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吳蔚求助

作者:食物呀
在賀榮死前一天,曹大武四人恰巧因欺負別人的孩子被家長找上了門,被揍了一頓,四人心情非常不好,剛好看到小可憐賀榮拖着被賀大山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來了學校,幾人就起了發泄的心。

  在學校欺負了賀榮,放學後還讓賀榮回家拿錢“請”他們喫飯,賀榮不願意,又捱了一頓打。本來打完人曹大武四人就回了家,只是當天夜裏,曹大武在家裏的窗口看到了在村裏徘徊的賀榮,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當時就給趙石磊三人打了電話,四人會和後,便悄悄跟在了賀榮身後,一直跟着賀榮來到了水塘。賀榮原本是散心來着,但是看着湖泊的水,就起了自殺的心思。但到底膽子小,往水裏走了兩步,他又退了回來。

  曹大武四人瞧見了,抱着你不是要自殺嗎,我們幫你的想法,齊齊擁了上前,不管賀榮的反抗,嘻嘻哈哈就把賀榮拖着來到了湖中央,把人丟進了裏面。

  戲弄完賀榮,曹大武四人心情舒爽了,也不管在水裏掙扎的人,四人攬着肩膀轉頭就走了,完全忘了賀榮不會游泳這一茬。

  等他們第二天一覺睡醒,聽到的便是賀榮溺水死了的消息,立時就懵了,也害怕了。但知道村裏人都以爲賀榮是自殺時,他們悄悄吁了口氣。只是這口氣剛鬆下來,村裏就又開始盛傳賀榮化成厲鬼回來尋仇的事情。

  賀榮葬禮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心底更加的慌亂。

  雖然村裏都說賀榮是回來報復賀大山的,但他們四人知道不是,賀榮是他們殺死的,要回來報復也是報復他們。

  爲了賀榮的事,曹大武四人這段時間經常聚在一塊商量辦法。梁哲和許文泓膽子小,認爲去自首最好,他們還未成年,也不是刻意殺人,法律對他們的懲罰不會太重。

  但曹大武和趙石磊卻不贊同,他們只是想戲弄一下賀榮,是賀榮不會游泳才害死自己的。村裏五歲的小孩都會,爲什麼他不會?他們又不知道他會不會游泳,死了關他們什麼事?

  更何況賀榮是什麼?是廢物,是垃圾,他們只要認罪,即使法律判得不輕,但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喫。隔壁村就有個坐了牢回來的人,因爲有案底,工作找不到,還處處遭人嘲諷看不起,曹大武他們曾經就取笑過對方。

  現在讓自己和對方一樣?那不行。

  況且現在村裏的人都認爲賀榮是自殺的,是被賀大山逼死的,根本沒人懷疑到他們身上。他們爲什麼要傻着出來認罪呢?村裏還請了大師來做法,賀榮不是厲鬼嗎?肯定會收了他,他們完全不用怕。

  梁哲和許文泓兩人在四人團體中武力值是最低的,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最終被曹大武和趙石磊說服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有名的青陽寺做了法依然奈何不了賀榮,曹大武竟然死了!

  剩下的人慌得不行,他們的父母卻以爲他們是因爲早上和曹大武見了面怕被懷疑才害怕,還主動幫他們說了謊,但三人清楚,他們害怕的是賀榮下一個報復的會是自己。

  “糊塗啊糊塗。”

  綠塘村村長氣得手都是顫抖的。

  聽了消息過來的趙老爺子,和許、梁兩家都是一臉的難以相信。他們的孩子纔多少歲,怎麼就攤上了人命呢?

  “作孽啊……”

  “賀榮太慘了,曹大武他們真不是人。”

  “曹大武四人從小就專橫霸道,發生這樣的事我竟然一點都不驚訝,就是可憐了賀榮。爸不疼,最後還沒落個好。”

  “……”

  周圍的村民對着趙石磊三人指指點點,沒一點同情,有人還建議報警把他們拘起來。

  梁哲的母親聞言,抱着自己的兒子就罵道,“我兒子沒殺人,他是發燒了,燒糊塗了腦袋。賀榮明明就是自殺的,和我兒子沒關係!”

