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放下了，但沒有完全放下
唐三看着眼前的少女。
“關於，唐舞桐的事情……”
夢冰雨垂下眼簾，聲音冰冷而僵硬。
“……”
唐三沉默了。
關於這個話題，他們兩個人都是視爲禁忌的。
“突然聊這個？”
唐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也算是智多近妖了，但是對於這個話題，他真的沒辦法說什麼。
這件事情是他對不起人家，他又能夠說什麼呢？
儘管這件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全是他的責任，可是終究，受到的傷害最多的還是夢冰雨一個人。
“……”
夢冰雨深吸一口氣，她很早就想要和對方談一談了，關於唐舞桐，關於史萊克，關於，唐三對於霍雨浩的歷練。
“我知道，你一直都把霍雨浩當成自己的女婿看待，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希望他能夠變強，但是你可否問過他自己的意願？”
夢冰雨儘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唐三閉了閉眼睛，“抱歉。對你，也對霍雨浩。是我牽強你們了。”
“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兒未來的丈夫，能夠是一個強大的人，足以保護好她。如果我將來出了什麼事情，他將是舞桐最後的後盾。”
唐三這一番話足夠真切，他也的確就是這麼想的，自己的女兒，如果能夠讓自己看着自然最好不過，可是……
“你覺得你會出問題？”
夢冰雨看向唐三，與此同時，她也默不作聲的開啓了命運之眼，如果唐三不使用神力來觀察她的話，是無法發現夢冰雨此時此刻的舉動的。
“……總要有個最壞的打算吧。神王這個位子不好當。”
唐三苦笑着道。
夢冰雨垂下眼簾，她看到了。
“那現在呢？我想，你已經不會原諒舞桐了。”
唐三並沒有感受到夢冰雨已經在暗地裏觀察了他的命運線，只是用一雙藍色的眼眸看向神色冰冷的夢冰雨。
夢冰雨繃着臉，不敢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自然不會原諒。而且我也想明白了。我對於她，或許只是一種奉獻的精神而已……”
夢冰雨有些無奈。
到底是愛還是什麼，夢冰雨已經不想要再去糾結了，總之她已經不再喜歡唐舞桐了，或許朋友可以做，但是愛人……
夢冰雨已經有了。
“哎……”唐三輕輕嘆了一口氣，“舞桐那孩子很傷心，雖然近來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但是應該還是難受的。算是一個做父親的請求。如果有機會的話，你能否和她談一談。”
唐三並沒有用神王的身份去壓夢冰雨，也壓不了，他對於夢冰雨始終是心有愧疚的，夢冰雨現在對史萊克的恨意不是他弄得，但是夢冰雨在此之前的種種痛苦，都是他佈置的。
這是不容置疑不得否認的，唐三面對夢冰雨，他又能夠說什麼呢？
“可以。”
夢冰雨點了點頭，本來就是需要和唐舞桐談一談的，她想，有些東西，確實是需要放下了。
霍雨浩對於唐舞桐的愛，只是一種來自本能的奉獻精神而已，對於周圍的人，對於親近的人，霍雨浩向來都是心軟得沒有底線可言的，更何況名義上的愛人唐舞桐呢？
他們間這樣的感情，最多也就只能算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了，夢冰雨不想要再去在乎了，她太累了。
“那史萊克……”
唐三忍不住問道。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棄我的復仇計劃。”
夢冰雨冷冷地打斷了唐三還沒有說完的話，道。
“……不，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夠稍微留一點手，至少，不要把史萊克萬年的傳承全部斷掉。”
“算是，一個請求。”
唐三認真地道，那畢竟是他的學院，是他曾經和自己的夥伴相聚的地方，是給他資本闖蕩的地方，他並不建議放下身段去請求自己的後輩，本來他也就沒有把身份這種事情看得很重要。
“……唐三，你別忘了，那裏本來也是我的一個家。”
夢冰雨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是啊，那裏曾經是給過她無限溫暖的一個家啊……
對於自己有恩的老師，相互加油的同學，一起戰鬥的夥伴……
所有美好的回憶都留在史萊克那裏啊！
“多謝。”
唐三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知道，夢冰雨這樣說得意思就是，不打算對於史萊克學院狠心了，雖然也不是放水，但也不至於直接消失在斗羅大陸之上。
