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不說再見
這麼好的機會,傻子纔會拒絕!
因此看見寧涼忽然拔劍對着自己,魔君竟然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寧宗主。”魔君不以爲意地笑着,“你說的那個弟子,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人,對魔界來說,她不過是前朝餘孽,殺了她,也算是我們之間的合作更沒有間隙了,你這是何必?難道她一個人,比整個天雲宗,或者,整個瀛洲境的分量都重嗎?”
“這麼說,你們真的殺了她了?”寧涼握緊劍,冷冷地說。
魔君並沒有否認,反而坦然地說:“我們找了她這麼多年,就是爲了讓她死,奪回原本屬於魔界的東西罷了。”
寧涼微微一挑眉:“屬於魔界的東西?”
“聖物‘神音’,以及……黑龍。”魔君臉上帶着上位者的笑,“這些都是屬於魔界的東西,當年卻被聖巫女帶走了,寧宗主,這一點相信你能理解吧,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雖然被劍指着脖子,但魔君卻沒有半點兒l懼怕的神色,反倒是耐心地和寧涼解釋起來。
“寧宗主,你是個聰明人,聖巫女已經死了,可本王答應你的合作還在,你想想清楚,真的要爲一個死人報仇嗎?今日你的劍一旦落下,從今往後,和魔族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敵人,我們滅宿劍莊也輕而易舉,滅天雲宗,就更不在話下了。”
他說着,低聲笑起來:“寧宗主,本王和黑鬼王一樣,對你都很欣賞,本王平生最看不得美人受委屈,你這樣的美人,應該在男人懷中,被好好疼愛才是,不應該喊打喊殺,失了情趣。”
寧涼注視着他這張得意洋洋的臉,微微偏了一下頭,手指用力收緊,握緊劍柄。
魔君說完之後,更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都說得這麼直白了,他不信還有人如此愚蠢。
放着整個瀛洲境的權柄不要,卻要爲一個屍體都涼了的徒弟報仇。
多大的傻子纔會這樣選?
那位黑鬼王什麼美人沒有見過,這寧涼能討得他歡心,光靠一張傾國絕色的臉可不行,她定然是個聰明人。
“寧宗主,坐下來喝杯酒吧,別傷了和氣。”魔君笑眯眯地說,“聖巫女死了,大巫師已經得到黑龍,有了黑龍助力,你我之間的合作更加穩固,別說瀛洲境,哪怕將來吞併荒洲境,劍指九重天,又有何難?”
他說完之後,見寧涼那冰霜一般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淺笑。
美人的笑,即便似雪凝霜,也是賞心悅目的。
“天雲宗弟子聽令。”寧涼緩緩開口,【神照】頃刻之間展開,覆蓋了方圓一百多米,與此同時,清冷的殺氣也瞬間爆發。
“拔劍,報仇!”
聽到她這一句話,蕭沉陌,夜星,洛岐,沒有絲毫猶豫,拔劍而出,沖天的劍氣如
同颶風一般,席捲了整座宴會廳!
慕嬋則推着墨雲笙的輪椅退到後方,手持‘玄血珠’,寸步不離地護在墨雲笙身旁。
墨雲笙微微擡手,宮殿四周的屋檐,柱子,桌椅,屏風……凡是木製之物,上面皆綻開一朵朵冰霜之花。
魔君的面色一瞬間陰沉無比,他剛剛那一番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面子裏子都給足了寧涼!
要不是看在黑鬼王的面子上,這女人有什麼資格到他面前放肆?
原以爲她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不僅是個傻子,還是個瘋子!
就憑他們這區區幾人,也敢到魔界來放肆!
魔君一掌拍碎身旁的桌子,高大的身軀豁然站了起來。
寧涼的葬月劍,劃破了空氣,攜着透明如雪的劍氣,斬向魔君!
咚——!!
一聲悶響,葬月劍似乎斬在一道無形的圍牆上,她用力壓劍,也無濟於事,根本斬不破那一道橫亙在魔君面前的屏障。
“哼!”魔君嘲弄地看着她,“寧涼,本王擡舉你,你才能站在這裏,可惜你不識好歹!”