  李苑嘖嘖:“這臉皮……”

  許文泓的家人也站了出來,“對啊,我們家文泓怎麼會殺人!人一定是曹大武殺的,曹大武死了不甘心還想拉我兒子作伴,你們沒看到我兒子剛纔像是中了邪麼,肯定是鬼上身控制他說了胡話。”

  梁哲母親:“反正剛纔的話不是我們說的,我們打死都不會承認,我兒子纔不會殺人。你們跟警察說也沒用,你們那都是道聽途說,沒有證據!”

  村民炸了,沒想到許文泓等人的父母這麼不要臉,殺了人還不認。

  “臥槽,果然啊,什麼樣的父母養出什麼樣的孩子。許文泓他們會變成這樣,都是這些大人不會教。”

  “我就不信了,我們這麼多人作證,警察還定不了他們罪。”

  “不管怎麼樣,村長,必須把他們逐出村,有他們幾家在,誰知道哪天吵了架會不會被人殺了。”

  許文泓和梁哲的家人不管村民怎麼說,就是一副死不認罪的臉面,“我說了,我家孩子沒殺人,他們那是魔怔了說了胡話,十幾歲的孩子說的話能信嗎?反正你們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殺人了,你們不能抓他。”

  “咳咳。”命行役咳嗽了兩聲,見衆人看過來,他揚了揚手中的錄音筆,“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我留了一手?”

  命行役似乎擔心某幾家人不信,還當場打開了錄音筆,讓他們聽了聽裏面的內容。

  厲害了我的大佬!李苑看着許文泓父母等人彷彿踩了狗屎的表情,樂得在心裏海狗似鼓掌。

  某幾位家人:“……”

  命行役彷彿嫌刺激他們還不夠,把錄音筆遞給曾衛強後,突然朝着空無一人的湖邊說話,“賀榮,我來不是爲了阻止你,只是你要明白,厲鬼殺人,功德抵消,只會影響下輩子投胎。爲了曹大武這些渣滓,賠上你往後幾輩子,值嗎?”

  賀、賀榮?

  !!!

  他們沒聽錯?三溪這位小神仙說的是賀榮嗎?賀榮在哪?

  在衆人驚悚地發出疑惑時,他們已經看到了……賀榮。在命行役望去的地方,賀榮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渾身溼漉漉的,衣服髒兮兮,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傷痕,明明十五歲,看起來瘦弱得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可能因爲成了厲鬼的原因,他的皮膚是青白色的,眼圈黑沉,周身都散發着黑氣。

  隨着他的出現,之前那陣陣陰風也跟着來了,在場所有人都被吹得東倒西歪,連站都站不穩。等站穩,意識到自己面前有個厲鬼時,一半的人就暈了過去。剩下的一半人,也是強撐着,方得不行,想走卻邁不去腳。

  同時,這些人心裏不斷地吶喊。

  臥槽,誰來告訴他們,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

  賀榮沒有走過來,大約是忌憚命行役。他低頭看着曹大武的屍體,又擡頭望向了嚇得面色發白的趙石磊三人,他眼裏的恨意和身上的怨氣越來越濃重。

  趙石磊三人怕對方直接就過來索命,哭着拼命求饒,“賀榮,我們錯了,不要殺我們,嗚嗚……”

  賀榮冷笑,“我以前被你們欺負的時候,我喊了多少次讓你們放過我,可是你們聽了嗎?死的時候,我在水裏掙扎,我害怕地叫你們救我,你們也沒聽到。當我被水嗆住,一點一點死去的時候,你們知道我多難受嗎?”

  賀榮一揮手,一團黑氣從他身上涌出,直接襲向趙石磊三人,把三人直接掀翻在了地上滾了好幾個跟頭。

  賀榮滿臉怨懟:“我活着的時候,每一天都在問自己,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所以我父母不愛我,我還要被你們欺負。我死了後,我在水裏也一直在想,爲什麼偏偏遭遇這些的是我,爲什麼我要以那麼窩囊的方式死去?我做了什麼,要賠上我這一條命?”

