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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過去

作者:周禾西羽
“额……那啥,我們应该回去了吧?”

  羽念殇脸上带着微笑,试图转移话题。

  梦冰雨表示:如果连這种等级的话题转移大法,我要是都看不出破绽,那我也算是白活這么多年了。

  “呵…...”面对羽念殇的拒绝回答,梦冰雨冷哼一声,說道:“羽念殇,你說不說?”

  羽念殇张了张口,但是還是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她跟我算是……同父异母吧……”

  梦冰雨听到這话,气势顿时一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那沒事儿,走吧。不知道韵舞那丫头在我不在极北之地的时候又沒有管理好极北之地。”

  看着梦冰雨急匆匆的背影,羽念殇有些想要笑,但是他還是跟了上去。梦冰雨這转移话题的方法是直接用行动啊……

  自己下次可以试试看。

  羽念殇笑着。

  而正在前面走的不紧不慢的梦冰雨却有些走神,羽倾和羽念殇虽然站的的确十分相似,但是還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地方的。

  同父异母……

  羽念殇从来就沒有和梦冰雨說過任何關於自己身世的话题,梦冰雨很早就意识到羽念殇对這個话题非常不感兴趣或者說是回避,所以也就从来沒有追问過什么。

  如果今天沒有羽倾的出现,梦冰雨也不会追问羽念殇的過去。

  同父异母……

  梦冰雨這样思索着,自己从来就沒有听羽念殇提起過他的母亲,最多也就是从羽念殇的一幅画卷上看到過羽念殇的母亲,是一個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但是,羽念殇的父亲……

  梦冰雨却不知道。

  现在羽倾的出现,反倒是让梦冰雨意识到了羽念殇的父亲究竟是一個什么角色。

  抛妻弃子啊……

  某种意义上来說,羽念殇父亲的所作所为比戴浩更加令人不齿。

  不過,羽念殇和羽倾的关系倒是很好,因为看开了嗎?

  梦冰雨很清楚,那個叫做羽倾的小姑娘对羽念殇很是依赖,就像是普通的妹妹对普通的哥哥的那种感情。

  同父异母的兄妹能够相处的這么和谐也真是……

  梦冰雨想起自己所处的白虎公爵,内心不由得有些苦涩。

  不過,梦冰雨现在,大概也看开了吧……

  极北之地。

  “老师。很抱歉,我沒能够拦住他。由于他是您的……所以我也沒又动手。真的很抱歉。”

  雪韵舞对梦冰雨鞠了一躬,看上去是真的很自责了,但是雪韵舞的举动看的梦冰雨直皱眉头。

  “你說的是真的?那個人……”

  梦冰雨的头有些发晕。

  戴浩啊戴浩……

  其实梦冰雨并不意外戴浩知道自己在极北之地,但是她意外的是,戴浩居然回来找她。

  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挽回?

  還是……

  毫无疑问,梦冰雨是希望对方是来道歉的,但是她又不太想要对方道歉,因为梦冰雨知道,自己面对他的道歉虽然会愤怒,但是,也绝对会原谅。

  不单单是因为梦冰雨已经放开了大半,也是因为对方是她的父亲,然而,那样的话,自己执着了那么多年的恨,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一個道歉自己就能心软地放下的话……

  梦冰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现在只觉得茫然。

  羽念殇又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梦冰雨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去找羽念殇還是先去应付戴浩,她突然就觉得好茫然。

  雪韵舞看着自己老师阴晴变幻的脸,有些沉默,站起身来,想要默不作声的离开让梦冰雨自己思考一阵,却不料梦冰雨突然出声,“韵舞。”

  雪韵舞身形一顿,再次转過身来,对梦冰雨說道:“老师。”

  梦冰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他的态度怎么样?”

  雪韵舞知道自己老师现在的心情不太美妙,也就如实回答道:“除了一开始闯入极北之地的时候伤了几只魂兽,其余的也沒有什么了。”

  “他挺老实的,我让他进来之后就安安分分的待在房间内,沒有什么多余的举动,老师……您打算,怎么办?”

