆呆的坐在原地，全然沒有看見霍雨涵的舉動。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兒嗎”，王冬看着燒糊的飯，沒有動筷子，只喝了點水。
“沒事，只是不太舒服”，陸明擺了擺手，慢慢做進行着喫飯這一工作。
餐桌上沉寂了下來，幾個人沒有再問，正午的陽光一點點的撒在餐桌上，剪出四個人扭曲在一起的影子。
等到喫完飯，陸明嘴脣輕微顫動，在大腦中仔細思索組織語言，說出段話。
“你們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這個世界的一切正如一個小瓶子一樣，狹小閉塞，只是瓶子外面的人出於某些原因創造的，而瓶子裏面的人終生就生存在這裏，甚至都不清楚什麼是真實的世界，如同囚徒一樣被囚禁在這個世界”
陸明仔細組織語言，說出來了這段話，雖然說的是“你們”，但是眼睛只盯着老頭，他下意識的把老頭的角色與陸老頭重疊，需要些現實的錨點來穩固自己的精神。
“天塌了還有個高個子頂着，你還這麼小，想那麼多幹嘛，什麼時間幹什麼事情，不對嗎？”
老人仔細盯着陸明，沉思了一陣，沙啞的嗓音傳了出來。
“什麼時間做什麼事兒嗎”，陸明低聲唸叨了兩句，“是啊，我想這麼多有用嗎，也解決不了問題”，理智的高地終於被陸明佔據，這句話如同堅固的錨，讓暴風雨中的船隻不被吹離港口。
“老頭，謝謝你了”，陸明的臉色修煉好了起來，走上前，拍了拍老頭的頭。
“去去去，你小子沒大沒小的”，老頭笑了笑，擺了擺手。
清晨的陽光準時的來到牀邊，驅散黑夜的冰冷潮溼，給人間帶來些溫暖。
陸明早早的就起來和幾個人一起吃了早飯，說話還帶着笑意，彷彿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霍雨涵和王冬的關係好上一點點了，偶爾還能搭上兩句話，這自然少不了陸明的功勞。在陸明看來，這不過是小孩子耍脾氣，能有多大仇多大怨，過兩天就跟浮塵被風吹過一樣消散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幾天陸明借給了霍雨涵許多錢，做早飯耗費的時間太長了，陸明也懶得做。
史萊克學院的物價很高，但是也很低。高是指普通學員的餐飲，明明只是些簡單平常的食物，卻能收十幾個銅魂幣。低是指特殊學員的餐飲，明明是珍貴的某些魂獸肉製成，卻廉價到只用交一兩個銅魂幣稍微意思一下。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陸明很喜歡這個刻苦努力又有悲慘經濟的“小男孩”，並且小孩兒還有個好心腸，說是借錢，但是卻根本沒想過讓他還。
畢竟花點錢就能讓未來的情緒之神欠自己一個人情，這可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陸明從來不相信自己是什麼天命之子，他只是個普通人，僅此而已。
陸明從來也不是被個人英雄主義洗腦的人，他不相信一個人的力量能夠左右一個時代，哪怕這是斗羅大陸，他要把這些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兒改造成自己的形狀，爲未來的某些行動打下基礎。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走啊，還有半個時辰就上課了”，王冬雙手抱在一起，鼻子翹得老高。
“還有半個時辰呢，不着急”，陸明淡淡的回了一句，他正坐在牀上翻看從圖書館帶來的史書，仔細的閱讀。
他從來不認爲自己很聰明，他需要在歷史中汲取養分，正所謂讀史可以明智嘛，他需要觀察斗羅大陸的社會形態，歷史發展，理清楚這些脈絡。
霍雨涵正在陸明牀上盤坐着冥想，哪怕一丁點時間都不放鬆，這幾天從來沒有睡過覺。陸明倒是想勸她一下，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畢竟對別人指手畫腳不太好，並且這個人還是個把復仇當做人生唯一目的的“瘋子”，雖然小女孩兒整天粘着他，但是他也仍然不認爲自己和她關係好到能夠說出這種話的地步。
這種情景就類似於，某個人把考研當做畢生目標，並且沒日沒夜的作用到這上面，你跟他認識兩天，就直接否定他的行爲。這樣的話很刺耳，沒人喜歡聽。
“真服了你們了，萬一遲到了怎麼辦啊”，王冬小妮子撅了噘嘴，隨後一臉無奈的做到對面的牀上。
等到只剩下了沒幾分鐘的時候，幾個人才慢慢悠悠的趕往教學樓，王冬倒是很着急，害怕遲到，不過在陸明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情況下也將信將疑的放下心來。
至於霍雨涵，這小妮子沒什麼主見，跟丟了魂一樣，陸明說什麼，就把什麼當成真理。
白色教學樓大門敞開，新生們穿着白色校服魚貫而入，每個人左胸處都有象徵着史萊克學院的綠色小怪物標記。
陸明很想把那個醜醜的校徽從衣服上剪下來，一點沒有設計學的美感，看起來醜極了。
不同年級的學員，校服顏色是不一樣的，就像他們教學樓的顏色一樣。