  村民們聽得心酸又愧疚。

  李苑聽得都要哭了,媽的,賀榮也忒慘了吧,綠塘村村民都是死的嗎,不會幫一幫。

  綠塘村村民其實也有點冤。賀大山家暴他們是報過警的,曹大武他們欺負賀榮,他們也呵斥過,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多少有些忽視,同時也沒料到曹大武四人那麼膽大包天,直接把人害沒了。

  趙石磊看着周圍的人似乎不打算幫他們,慌了,“賀榮,不要殺我們,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

  梁哲哭着道,“我才十五歲,我不想死,賀榮,別殺我,嗚嗚……”

  賀榮揮手,這次從他身上分出了三縷黑氣,黑氣繞到趙石磊身上,捆住了他們的脖子,把他們直接吊到了半空。趙石磊三人只覺呼吸越來越薄弱,眼冒金星,雙腳胡亂地踢着,這一刻,他們終於感受到了死亡的窒息感。

  命行役站在一邊,就跟他說的一樣,他並沒有阻止賀榮殺人。

  而就在趙石磊三人就要斷氣的時候,一個村民慌慌張張跑了出來。

  “村、村長,不好了,賀大嫂殺死了賀大山……”

  綠塘村村長感覺今天過後,自己可以卸任回家養老了。

  這事兒還有完沒完?

  李苑以爲都要謝幕,沒想到更精彩的竟然還在後頭,瓜都要掉了。

  賀榮大概也沒想到會聽到自己媽媽殺了自己爸爸這種事,愣神時,吊着趙石磊三人的黑氣消失了也沒注意。

  趙石磊三人都以爲自己要死了,沒想到差一口氣時,險象環生,大難不死。此時癱瘓在地上,四肢無力,大喘着氣。

  而剛纔說出驚天大消息的村民,已經來到了人前。他之前在家午睡,不知道湖邊發生的事情,這會兒也沒注意到賀榮,只是來到村長面前,驚慌地指着身後。

  “賀大嫂瘋了,我在家睡覺時聽到賀大山的呼喊聲,就過去看了看,發現賀大嫂拿着菜刀,把人捅了好幾下,一屋子全是血,嚇人得很。”

  綠塘村村長問道,“賀大嫂人呢?”

  這位村民說,“我、我不知道啊,她瞧見了我,我以爲她要把我也殺了,就跑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綠塘村村長很頭疼,這賀家一家子都是刺頭啊!

  “啊!”

  於此同時,人羣中忽然響起了一陣驚呼。

  綠塘村村長回頭的瞬間,就看到賀大嫂持刀衝入了人羣,連捅了趙石磊三人,然後在衆人被一系列操作驚得還沒緩過神時,賀大嫂自刎了!!

  賀榮也傻了,他沒想過自己一向軟弱怯懦的母親會殺人……

  最後,不知道誰喊了聲“趙石磊他們還沒死”的話,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賀榮看着村民圍着趙石磊他們急救,只是怔怔地看着明顯已經沒了氣的母親。

  “從前她沒保護你,現在倒是盡了一個母親的指責。她把害了你的人都殺了,主動把你的罪孽攬到了身上,讓你不用爲趙石磊那些人賠上下輩子。”

  命行役丟掉手上的石子,來到賀榮身邊,低頭說話的時候眼睛往下,唏噓地看向了地上這個軟弱了一輩子,最後終於堅強了一把的女人。

  警車的鳴笛聲包圍了綠塘村,命行役沒有收走賀榮,在警察來時,帶着李苑就這麼空手離開了。

  當天下午,曾衛強告訴命行役,賀大嫂沒有刺中趙石磊三人的要害,趙石磊三人沒有死成,但是因爲傷了根骨,只能癱瘓在牀上活受罪了。而且他們涉嫌殺人,還得接受法律的懲罰。

  賀大山和賀大嫂倒是死透了,賀大山威風了半輩子,大約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世辭別。

