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撒野
蘇酥暗戳戳的瞪了樓炎冥一眼，他哭得撕心裂肺，可他圓嘟嘟的臉上分明不見一絲淚痕。
陌千葉施法給蘇酥治傷，待蘇酥恢復如常之後，還給他順了順頭髮。
“好了。”
蘇酥高興的變成原形，又是一隻紅豔好看的小狐狸。他左顧右盼，在殿中來來回回歡快的蹦噠，兩隻尖尖的小耳朵也跟着一甩一甩的，還賤兮兮的對着樓炎冥眨眼睛，刺得樓炎冥眼睛疼。
“自己去玩。”
陌千葉看了眼小狐狸，小狐狸聽話的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跑出去了，路過樓炎冥身邊時，還“不是故意的”踩了他一腳。
樓炎冥氣極，正想要動手，陌千葉清寒的鳳眼一撩，目光靜靜的落在樓炎冥的身上。
樓炎冥別開眼，不去看他過分清寒的眼眸，硬生生的嚥下一口悶氣。
“我沒有騙你。”
這是迴應樓炎冥先前的問題了。
這是不是輪迴鏡，當然沒有人比陌千葉更清楚了。
樓炎冥有些訝異，陌千葉這是在跟他解釋？
“你說這就是輪迴鏡，那我爲什麼找不到他。”
“我不知道。”
“呵，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雪皇居然還能有不知道的事情嗎？”
這聽起來確實像是一個荒謬的笑話，樓炎冥冷冷哼笑一聲，將手中的輪迴鏡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輪迴鏡瞬間裂成了幾半。
陌千葉倏地捂着胸口，嘴脣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尚且還記得他是個孤傲不羣的人。
雪皇無所不能，當然也不會有脆弱的時候。
陌千葉死死的抿着脣不說話，鳳眼盯着樓炎冥的時候，冷得透心徹骨。
“怎麼，心虛了？我向你討要東西，你不願，大可以不給，我又不是會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非要逼你給我不可。拿贗品騙我，雪皇真是好卑鄙。”
樓炎冥氣急敗壞，也有些口不擇言。
陌千葉眼尾處紅了大半，不知是氣的，還是痛的。
“樓炎冥，我給你臉了是吧！”
沒有人敢這樣對他，也沒有人能這樣對他。
輪迴鏡，那都是他的心血，卻讓樓炎冥摔得稀碎。
陌千葉坐直，衣袖一掃，將樓炎冥徑直掃出去十幾丈遠，再一掌拍到雪宮外面，而後“砰”地一下關上了雪宮的大門。
大門關上，不見了樓炎冥，陌千葉靠在椅背上，順着椅背往下滑，有些無力的癱在椅子上。
他再也無法僞裝，即便已經死死的咬緊了牙關，還是有些血漬溢出，沿着脣角流下。
陌千葉脣間頃刻變得豔紅，妖冶穠麗。
輪迴鏡是他本體的一部分所化，樓炎冥摔碎了輪迴鏡，等於是把他的心給揉碎了一遍。
“沒出息啊，陌千葉。”
陌千葉苦笑兩聲，嚥下涌到喉頭的血，鐵鏽味在嘴裏帶出一點難言的滋味來。
輪迴鏡消溶成一滴晶瑩的水珠沒進陌千葉的身體，如此，他白如紙的臉上終於起了幾分血色。
且說樓炎冥被陌千葉強硬的趕出雪宮後，樓炎冥在門口站了好久，怔愣愣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腦海中浮現出最後陌千葉看他的那一眼。
從前他總和陌千葉爭鋒相對，蓋因陌千葉這人孤傲絕塵，看誰都是那樣，又寒又涼的眼神，像是在看腳底下的螻蟻，一樣。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對人對事視而不見，對言對語聽而不聞，冷淡疏離，孤高自傲，不可一世。
從前樓炎冥沒有仔細看過陌千葉的模樣，只記得他生了一張顛倒衆生的面容，而且怎麼看都過於薄情寡義了些。
方纔無意間的那一瞥倒叫他看清了陌千葉的眼。
宮卿有一雙鳳眼生得極好看，看人的時候總帶着些不近人情的薄涼。
陌千葉也有這樣一雙鳳眼，這雙鳳眼同樣生得薄涼，同樣生得不近人情，看人的時候疏離、凌厲，讓人不敢接近。
不可一世的孤傲。
像，簡直太像了。
說不清是誰更像誰一些。
從私心上，樓炎冥覺得是陌千葉像宮卿，因爲他心裏偏愛着這個人。
從公道上，陌千葉誰也不像，他是他自己，冰清玉潔的雪皇。
樓炎冥轉身想離開雪宮，腳尖卻控制不住的上前，陌千葉趕他走的時候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臉色蒼白。
雪宮有陌千葉設下的結界，這個樓炎冥知道。
所以從前他來時，都只在南天門外面等，方纔心急火燎的往裏闖，居然能夠闖進去。
要麼是陌千葉的結界出了問題，要麼是這個結界攔不住他。樓炎冥自己有幾斤幾兩他自己知道那就只能是陌千葉的結界出問題了吧。
樓炎冥試着踏進一隻腳，這個結界好像真不攔他，他可以進出自如。
樓炎冥進了雪宮就疾速的跑去陌千葉那裏，沒來由的，他心口砰砰砰的直跳，跳得越來越快，如擂鼓般迅疾，動靜鬧得還很大。
樓炎冥衝進大殿中。
“陌千葉？”
沒有人迴應他，大殿中極冷，帶着一股溼寒的冷氣。
陌千葉呢，陌千葉去哪兒了？
樓炎冥下意識的去看他摔輪迴鏡的地方，地上已經沒了輪迴鏡的影子，碎片零星的一點也看不見。
樓炎冥心間一痛，莫名其妙的擰着疼。
“陌千葉！”
“喂，禿毛雞，你鬼喊鬼叫的幹什麼！要給誰叫魂滾回你的北天庭叫去，別在我們南天庭叫，吵死個人！”
“你是人？”
樓炎冥轉過頭來，眼中滿是戾氣，又兇又惡，不知怎的，他就是看不慣這隻狐狸。
好……好可怕，蘇酥縮了縮脖子，倏爾又覺得這個動作太慫了，好像他特別怕這隻禿毛雞似的，避而不戰可不是我軍作風。
於是蘇酥梗着脖子，昂着下巴，雙手插腰，他覺得是盛氣凌人，其實看起來沒多少威懾力。
“要嚷滾回你的北天庭去嚷，少在我們南天庭撒野，吵死狐狸了！”
樓炎冥沒空跟他計較。
“陌千葉呢？”
“你管得着嗎？”
“我問你，陌千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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