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北方路遠,偶遇李瘋子
凌千雪這一番話,讓傅明宇心不由地咯噔跳了一下,神色間似有一絲慌亂。
不可能,那件事過去這麼多年,又與凌千雪無關,凌千雪絕不可能知道,傅明宇不斷在心裏提醒着自己保持鎮定。
在傅明宇不斷提醒自己鎮定的時候,坐在凌千雪鄰座的陌宸軒正微蹙着眉,看着凌千雪,眸光深沉,似有所思。
而高坐龍椅之上,一直靜坐上觀的皇帝,在凌千雪話音落下的一瞬,眸光也跟着閃了一閃,皇帝擡眸看了傅明宇一眼,神色間像是有所觸動。
“凌千雪,你休要血口噴人,本相何時幹過勾結外敵的事?”傅明宇氣急敗壞地大吼了一句,掩飾着他心底的慌張。
凌千雪勾脣一笑,瞥了傅明宇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口,“左相何必動怒,本王不過是與左相開個玩笑罷了!本王是不會如左相一般,向陛下諫言,對左相屈打成招的!”
一番話,又是對傅明宇毫不客氣的一通諷刺。
傅明宇:“……”
凌千雪話裏的諷刺之意,傅明宇自然聽得出來,可卻是無言以對。
“好了,既然證據都是僞造的,那就證明寧王是被誣陷的,寧王忠心爲國,戰功赫赫,日後,若再敢有人非議污衊寧王,朕定斬不饒!”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帝終於來了口。
“臣等遵旨!”
皇帝發了話,衆臣齊齊應聲領旨。
皇帝轉頭看向傅明宇,“左相,你審案不公,還試圖對寧王動用大刑進行逼供,你可知罪?”
傅明宇一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臣知錯,臣也是一時不察,纔信了那些所謂的證據,信了北朔太子的話,這一切定然都是北朔太子的陰謀,是北朔太子僞造證據,蓄意構陷寧王,是臣失察,被北朔太子矇蔽,請陛下責罰!”
傅明宇嘴上說着認錯的話,可卻是將矛頭引向了拓跋玠。
皇帝也懶得揭穿傅明宇,只是順着傅明宇的話說道:“左相既然知錯,那有錯必罰,朕就罰你一年的的俸祿,你可有意見?”
“臣認罰,謝陛下隆恩!”傅明宇叩頭認下了罰俸一年的懲處。
“起來吧!”皇帝擡了擡手,倒也沒有繼續爲難傅明宇。
“謝陛下!”傅明宇稱謝之後,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左相有句話說的倒是在理,是北朔太子僞造證據,蓄意構陷寧王!”皇帝藉着傅明宇的話提起了拓跋玠。
說着話,皇帝就看向了拓跋玠,“拓跋太子,你構陷寧王,污衊我東祁的戰神,是不是該給朕一個交代?”
“皇帝陛下,小王並沒有構陷寧王!”面對皇帝的責問,拓跋玠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
“拓跋玠,你是沒長眼睛嗎?你構陷寧王的證據就擺在這,你還想狡辯?”拓跋玠此話一出,立馬有人氣憤地質問出聲。
這說話的,乃是十一皇子陌宸慶。
陌宸慶一直就不相信凌千雪會通敵叛國,覺得是拓跋玠構陷凌千雪,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拓跋玠卻否認,陌宸慶立時就怒了。
“就是啊,事實就擺在眼前,北朔太子竟然還想抵賴!”
“可不是嘛,有膽子構陷寧王,卻沒膽子承認!”
“事實俱在,北朔太子就算抵賴也沒用!”
……
陌宸慶一出聲,不少人就跟着指責拓跋玠。
面對陌宸慶的質問和衆人的指責,拓跋玠十分淡定地開口,“本宮說了,印章和書信是蕭鈺親手交給本宮的,是蕭鈺告訴本宮,那印章和書信是寧王讓他交給本宮的,要說構陷,那也是蕭鈺構陷寧王!”
在凌千雪和傅明宇爭辯之時,拓跋玠就琢磨好了對策,將一切都推到蕭鈺身上,所以,面對質問,拓跋玠應對的不慌不忙。
衆人:“!!!……”
大殿之中,衆人驚愕不已。
竟然推給蕭鈺,這北朔的太子是不是太過無恥了?