夢冰雨閉了閉眼睛，對於史萊克學院，她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會心軟，但是不會放水，就是這麼個意思。
或許，承受過一次巨大的打擊，對於史萊克學院來說未必不是什麼好事情。
“冰雨，很抱歉。”
唐三最後對夢冰雨這樣說。
不是客套，不是敷衍，這是心有愧疚的前輩對於後輩真切的抱歉。
夢冰雨身體僵了僵。
這一刻，夢冰雨對於唐三發自內心的厭惡才悄然化解了一大半，其實夢冰雨哪裏有那麼怨恨唐三，不過是，不知道用什麼來發泄內心的不滿。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被人掌控自己的命運，哪怕那個人自己曾經很敬重很敬重，哪怕那個人是自己已經不記得了的自己。
“行了，就到這裏吧。唐三，我勉強算是原諒你了。”
講真，這句話說出來夢冰雨自己都覺得有些傲嬌過了頭，但是真的，她內心深處對於唐三的恨意已經減少了很多。
有些東西，放下來未嘗不好。
夢冰雨不由得這樣想到。
“……”
唐三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笑了笑，他內心的愧疚也少了很多。
“還有……算是命運之神對你的一個提醒。唐三，小心點。”
夢冰雨在離開之前，扭頭對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唐三道。唐三愣了愣。
而夢冰雨也不管唐三了，所有的事情現在都已經說開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已經決定的事情需要完成，其餘的，她已經打算放下了。
至於唐三的命運線，夢冰雨只覺得看的頭暈眼花。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他身上最粗的那一條命運線，連接的是他的妻子小舞，雖然遙遠，但是很長很粗，想來，是幾輩子也不會斷開來的了。
其次就是唐三的父母夥伴。
同樣解釋的一條命運線，便是遠在下界斗羅大陸的唐舞桐了，夢冰雨能夠看出來，唐三對於自己身邊的人究竟有多重視，也有多在乎。
尤其是他的妻子小舞，那樣一段傳奇的絕世之戀，整個斗羅大陸又有誰沒有聽說過呢？海神唐三的名號，誰又不知道呢？
雖然夢冰雨對於唐三的好感並不多，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唐三依舊是她的前輩，是一位值得敬仰的前輩。
創造唐門，將史萊克學院締造成大陸第一學院，一代神王，雙生位。這些無一不體現了唐三的強大與他的本事。
如果可以的話，夢冰雨其實是不想要那麼痛恨唐三的，這對於她，對於唐三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曾經的那些事情……
過去吧……
夢冰雨真的累了。
他對於霍雨浩所做出的事情，無非就是過於疼愛女兒而已，這一點夢冰雨勉強可以理解，更何況，這一世的某些事情，還是夢冰雨自己作的……
夢冰雨的身形閃爍了幾下，便消失在了唐三的眼中，唐三站在原地，思考着夢冰雨離開之前的那句話，藍色的眼眸微微閃爍着。
誰都無法預測自己的悲劇，所以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
夢冰雨站在火神殿的大廳內，雙目有些呆滯的看着地板，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內心很放鬆。
“談完了？”
羽念殤熟悉的嗓音想起，讓夢冰雨感受到了幾分安心。
“啊……差不多吧。”
“什麼叫差不多啊……”羽念殤有些不滿地低頭看着夢冰雨，“你不高興。”
“……被你看出來了。”
夢冰雨捋了捋自己的長髮，動作熟練地靠在羽念殤懷裏，如果是以前的夢冰雨的話，一定會驚訝於自己的舉動，但是對於恢復記憶的夢冰雨來說，這個動作真的是熟稔極了。
羽念殤也幾乎是下意識地攬住了夢冰雨的腰身，他能夠感受到，夢冰雨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是看着夢冰雨放鬆的面部表情，他又實在是說不出哪裏不好。
“冰雨？”
羽念殤輕聲對懷裏的人兒道。
“你和毀滅他們談完了？”
夢冰雨就像是可以避開羽念殤的疑惑一般，雖然只有一個稱呼加上一個問號而已，但是夢冰雨知道羽念殤想要問什麼，她不願意回答。
“……嗯，差不多。海神的提議很好，毀滅那個老古板也勉勉強強答應了，他都答應了，生命她們幾個自然不敢說什麼了。”
羽念殤輕笑着道。
“噗嗤……毀滅怕不是要被你氣死。”
夢冰雨的身體放鬆下來，笑着對身後的羽念殤道。
“善良邪惡下界去了，他們兩個離開神界，那對小夫妻又實在是無發生勝任他們之前的所有工作，海神自己的工作也多得要命，毀滅自然就不得不寫三倍的公文了。”