  雪韵舞抬头看着梦冰雨。

  她虽然知道梦冰雨的過去,但是她并不是梦冰雨,也沒有父母,所以她很难体会到梦冰雨现在的感受,但是這并不妨碍她想要帮一把梦冰雨的念头。

  梦冰雨咽了咽口水,心道自己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撞上来,前一個還好,但是自己今天也就仅仅只是想了一下戴浩而已,他怎么紧接着就来了!

  還是我一会到极北之地就传来了他的消息……

  未免過于巧合了吧!

  梦冰雨在内心吐槽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她背对着雪韵舞摆了摆手,說道:“你先下去吧。”

  打算怎么办?

  自己分明连打算都沒有好不好!

  梦冰雨咬了咬牙。

  望天……

  梦冰雨的精神探测自然能够告诉她,此时此刻戴浩身处那個房间,也知道戴浩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那人看上去很镇定,但是已经有些紧张了,梦冰雨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张什么,总之,她有些迈不动腿了。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忘却關於年幼时的那些记忆,周围冰冷的气息让梦冰雨很快冷静下来,但是即便如此還是不够的,梦冰雨觉得自己還是需要好好的缓一缓。

  但是貌似時間不等人。

  戴浩在极北之地哪怕多待哪怕一秒,梦冰雨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随便吧,反正,自己也早就对此有過心理准备了,不是嗎?梦冰雨自内心默默地說道,然后……

  打开了房门。

  ……

  “先生,您真的不打算去帮一把老师嗎?她的状态可不太好。”

  雪韵舞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斜上方一脸悠然自得的羽念殇,有些不满,毕竟,她算是最清楚梦冰雨现在心情是有多么不美妙的一個人了。

  偏偏此时此刻最应该担心梦冰雨的羽念殇,却一副老神在在地坐在這儿,如同看戏一样地看着远方,根本不理会自己。

  “先生!”

  雪韵舞已经有些生气了,一旁的冰晶儿赶忙拉住雪韵舞的手臂,陪着笑脸說道:

  “好了韵舞姐,你冷静点,老师自己也是可以搞定這件事情的啊……不過就是一個戴浩。不至于不至于……”

  冰玉儿沉默着,冰莹儿抿着唇,垂下眼帘,冰玲珑拉着默清铃的小手站在远处,有些担忧的看着身后的冰殿,雪佳莹咬着手心的糕点,季慕尘看着雪佳莹。

  羽念殇手中拿着一坛酒,双腿搭在树枝上,轻微而惬意地抖动着,羽念殇灌了一口酒水,說道:“我去了又如何?我不去又如何?”

  雪韵舞眯了眯眼睛,刚想要說什么,就被吃完一块糕点的雪佳莹拦下了,“先生這又是什么意思?”

  羽念殇有些模糊地瞟了一眼齐齐站在自己身下看着自己的几個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說道:“有些东西,总归是要自己去面对的啊……”

  羽念殇說到這儿,眼神深幽了几分,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又拎起了酒坛子。

  ……

  冰殿二楼。

  梦冰雨深吸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推开了房门,金发的男子侧身坐在房间中,看到那人,梦冰雨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

  梦冰雨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开门声,戴浩明显也愣了一下,不過紧接着他就用极快的速度站起身来,扭头看向一脸冷漠的梦冰雨。

  两個人对视的那一刻,两個人都愣住了,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是亲情。

  梦冰雨开门的动作一顿,不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摆出冷漠的神色,梦冰雨冷冷地說道:“說說看吧,白虎公爵,到本座這极北之地来干什么?”

  戴浩似乎并不意外梦冰雨這冷淡的语气,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并沒有很激动,反而是很平静地說了一句:“坐。”

  莫名的,梦冰雨面对這样的戴浩要轻松很多,如果戴浩是冲着女儿来的,梦冰雨觉得自己反倒可能应付不来,但是戴浩明显不是這個目的。

  或者說……

  梦冰雨沒有继续想下去,只是淡定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上去,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戴浩,就看对方到底要說什么,而戴浩也不着急,淡淡地說道:“别紧张,今天我来,并不是来上演认亲大戏的。”

  梦冰雨皱了皱眉头,不過也沒說什么,用眼神示意着戴浩继续說下去。戴浩垂下眼帘,“你是,云儿的孩子,对吧。”