教學樓的設置倒是很現代化了，陸明甚至有一瞬間錯以爲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瓷磚，白牆壁，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教學樓，天花板上還掛着一個個的魂導燈，每天定時開啓。
剛走到教室門口，鈴聲就響了起來，只剩下了零零落落的幾個空位，幾個人只好分開坐下。
教室的佈置很像大學教室那種扇形遞增的階梯式設置，沒有固定的座位，也不會因爲高度問題被前面的人擋住。
三個人只好分開坐，畢竟教室裏沒有能連在在一起的位置。
王冬找了塊兒一圈都是小姑娘的位置，假小子的帥氣倒是讓周圍的小女孩兒眼前一亮。
霍雨涵正坐在正中央的一處座位上，旁邊有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小姑娘。
至於陸明，挑了個角落，離黑板遠遠的。他不認爲史萊克學院能教出什麼東西，若是純粹爲了實力，沒有任何課程比得上實戰。
陸明若不是圖史萊克學院核心弟子那待遇，也不會跑到這大軍事化學院裏來上課，畢竟，教書育人一樣沒做到，說它是學院都是擡舉它。
光看原著中霍雨浩幾年都不知道光明女神蝶的武魂特性就知道史萊克學院的教學水平了。
正在這時，教室門口處走進一人，那是一名老婦人，雞皮鶴髮，花白的頭髮盤卷在頭頂，一身白色長袍，正是天魂帝國的服飾風格，身材中等，看起來挺勻稱。十分奇特的是，她有着一雙十分明亮的眼睛，黑色的眼眸中精光四射。
老婦人的樣子活像學校裏的教導處主任，板着個臉，聲音洪亮，但是聽起來卻給人個尖酸刻薄的感覺。
上來就是經典的老一套，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師自然更甚，這是她需要立威的一節課。
“我叫周漪，是你們的班主任。我不確定你們能有多少人能跟我走過未來一年。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在我的班級，一切垃圾都不可能通過考覈。我要培養的是怪物，而不是蠢貨。”
這位周老師的聲音是一種很難聽的沙啞，就像是敲破了的鑼，許多學生十分憤慨，但是卻一聲不吭。
諾大的教室安靜無比，陸明的一聲輕咦如同一發炮彈在教室裏徘徊。
仔細看他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似乎是在憋笑。
陸明自然不認同這位周老師的觀點，原著中這位周老師的性格倒是挺好的，不過這種刻意的用貶低學生來擡高自己威望的做法，恐怕在前世連上任第一天就過不去，被家長舉報辭退了吧。
只不過史萊克學院是個官僚機構，她有一個好丈夫，可以幫她遮風擋雨。
至於她所說的蠢貨與垃圾，在陸明看來，完全把一項指標當做學生的評判標準是極其愚蠢的，只以實力評判，而不考慮品德素養，學習能力，聰慧程度，這種考覈不合理，也太片面了些。
更何況在斗羅大陸上，影響實力的因素只有兩個，一個是天賦，一個是資源，努力不努力只是個態度罷了，完全不影響天賦優異的人，至於學院，不過是提供一個比較好的資源罷了。
若真是按陸明的標準評判，斗羅大陸的人沒幾個不是蠢貨，一羣有強大力量的猴子，有什麼資格把蠢貨這個名頭安在其他實力弱小的猴子上？
還是那句話，人類從來不因爲身體素質而強大，人類只因爲智慧而強大。
“那位偷笑的同學，請問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只見那老太太的眼神如同鷹一樣，鎖定了陸明。
“沒有，請您繼續說”，陸明自然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決定，畢竟這老師可是有着開除人的權利，他沒什麼靠山，史萊克學院也不會理會一個小平民的說辭，十個金魂幣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好聽點說，這是避其鋒芒，戰略性撤退，難聽點說，陸明就是慫了。
周老師狠狠瞪了陸明一眼，隨後繼續開口。
“報名這幾天以來，打過架的人起立。”
霍雨涵那個小小的身影站了起來，隨後跟着站起來的是王冬。
“就兩個？”周漪眉毛挑了挑，“真是一羣廢物。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麼叫不敢惹事是庸才嗎？除了他們倆以外，其他人全都給我出去，繞着史萊克廣場跑一百圈。誰跑不完，直接開除。”
陸明第一個跑了出去，他怕繼續留在這裏會忍不住笑出來。他實在無法評價史萊克學院的教學水平與教學理念。
這種教學理念與水平在他看來就跟幾個小孩子玩兒鎧甲勇士的角色扮演，一個孩子扮演師傅，鄭重其事的對其他小孩子傳授保護世界的重任。
這種扭曲的教學理念已經扭曲到一定程度，讓人從反感變成了可笑，彷彿一出喜劇，一個猴子對着其他猴子灌輸些扭曲的思想，底下的人不會覺得厭惡，反而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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