  而賀大嫂這一手,震懾住了不少村民,讓他們明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泥人都有三分火的道理,誰也不知道柔弱的人狠起來會做出什麼事。平時稍有不岔就會打罵妻兒的男人,經過這件事後,也不敢隨便打人了,就怕哪天賀大山的後果就是他們的未來。

  至於賀榮,第二天的深夜出現在了命家,主動請求命行役送他入輪迴。

  在賀榮準備離開時,他認認真真地向命行役鞠了個躬,“我替她謝謝你。”

  命行役擺了擺手,不以爲然。

  兩天後。

  “臥槽哥們,你知道不,之前給綠塘村做法的那幾個和尚啊,被人舉報了。”一大早,李苑的大嗓門就出現在了命家。

  命行役正在和吳蔚發短信,聽到他的話擡起了頭,“舉報?”

  李苑從冰箱裏掏出了一瓶冰啤酒,仰頭喝了一大口,“他們會被舉報,還有綠塘村的手筆。之前綠塘村不是請他們來做法,然後一點效果沒有嗎?聽說啊,這兩天綠塘村村長處理完賀家的事後,跑去警局舉報他們了。”

  聽到是綠塘村村長去舉報的,命行役差點喝水嗆到。

  “青陽寺的和尚啊,警察都驚了。不過人民羣衆都舉報了,不管怎麼樣,總得調查一下。然後這一調查,青陽寺就倒黴了。警察發現有些和尚仗着青陽寺的名頭,在外面誆騙了不少人。新聞都上了,微博熱搜還掛着呢。”

  李苑掏出手機,打開微博遞給命行役看。

  命行役接過手機,低頭細細看了起來。別說,熱搜都排第五了。

  “青陽寺,是我知道的江城那個很有名的青陽寺嗎?”

  “三名外門和尚頂着青陽寺的名頭在外面招搖撞騙騙了數十戶人三百多萬,臥槽,牛逼啊。”

  “天價法事,牛逼牛逼,青陽寺厲害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花幾十萬請人做法事?什麼法事需要那麼多錢!”

  “我就是江城人,之前去過青陽寺算命,挺準的,對方也沒多收我錢。希望大家不要一棍子打死其他人,還是有好和尚的。”

  “我媽也算過,裏面的主持人很好。”

  命行役把熱搜裏面的評論翻了翻,又看了看青陽寺的官博,上面已經道歉了。說白就是青陽寺廟大了,人員參差不齊,魚龍混雜,疏於管理的問題。不過因爲青陽寺道歉得誠懇,也幫忙退還了被騙人的錢,雖然名聲變差了些,但大寺廟始終是大寺廟,每天過去參拜的人依舊不少。

  李苑收回手機,萬分感慨,“大寺廟看來是非也不少啊。”

  命行役點點頭,頗爲認同。

  此時,青陽寺中。

  “主持,查到了。”一位中年和尚急匆匆從殿外跑進殿內。

  而殿中原本敲着木魚的一位老和尚在中年和尚進來後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微微啓了啓脣,“說。”

  中年和尚彎着腰,小心翼翼道,“成聽他們,好像和邪修有來往。”

  “什麼?”木魚聲戛然而止,閉眼的老和尚猛地睜開了眼,同時提着袈裟站了起來。

  中年和尚這會已經滿頭大汗了,他邊摸着汗邊道,“成聽他們好像受了邪修的蠱惑,產生了貪念,遂利用做法畫符來騙我們的信衆。因爲他們做得小心,之前也沒出過事,沒人舉報,我們內門便一直沒發現。”

  老和尚揹着手,不住地在原地打着轉,“邪修,邪修,又是邪修,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不太平啊。”

  “主持,你什麼意思?”中年和尚沒聽到,忐忑問道。

  “邪修大都是一些修邪法的人,那些邪法都是害人的東西,他們出現準沒好事。”老和尚表情很嚴肅,“成德,最近這段時間多約束大家,其他事,我再想想……”