“拓跋玠,你要找藉口,也找個好點的藉口,蕭鈺是寧王的手下,他爲何要構陷寧王?”氣怒的陌宸慶又是一句質問。
“蕭鈺確實是寧王的手下,可他也是姑姑的兒子,是我們北朔人,他已經與姑姑相認了,或許是爲了能回北朔,得到我們北朔的信任,他才構陷寧王的!”拓跋玠拿着蕭鈺的身世說事,繼續往蕭鈺身上推。
“你……”陌宸慶很是氣憤地張了張口。
對於拓跋玠這番話,陌宸慶是不信的,可他對蕭鈺和北朔櫟陽長公主之間的關係,並不瞭解,想要反駁拓跋玠,可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陌宸慶無言反駁,拓跋玠卻是繼續說道:“而且,蕭鈺作爲寧王的手下,要想拿到寧王的手書,仿製寧王的印章,可比本宮要容易得多!”東祁衆臣聽着拓跋玠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畢竟對於蕭鈺和北朔櫟陽長公主之間傳的沸沸揚揚的、不知真假的母子關係,他們確實不清楚。
很多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凌千雪,想看看凌千雪的反應,衆人都覺得蕭鈺畢竟是凌千雪的手下,對於蕭鈺到底是不是北朔櫟陽長公主之子這件事,凌千雪應該比他們清楚。
凌千雪手上拿着一個酒杯,慢悠悠地轉着,擡眸瞥了拓跋玠一眼,那一眼滿含嘲諷之意。
“拓跋太子的無恥,本王今日着實是領教了!”凌千雪的聲音飄飄落下。
拓跋玠聞言,正要開口反駁,凌千雪卻突然衝着殿外大喊了一句,“蕭鈺,有人都要拿你作筏子了,你還不趕緊現身!”
凌千雪話音落下,殿外,一人一襲藍衣緩緩走了進來,正是好些時日不見的蕭鈺。
“蕭鈺?”
“真是蕭鈺啊!”
……
看到蕭鈺現身,衆人還是有些詫異。
走到大殿中央,蕭鈺向着皇帝行了一禮,“拜見陛下!”
“免了!”皇帝擡了擡手。
“謝陛下!”蕭鈺稱謝。
向皇帝行過禮之後,蕭鈺面向凌千雪,躬身一禮,“王爺!”
凌千雪指了指拓跋玠,“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置吧!”
“是!”蕭鈺點頭應了一聲。
轉身看向拓跋玠,蕭鈺開口言道:“拓跋太子說誣陷王爺的印章與書信是我交於太子殿下你的,那敢問,拓跋太子可有證據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蕭鈺的話,讓拓跋玠不由地一愣。
拓跋玠自然是沒有證據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而且,他怎麼也沒料到蕭鈺會恰好在這個時候回來。
拓跋玠快速地思索着對策,驀然,拓跋玠瞥見了坐在一旁的拓跋妡,腦中立時有了主意。
有了主意的拓跋玠衝着拓跋妡使了個眼色,拓跋妡心領神會,衝拓跋玠暗暗點了下頭,便直接站了起來。
“鈺兒,你可算回來了,你這些時日都去哪了,可讓母親擔心壞了!”拓跋妡一邊說着話,一邊向着蕭鈺撲了過去。
站在大殿中央的蕭鈺腳下一動,身形一側,躲開了衝過來的拓跋妡,拓跋妡撲了個空,“砰”的一聲,摔了個狗啃屎。
“啊……”
拓跋妡喫痛,慘叫了一聲。
拓跋妡的侍女見狀,趕緊跑過去將拓跋妡扶了起來。被侍女扶起來的拓跋妡管也沒管身上的疼,一臉哀怨地看着蕭鈺,“鈺兒,你怎麼能忍心這麼對母親呢?母親就是好些時日沒見你,向抱一抱你!”
說着話,拓跋妡就往蕭鈺跟前走,伸手要去夠蕭鈺的胳膊。
蕭鈺衣袖一甩,揮開了想要碰觸她的拓跋妡。
“拿開你的髒手!”蕭鈺冰冷而帶着厭惡的聲音隨之響起。
而蕭鈺對面,拓跋妡被蕭鈺帶着內勁的動作掠到,踉蹌着後退了兩步,險些站立不穩,還好立在後面的侍女扶住了她,纔沒再次栽倒。
“北朔太子不是說母子相認了嗎?可這……這哪裏像母子相認了啊!”