“你現在回到神界，毀滅巴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工作都推給你，接過你又趕在他甩手之前喊着說要下界。”
夢冰雨分外無奈，不過她也算是已經熟悉了羽念殤這一套騷操作了，她也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無非就是爲了自己。
不過……
“你真的打算在下界待夠一百年啊？”
“反正在神界也就只有一百天的時間而已，他們一羣老傢伙自然是無所謂的，一百天的時間而已，想必毀滅也不是不能夠接受。呵呵。”
羽念殤有些狡詐地笑了笑。
夢冰雨感到無奈，“我覺得你又想到了什麼歪點子。”
“那可不是歪點子呢……冰雨。”
羽念殤蹭了蹭夢冰雨冰藍色的長髮，對着夢冰雨悶悶地道：“話說，你到底在難過什麼？”
話題又扯到了這個上面啊……
夢冰雨感到了些許無奈，但是她或許對於羽念殤就是這樣子的，除了無奈也就只有喜歡了。來自心底的。
“……放下了一些想要放下但是始終沒有放下的東西。”
夢冰雨的話語有些低沉。
“那爲什麼不開心？你還是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嘛。”
羽念殤懶洋洋地道。
“冰雨，有些東西，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再想它了，越想你就會越難受。”
羽念殤輕輕的聲音像是一片羽毛劃過夢冰雨的耳朵，有點兒癢。
“嗯……”
夢冰雨拖長了音調。
羽念殤眨了眨眼睛，趁着夢冰雨不注意的時候，把懷裏的人一個轉身。
夢冰雨稍微有點驚訝。
是蜻蜓點水，也是溫柔眷戀。
溫熱的脣瓣還沒有從夢冰雨脣上離開，夢冰雨眼疾手快一扯對方的衣領。
在對方略顯驚訝和迷茫的眼神注視下，夢冰雨主動舔了舔對方的嘴脣，這樣一來，對方反倒是不知所措的那一個了。
“念殤，只打算吻一下嗎？”
夢冰雨笑着，湊近對方，溫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氣氛曖昧不明。
夢冰雨知道羽念殤想要幹什麼，如果語言不行，那就用實際行動來安慰，但是當夢冰雨拋卻了幾輩子的害羞和羞澀，這個吻就即將變得漫長而浪漫。
對於夢冰雨來說，這個吻的感覺很奇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吻遲到了兩輩子，安逸而浪漫的一個吻，對於前幾世的他們來說，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
“冰雨……你……”
而對於羽念殤來說，這個吻的意味卻是有些曖昧不清了，夢冰雨向來都是很抗拒他的親密接觸的。
亦或者是害羞亦或者是惱怒，主動對於之前的夢冰雨來說是不大可能的。
“念殤，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夢冰雨輕鬆的將手臂打在了羽念殤的脖子上，冰藍色的眼眸盈滿柔情，“如果，如果這輩子我們依舊是悲劇，那該怎麼辦？”
不會的，冰雨，不會的。
羽念殤用眼神這樣回答着夢冰雨，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第三次了，生死離別，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痛苦至極。
“我是說如果啊……”
夢冰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果……那就用一個吻來證明，我們曾經愛過，好不好？”
夢冰雨歪了歪頭，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羽念殤，羽念殤能夠感受到，懷裏那人究竟有多不安。
羽念殤垂下眼簾。
“冰雨……”
模糊不清的字眼從脣齒間流露而出，這是許久不曾有過的溫存，如果可以，請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讓時間記下這樣美好的一幕。
夢冰雨不想要說話，只是沉淪在這個溫柔的吻中，愛存在於他們之間，舉手投足之間便是愛意，說不完，聽不盡。
這是一場沒有回頭路的愛戀，也不需要回頭。
所以不要掩飾自己內心的愛意了。
夢冰雨閉上了眼睛。
那是堅決的，是絕對的，不會改變的愛意。
因爲她愛他，所以，那就大膽一點，享受這種愛意。
僅僅只是用一個吻來證明麼？
羽念殤眯了眯眼睛。
一個吻怎麼夠呢？
冰雨，我將用往後歲月中數不盡的吻來證明，我們一直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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