  中年和尚,即成德誠惶誠恐地應下了。

  因爲綠塘村一事結束後,命行役閒了下來,便決定帶李苑一塊去敖義陽說的鬼街看看。而從敖義陽那順來的銅錢手鍊,放着也是放着,命行役爲了不浪費,直接煉製成了法器,現在正帶在自己的手上。

  李苑聽到去鬼街啊,立馬就興奮了,放浪的心又開始躍躍欲試。

  鬼街,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個刺激的地方。

  命行役是不懂李苑的心態,之前還說怕鬼,現在聽到“新奇”的東西,卻又比誰都興奮。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口嫌正體吧。

  鬼街的具體位置,在現今如此發達的網絡社會,上網問問,很快也就知道了。畢竟鬼街也不是什麼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本地的人知道的也不少。

  李苑回到三溪後,就去淘了輛二手車,之前一直沒機會用,今天倒是用上了。

  李苑看着導航,邊開車邊吐槽,“這地兒也太偏了吧,東倒西歪,左拐右拐的。這麼難找的地方,裏面的商戶生意能好嗎?”

  命行役想起被坑了一萬塊錢的敖義陽,別人賺不賺錢還真不好說。畢竟像敖義陽一樣人傻錢多的,或許大有人在。

  花了一點時間,兩人終於來到了鬼街。

  命行役隨意地進了幾家商店,發現裏面稀奇古怪的東西是不少,但沒什麼作用,都是被人吹出來的。

  在逛着鬼街的時候,命行役還特意留意了下誰是敖義陽口中狐媚般的女老闆。只是一通逛下來,女老闆是不少,但沒看出哪個有“狐媚”的能力,都是很普通的人,沒什麼特別。

  命行役都要懷疑,敖義陽是不是白日做夢了。

  快要走到鬼街盡頭的時候,命行役在一家明顯正在裝修的店鋪外停下了腳。

  嗯?

  剛剛他好像從裏面感受到了一絲陰氣。

  只是……在他駐足細量時,卻沒發現店鋪有什麼問題,剛纔的陰氣就像是錯覺一般。

  “兄弟,兄弟,快幫我看看這個鼻菸壺怎麼樣?”

  在命行役不思其解時,李苑站在隔壁忽然叫喚了起來。命行役沒辦法,只好收起心思,走到了他那,“材質還行,三萬塊以內可以拿下。”

  李苑一聽,趕緊握着鼻菸壺就喚來了老闆,“老闆,這個多少錢?”

  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戴着眼鏡看了兩眼,升出了一根手指,“這可是明清時期的古董,我也不多收你們的,十萬塊直接拿走。”

  “十萬?老闆,獅子大開口了,你騙騙別人還行,騙我們?別以爲我們不懂行,你這鼻菸壺……”

  李苑攬着老闆站在一邊直接講起了價,老闆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以爲他是行內人,最終讓他五千塊錢就把東西買下了。

  李苑付了錢,拿着鼻菸壺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

  命行役沒眼看他,轉頭問起賣鼻菸壺老闆關於隔壁店的事情。

  “你說隔壁啊,也是這兩天剛轉手的,新老闆見過一眼,似乎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身暴發戶的氣質,走起路來啊鼻孔對着天,聽說也是打算開賭石店。至於以前的老闆,不是我說,哎喲媽呀,那可是個大美女。”

  老闆邊數着錢,邊叨叨地說了起來。

  “四五十歲的女人咯,偏偏樣貌身材看着像二三十歲的年輕小姑娘,穿的衣服都是牌子貨,平時啊最愛穿紅色裙子,好像是說因爲她丈夫喜歡,嘖嘖,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有那麼大的福氣,娶了這麼個好老婆。說起來,隔壁滿打滿算開了兩月,我好像還真沒見過她丈夫來過。這女人不僅美,還忒會賺錢,你們別看我這東西好想挺貴的,但和隔壁可沒得比。”

  李苑瞟了眼鼻菸壺老闆櫃子內商品的標價,大都在十幾萬到五十萬之間。想想對方羨慕隔壁的語氣,他有些唏噓,知道古董貴,不知道這種小門小戶的古董還能這麼貴,果然大隱隱於市嗎?