  戴浩也沒有等梦冰雨点头或者否认什么的,自顾自地說下去,“我对不起云儿,更对不起你。不论怎么說我都不能算是一個好父亲。”

  梦冰雨面色平淡,但是她的脑海中却下意识地浮现起自己母亲的容貌,她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拳头。

  戴浩睁开了他锐利的眼睛,“但是我并不后悔。”

  梦冰雨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了,她看着戴浩锐利而坚定的眼神,内心五味成杂。

  “保家卫国是我的命运,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陪伴着我的爱人和孩子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但是很可惜,自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這一生,大半部分的时光都将在战场上度過。”

  戴浩看着梦冰雨,似乎看到了霍云儿,他叹息着說道:“我很对不起你们。但是孩子……不,主宰大人,我从不后悔我沒去看過云儿。”

  “战事繁多,我就算是回家也就只能回去個一天左右,半天的時間就全部都是文件资料,剩下半天也就是孩子的修炼和未来的计划。我……”

  “不用說了!”

  梦冰雨打断了戴浩的话,她的指甲已经快要把自己的掌心划破了,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她沉默了几秒,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明白的……”

  情绪平静過后,梦冰雨這样說道,“当年的事情,不单单只有你回家的時間很少,也是因为公爵夫人极力隐藏我和我母亲的因素存在。”

  “我恨你,但是我更恨公爵夫人。如果你今天只是来赎罪的话,還不如让我直接杀了公爵夫人。”

  梦冰雨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她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该說什么,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

  她明白的,自己最应该痛恨的人其实是公爵夫人才对。

  “……”

  戴浩突然沉默了,梦冰雨看着他。

  ……

  “曾经的事情不论多么重要多么深刻,了然之后全部都是浮云了。”

  羽念殇低头看着清澈的酒水,它们倒映出一個面容有些扭曲的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沒有见到自己那個同父异母的妹妹了,当年那個缠着他要糖葫芦的小丫头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了,時間過得很快,她都快要成为神祇了。

  羽念殇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找到自己的父亲了。

  毕竟就算是自己的母亲,都未必可能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从事那样的工作,谁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现在母亲的肚子裡的呢?

  又有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种呢?

  羽念殇低头闷笑一声,不過,知道大火弥漫了那栋红色的古香古色的大楼的那一天,他才从一個濒死的小姨口中知道,其实自己母亲啊,她从来就沒有待過過任何一個客人。

  所有客人,只要看上了自己的母亲,几個小姨就会偷梁换柱,代替母亲接待那些個客人,除了母亲在进入青楼的那天之前,母亲根本就沒有被任何人碰過。

  ……

  所以……

  羽念殇闭了闭眼睛,母亲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不過也沒关系了……自己已经找到了那個男人不是嗎……

  羽念殇叹了一口气,身下的人,早就散去,空荡荡的梅花林之中,他似乎听到了当年那些小姨和母亲调笑着,說自己這么漂亮要不找個姑娘嫁了好了……

  羽念殇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個笑容。

  母亲啊……

  您儿子现在,已经有一個姑娘啦!

  儿子给她喝了您当初埋下的酒,今生今世,她都是儿子的妻啦!

  “哥……你,真的不介意了嗎?父亲做了那么過分的事情,還让你受了這么多苦,我母亲又……”

  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羽念殇笑了笑。

  他似乎醉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哥早就不在乎啦!毕竟那個男人,已经死了不是嗎?”

  羽念殇笑了笑。

  母亲,我不知道您当年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您儿子放下了。

  那個女人,也就是羽倾的亲生母亲,在和羽念殇父亲的婚内出轨了不止一次,也算是,罪有应得。

  說得既是羽念殇的父亲,也是羽倾的母亲。

  皆是,罪有应得。

  羽念殇叹了一口气。

  人死灯灭,恨也就随着消散了,难道還要执着到那些人的下一世嗎?只是羽念殇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母亲,小姨们……

  他找不到她们了。

  那個被母亲和小姨们撑起的家,现如今已经是灰飞烟灭了,它早就被大火烧了個干净,放下虽然的确是放下了,可是他還记着呐。

  那裡是青楼嗎?

  不是……

  至少,对于羽念殇来說,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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