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遇鬼
千山的臉在金光下，猶如惡鬼羅剎。
清逸瞪大了眼睛，他這樣不加遮掩，讓清逸一下就看清了他眼底的貪婪。
“你把內丹還給我！”
清逸猛地起身，虛弱的身體卻撐不起他的動作，讓他就這樣摔下牀榻，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悶咳幾聲，血順着脣角流淌，胸口血紅一片，血液很快就染紅了地上那一帶。
可他還不放棄，奮力的伸手往前爬去。
千山走進屋裏，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就越過他走向蕭承宇。
“蕭侍郎可算是如願以償了，也不枉你我算計了這麼久。待我煉化了這顆妖丹，你的腿就可以痊癒了。”
蕭承宇手中還拿着那把插進清逸胸口的匕首，上面還滴着清逸的血。
他皺了皺眉，將那匕首扔得遠遠的，仿若再看一眼都是多餘。
清逸眼中劃過一抹茫然，他呆呆的看着蕭承宇，有點回不過神來。
“嘖，你怎麼這麼蠢？還不明白嗎，從蕭承宇去到那個早市買下你，帶你來到蕭府起，就是衝着你這顆妖丹來的。
你還以爲他能有多愛你？若不是看你有利可圖，他都沒時間在你身上花費心思。怎麼？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對他心存幻想呢。”
“千山！”蕭承宇出聲喝止。
他擡起頭來，似乎才恢復了清醒。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沒人會喜歡讓人把自己的卑劣掛在嘴裏，我清楚得很，尤其是蕭侍郎這樣清風亮節的人，呵呵。”
“什麼都是算計。”清逸低垂着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都是真的嗎，蕭承宇？”
他擡起頭來，眼眸中的金色好像淺了幾分，淺到幾乎看不見。
面對這樣一雙眼睛，蕭承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都是真的。”
清逸呢喃了一聲，下一刻他“哇”地嗆咳出一大口血，嘴脣上滿是血色，胸口處還血流不止。
他看着蕭承宇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切，悽悽楚楚，叫人看了，也要禁不住落淚。
站在邊上的影信然只覺得無能爲力。
“這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時的小靈蛇也像現在這樣，求助無門，對嗎？”
“嗯。”蕭承暄回答。
被傷到極致的時候，連眼淚都是枉然。
活剖了內丹，又受了這樣大的打擊，清逸再受不住，直接被打成了原形。
地上橫着一條氣息奄奄的赤蛇，與一般的野蛇別無二致，毫無光澤。
“這條死蛇怎麼處置？”
蕭承宇怔愣，“他死了？”
“就剩一口氣了，沒有內丹，又受了這樣重的內傷，他活不了。”
蕭承宇捏了捏眉心，“你來辦吧。”
千山手中拂塵一甩，就把那蛇扔出了蕭府，至於扔到哪裏去了，他不關心，蕭承宇亦不關心。
“走。”
蕭承暄拉了影信然一把，兩人的虛影就從蕭承宇房間裏穿牆離開。
“哎，我們的意識可以從他們身上徹底抽離了？”
“嗯。”
平常他們分別依附着陣中的兩個人存在，即便可以短暫離開，也不能離得太遠。
現在，他們似乎可以自由來去了。
“應該是陣主做了什麼。”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他其實差不多猜到蕭承暄的想法了。
果然蕭承暄看着無邊的夜色，說：“去找清逸。”
出了蕭府，他們其實並沒有找很久。
在蕭府隔街的一個巷子裏，裏面傳來亢奮的歡叫聲和交雜的粗喘聲，各種各樣的下流話不絕於耳。
其中偶爾那道痛苦的哀號、懇求微小得近乎聽不見。
巷子裏原來就住着十幾個乞丐，忽見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美人從天而降，久未發泄的身體幾乎立時就有了反應，乾柴烈火只在一瞬之間。
像是飢餓的狼羣遇到了落單的羊羔。
他們一擁而上，用骯髒到令人作嘔的手在他身上四處亂摸。
有性急的早已搶佔了先機，先一步把羊喫進嘴裏。
餘下的也不甘落後，爭先恐後的搶着去啃食。你一口，我一口，把本就不堪重負的羊折磨得面目全非，只能任由他們隨意擺弄。
影信然和蕭承暄停在巷口，不再靠近。
清逸把他血淋淋的傷口剖開來給他們看，他們卻不忍、也不敢去看。
變成這個樣子被扔出蕭府，他註定是很難活下來的。
然而誰都沒想到，他出來以後，還會有這樣慘痛且令人煎熬的遭遇。
從前的某個黑夜，有一條身心俱傷的小蛇在這個巷子裏遭受了十幾個乞丐共同的侵犯。
是蕭承宇，他把盛綻的桃花從枝葉裏剝離，一片片折掉了他的花瓣，揉爛了花蕊扔在塵泥，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某一時刻，備受欺辱的人有片刻的清明，他哀哀慼戚的衝着巷子外面伸手，渴望得到救贖。
他十指指甲翻飛，血肉模糊，渾身上下都是血污，滿身的斑駁青紫，狼狽不堪。
只轉眼一瞬，他就又被無數的魔爪拽進了無盡的黑洞。
巷外是光明，巷內是不見天日的黑暗深淵，沒有一絲一毫的光照在他的身上。
可他分明已經掙扎着爬了許久，這世界就是如此的令人絕望。
“暄暄，我有一點難過。”影信然的聲音艱澀得很。
在巷子外面，幾乎看不見裏面的情景。那些人一起把一條小蛇壓在底下，張牙舞爪，影影綽綽的，像是黑幢幢的厲鬼。
“暄暄，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的，我永遠也不會辜負你的情義。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便就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死了也無葬身之地。”影信然說。
要他看着他的暄暄落到這樣的境遇，光是想一想，他就痛得要死。他的心臟被針扎着，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作鬼我也不會放過你，這並非是一句戲言，我完全可以做得到。要你灰飛煙滅，也不過是我一念之間。
但我相信你永遠也不會對不住我，所以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蕭承暄從背後抱住影信然，用雙手遮住了他的眼，用手臂擋住他的耳朵。
“不要看，也不要聽，永遠不要將你自己與蕭承宇等同。小鳳凰，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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