  鼻菸壺老闆繼續:“前幾天,隔壁還在開時,就被人買走了一個價值五百多萬的玉佛,而玉佛似乎還不是隔壁最好的商品。”

  “五百多萬?”李苑咋舌。

  鼻菸壺老闆拿出旱菸抽了起來,“我看隔壁生意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不做了。”

  李苑突然神祕兮兮地擠了過去,“老闆,你把隔壁老闆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有沒有照片啊,電視上那些四五十歲的女明星,也不見得還能跟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比。她真有你說的那麼好看嗎?”

  鼻菸壺老闆大約是賣出了一個商品,心情不錯,聽了李苑的話,竟然還真掏出了手機,翻給他看,“看這張,這個紅衣女人,你就說好不好看。”

  命行役也跟着湊過去看了眼,女人應該是被無意拍進去的,沒有正臉,只有側臉。因爲老闆用的是最新的智能手機,把照片扯大了看像素依舊很清晰,所以即使是側臉,也大致想象到了女人的全貌。

  老闆也的確沒誇大,從照片上來看,女人至多三十歲,年輕得完全不像四五十歲的人。

  出了鼻菸壺老闆的店,李苑還忍不住感嘆,“那女老闆是真的好看,就是可惜咱們沒有早到兩天,要不然還能見見真人,也不知道真人能有多好看。”

  “人家在漂亮也和你沒關係,年紀上都能當你媽了。”看着李苑春心萌動的樣子,命行役毫不猶豫給他潑了一把冷水。

  李苑一窒。

  這趟鬼街之行要說收穫,大概就是李苑得的那個鼻菸壺,五千到手,又五萬轉手了出去,賺了一小筆。

  相比命行役來說,李苑這趟是來得開心,走得更開心。他心裏都已經想好了,下次什麼時候再和命行役來鬼街轉轉,也許又能撿個漏。

  回程的路上,命行役十分意外地接到吳蔚的電話。

  “命行役,我這邊出了點事,你有時間可以過來幫忙看看嗎?”電話內,是吳蔚清清冷冷,但又無比認真的聲音。

  命行役聽到“出事”二字,身體便坐直了,嚴肅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是我們公司出事了。”吳蔚語氣透露着疲憊,“我們新買下的一塊地皮最近發生了不少怪事,我懷疑有什麼人動了手腳。”

  “你人沒事就好。”命行役神色微鬆,沒有思考就答應了下來,“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公司的事等我去了西南我們在詳談。”

  吳蔚見他那麼幹脆就答應過來,不禁笑出了聲,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沒想到小神仙這麼快就要兌現之前在餐廳說的話了。”

  命行役怔了兩秒,想起什麼,也跟着笑了。是啊,他都沒料到之前在米其林餐廳開玩笑說幫吳蔚看風水的話,還真應驗了。

  掛了電話,李苑問道,“是我爸說的,前不久在你家住的那個有錢的青年?”

  “他叫吳蔚。”命行役認真道。

  李苑:“……行,吳蔚。所以你打算去西南?”