“北朔太子說的話能信嗎?”
“就是,信誰也不能信那無恥的北朔太子啊!”
“可不是嘛,你們看看,這蕭鈺對那北朔長公主的態度,哪裏像是母子相認了,這分明就是仇人相見嘛!”
……
看見蕭鈺對拓跋妡的態度,衆人不免小聲嘀咕了起來,質疑起拓跋玠說的什麼蕭鈺和拓跋妡已經相認了的話。
被侍女攙扶着剛站穩,拓跋妡就聽到了衆人的議論,低着頭,眼珠暗暗轉了一轉,再擡頭,拓跋妡已是一臉幽怨可憐的模樣,“鈺兒,母親不怪你,母親知道你如此對母親,是有苦衷的,你是怕他們東祁的人懷疑你,才假裝着討厭母親!”
說着話,拓跋妡竟然開始抽泣,一副淚眼婆娑、委屈可憐的樣子“鈺兒,其實……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他們……他們東祁已經知道我們母子相認了,你不用再這樣苦着自己,我們不待在東祁了,母親帶你回北朔,以後,母親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蕭鈺緊握着拳,看着對面自說自話,扮可憐、博同情的拓跋妡,眼中滿是厭惡和痛恨,“母子相認?你有什麼資格讓我與你相認?”
“鈺兒,你就別裝了,就算被他們東祁知道了也沒什麼的,以後跟着母親回北朔,母親會護着你的!”拓跋妡依舊自說自話地演着戲,儼然就是一副心疼兒子的可憐母親形象。
說着話,拓跋妡再次走近蕭鈺,伸手去扯蕭鈺的衣袖。
眼見着拓跋妡伸出去的手就要碰到蕭鈺的袖角,蕭鈺突然手一擡,一把掐住了拓跋妡的脖子。
“拓跋妡,你找死!”蕭鈺用力掐着拓跋妡的脖子,冰冷至極的聲音傳入拓跋妡耳中。
“天啊!”
“我的天,這……”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衆人驚詫不已。
“長公主!”
“長公主……”
……
拓跋妡的侍女,還有北朔使團的人,紛紛驚呼出聲。
反觀拓跋玠,這個本該最關心拓跋妡的至親之人,反倒是十分鎮定地坐在那裏,不僅完全不在意拓跋妡的生死,嘴角甚至還掛着一抹算計得逞後的陰笑。
而此時,被扼住咽喉,性命收到威脅的拓跋妡,再也顧不上裝模作樣了,拓跋妡拼命掙扎着,想要扒開蕭鈺掐着她脖子的手。
可拓跋玠越是掙扎,蕭鈺越是用力,拓跋妡根本無法掙脫。
看着不停掙扎的拓跋玠,蕭鈺眼中滿是恨意,手上的力道也不覺地加重,被恨意激怒,蕭鈺有些失了理智,大有將拓跋妡直接掐死的趨勢。
“蕭鈺!”眼看着拓跋妡就要被蕭鈺掐死,凌千雪清冷的聲音驀然響起,“別髒了自己的手!”
凌千雪的聲音落下,立時拉回了蕭鈺的理智,蕭鈺掐着拓跋妡脖子的手一甩一鬆,拓跋妡便被扔出去老遠,重重地砸落在地。
“咳咳……咳咳……”
終於得以呼吸自由的拓跋妡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長公主!”
拓跋妡的侍女立時向着拓跋妡衝了過去。
“長公主!”那侍女一邊扶着拓跋妡,一邊輕輕拍着拓跋妡的後背,給拓跋妡順氣。
“蕭鈺,姑姑是你的母親,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爲了向寧王和東祁表忠心,你就要弒母嗎?”見蕭鈺鬆開了拓跋妡,一直對拓跋妡的生死末班漠不關心的拓跋玠開了口,而且一開口就是一番質問的姿態。
“母親?他也配?”蕭鈺握着拳,眼中帶着恨意,反問出聲,聲音十分冰冷。
擡手指着拓跋妡,蕭鈺一臉的厭惡之色,“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就算殺了她又如何?”
趴在地上緩了好半天的拓跋妡,剛巧在侍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聽到蕭鈺這話,眼珠轉了一轉,一轉身,立時變成一副眼淚巴巴、委屈幽怨的模樣,“鈺兒,你怎麼能這麼對母親?你就算是要騙東祁的人,也不能殺了母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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