  “嗯。”吳蔚不是輕易找人幫忙的人,但這次卻主動找了命行役,想來公司的事非同一般。命行役想到可能有人會害吳蔚,眼裏就冷得很。

  李苑開着開着車,忽然覺得車內有點凍人。他尋思自己車內的空調也沒開多高啊……

  在命行役回到三溪鎮後,吳蔚那邊機票都給買好了,連小黑和將軍都有份,時間定的是第二天早上。

  命行役擼着將軍的頭,摸着小黑軟綿綿的肚子,感嘆吳蔚的心細。

  想着都要見吳蔚了,命行役順便帶上了給吳念雕刻的玉符。第二日,就這麼拖家帶口地登上了前往西南的飛機。

  抵達西南機場,吳蔚和吳念已經在等着了。

  “小黑,你胖了。”一直期待着小黑的吳念,看見小黑後,立刻就抱着不撒手了,左蹭又蹭,好不親密。

  小黑還記得吳唸的味道,被吳念抱着也不亂動,十分乖巧,時不時奶奶地嗚嗚叫兩聲,就像在跟他們打招呼。

  將軍還是大將之風,見到吳蔚後,只是沉穩地用頭蹭了蹭人,之後安靜地跟在人身旁,警惕着前方,仿若他們忠誠的守衛。

  吳蔚摸了摸將軍的耳朵,和命行役說道,“將軍看起來恢復得不錯。”

  命行役低頭看着比剛接下山時壯碩高大了許多的將軍,笑了,“是很不錯,大約因爲它最近胃口不錯,喫得多,營養吸收得也多。”

  ……

  到了車上,吳蔚說道,“我們先回吳家休息一下。”

  吳家?

  命行役以爲吳蔚會給自己安排個酒店住,沒想到對方卻直接讓自己住進了家裏。

  吳念坐在副駕,聽了吳蔚的話,他抱着小黑回頭說道,“役哥,我媽知道你要來後,大早上就開始準備了一大桌的菜,你肯定會喜歡的。”

  命行役聽到這,莫名挺直了腰。

  他這算不算見了家長?

  當然命行役心知肚明,他和吳蔚現在還啥都不是,什麼見家長,對於吳蔚的家人來說或許就是見個兒子的普通朋友罷了。

  雖然知道是這麼回事,命行役還是慶幸自己過來時,好歹給吳家人準備了些禮物。吳蔚之前說他爺爺很喜歡自己釀的酒,這次他也多帶了些過來。

  車子駛入了一片別墅區,然後就在其中一棟帶花園的歐式洋房前停了下來。命行役進門後也沒心思打量屋內的裝飾,因爲迎面就見到了吳蔚的父母和爺爺。

  吳蔚的母親方清蘭是個知性溫柔的女性,在命行役進來後,就笑盈盈地走了過來,“這位就是小神仙吧,我是吳蔚的媽媽,之前我們吳蔚在江城,多謝你的照顧了。”

  “沒有,吳蔚也經常幫我。”對於方清蘭的熱情,命行役有些受寵若驚。

  吳經國認真打量了一番命行役,眼中頗爲滿意,他笑着說道,“進來坐吧。我是吳蔚的爺爺,之前吳蔚拿回來的清酒我很喜歡,聽說是你釀的?不錯不錯。”

  看吳經國的樣子就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命行役笑了笑,把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今天我還帶了一些酒來,爺爺你能喜歡就好。”

  吳經國老了,沒別的嗜好,就好一口酒,見命行役送酒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坦然接過來掀開酒瓶聞了聞,大讚道,“好酒,小神仙你不僅算命了得,釀酒也是一把好手。老頭子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喝過的酒就屬你釀得最好,對胃口。今天高興,你可要陪老頭子多喝兩杯。”

  “行。”命行役欣然應允。

  “這就是小黑和將軍吧。”方清蘭注意到了命行役腳下的大黑狗,也看到吳念手中正抱着的小狗崽。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將軍不知道是不是清楚對方是吳蔚兄弟的家人,竟十分溫順。

  “哎呀,真是乖。”方清蘭有些驚奇。

  吳經國看了看將軍,點頭,“是條好狗。”

  吳念嘿嘿笑道,“將軍可厲害了,之前有人到役哥家鬧事,直接被將軍一屁股壓在了地上。”

  “汪!”

  大黑彷彿知道衆人在誇它,仰頭響亮地叫了聲。

  方清蘭和吳經國被它這麼聰明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吳蔚和命行役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跟着也忍不住笑了。

  “嗚嗚。”

  小黑大約發現自己被忽略了,奶奶地叫了兩聲。

  它這一叫,立刻吸引了方清蘭的目光,方清蘭早就知道小黑是要養在家裏的一份子,看着它極力引起大家注意力的樣子,真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抱了過來,“小黑也厲害,以後我們家給你多弄些好喫的,肯定很快就能長得和你媽媽一樣威武帥氣。”

  “嗚嗚。”小黑被摸得舒服,伸出舌頭舔了舔方清蘭。

  女人永遠對萌物沒有抵抗力,方清蘭瞬間成了小黑的二號粉頭。

  “咳咳。”吳蔚的父親吳文勝見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也裝不下嚴肅的樣子了,咳了兩聲,想讓他們注意一下自己這位老父親。

  奈何沒人聽見。

  “咳咳。”

  吳文勝加大了音量,又咳了兩聲。

  這會好了,命行役聽到了,他看過來問道,“伯父,你是喉嚨不舒服嗎?”

  吳文勝剛想說話,方清蘭卻搶過了話頭,“別理他,他就是沒事找事,閒得發慌。”

  吳文勝:“……”

  吳念捂着嘴在旁邊偷笑,吳蔚眼眸裏也染上了笑意。

  吳文勝本來是想給命行役一個下馬威的,畢竟這小子以後很可能就是他的“兒媳”,想想自己兒子只能待在他身邊纔有救,他就心塞!偏偏除了他外,家裏的妻子和老爺子卻對對方很滿意,吳文勝感覺更心塞了。

  命行役不知道,吳蔚第一次去三溪鎮找他,他對吳蔚說的那番“求娶”的話,已經通過小五之口告知了除吳念外吳家所有人。

  這次見面說起來,還真能算是“見了家長”。

  方清蘭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警告他別嚇了人後,轉頭對命行役說,“小神仙你應該也餓了,我們先喫飯吧。”

  吳經國拍了拍命行役的肩膀,“來嚐嚐你阿姨的廚藝。”

  吳念咋咋呼呼道,“我先去給小黑和將軍弄喫的。”

  “去吧。”方清蘭揮了揮手。

  吳文勝坐在沙發上,再次感受到了被冷落被忽視的寂寞和憂傷。

  他更加不喜歡命行役了,孩子都沒嫁出去,他就覺得沒有家庭地位了。

  飯桌上,方清蘭十分熱情地給命行役夾菜,吳經國也一直讓他陪着小酌,這頓飯說來命行役喫得還挺舒心的,除了時不時被吳蔚的父親吳文勝瞪兩眼外。

  命行役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未來的泰山大人。

  喫過飯,命行役不覺得乏累,直接就和吳蔚進了書房談起了他公司的事情。

  吳蔚:“出事的地皮是我們五年前就購入的,一直閒置,直到一年前纔打算拿出來開發,建一個度假村。半年前,圖紙完成,一切準備就緒,我們也開始正式動了工。”

  動工開始後,直到上個星期,一切順利,沒有出現過任何意外,速度甚至比預估還快上了幾天。只是自從前幾天,在地裏挖出了一個斷頭的觀音像後,他們準備籌建度假村的地皮就發生了一起又一起的怪事。

  有工作人員在晚上遇到了鬼打牆,有人聽到了鬼哭,還有保安像是失了魂,爬到已經建有二十層的高樓上,欲要跳樓!

  要不是當時身邊跟了人,拉了那保安一把,吳家這個工程恐怕直接就被叫停整頓了。

  而這只是開始,之後那些晚上守在度假村的保安都像是被人下了降頭,隔三差五總要有一個人像第一個跳樓的保安一樣,失了魂的爬上天台。等他們第二天清醒時,別人問起卻又不記得自己前一夜做過的事情,怪異得很。

  因爲出現問題的不止一個人,度假村的負責實在怕一個沒看住,真有人跳樓成功,連忙就讓人把天台的門給關了,同時還讓人弄了防護欄,以防萬一。

  可惜這些舉措並沒有讓事情停止發酵。

  過了兩天,一個新來的年輕保安不知道怎麼揹着人撬開了天台的門,爬到了防護欄上去,當場就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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