說話的同時,他一隻手輕輕往前一排,頓時,那無形的屏障之中,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衝而出,狠狠撞向寧涼的身體。
一縷暗夜無聲地出現在寧涼麪前,替她喫下了這一撞,但即便如此,寧涼還是被撞得倒飛出去。
幾朵霜花出現在她身後,輕柔地接住她的身體。
與此同時,忽然‘砰——!’一聲巨響,寧涼擡起頭,只見夜星凌空而起,卻邪劍呼嘯着斬落而下。屏障發出巨大的嗡鳴之聲,音波又反彈回去,震在夜星身上,可以說他攻擊有多狠,受到的反噬就有多強。
夜星直接被震出百米之外,但他一揮手,卻邪劍又帶着他的身體瞬間返回。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來。
魔君這件神器的能力,可以反彈回所有的攻擊,不管他們怎麼攻擊,只要碰到那屏障,就會被反噬。
等於自己打自己。
“此物名爲【鏡花水月】,並非神器,乃是一件禁器,是當年邪神使用的法寶,連昔日的戰神都對此物極爲忌憚,你們幾個今日都要死在自己的招式之下!”魔君冷笑着開口,拍了拍自己腰帶上一面銅鏡。
“寧宗主,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當真要與我魔界爲敵嗎?你現在收手,對本王俯首認錯,親自奉上一杯酒,本王可以當做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我們的合作依舊會繼續,這一切,都是看在黑鬼王的面子上,如何?識時務者爲俊傑。”
魔界的窗外,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而下,嘩啦啦的雨聲充斥在寧涼耳邊。
潮溼的空氣從窗外吹進來,拂在她額前散亂的髮絲上。
識時務者爲俊傑。
換做以前的她,當然會毫不猶豫這樣做。
可是,她很不喜歡!明明是強盜,明明奪走了別人的東西,殺死別人的家人,他
就可以明目張膽把一切據爲己有。
說什麼‘物歸原主’,不過是‘竊鉤者賊,竊國者王’罷了。
殷念雪一聲不響地走了,因爲她冰雪聰明,因爲她從小都活在肉弱強食的秩序中,她明白人性都要識時務。
鄔咒根本不用做什麼,只需要將魔君的計劃告訴她,她就會識時務的離開了。
與其到時候在巨大的利益之下被犧牲,不如自己走向深淵。
她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可是寧涼,不想這樣。
即便殷念雪死了,她也不想順理成章接受這條別人選好的路。
她只想走自己的路!
寧涼拂開散亂在眼前的髮絲,繼續提着劍,在魔君勢在必得的笑容中,再一次殺氣騰騰走向他。
魔君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凝固。
宴會廳中還有其他魔族,大家都露出震驚的表情,面面相覷。
魔君已經給了她臺階,她居然還要報仇?
一個死人,一個微不足道的弟子而已,值得嗎?
“寧涼!她已經死了!即便你爲她報仇,她也不會知道!更不可能會感激你!她死了!()”魔君氣急敗壞地大喊。
你們殺了她,我讓你給她陪葬,這纔是公平。10()_[(()”
寧涼說完,忽然一揮手,暗夜飛至門窗處,將一扇扇門窗盡數關閉。
宴會廳中,所有燈火驟然熄滅!
這一切,發生在剎那之間,魔君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之前,脖頸上已經纏上了一根細細的絲線。
譁——!!
血光飛濺,魔君的腦袋被切割下來,‘咚’一聲,落在地板上,滾到了寧涼腳邊。
沒有光線,其他人無法看清楚,寧涼卻可以通過【神照】看的一清二楚。
洛岐出手的速度超乎她的意料,甚至讓她震驚到忘記了行動。
她因爲知曉晏無爭的身份是邪神,而他懼怕光,被詛咒在黑暗中,所以,她聽到魔君說那件名爲【鏡花水月】的禁器是邪神曾經使用過的法寶,便立刻聯想到這法寶的剋星也許正是黑暗。
【鏡花水月】是一面銅鏡,靠着吸收攻擊又反射攻擊,這不和鏡子的原理很相似嗎?
既然這樣,如果沒有光呢?沒有光,鏡子如何進行反射?
所以寧涼關上門窗,將附近所有燈火都熄滅。
雨夜之中,一絲光都沒有。
這樣的條件之下,她才能出手對付魔君。
可她沒有想到,洛岐的攻擊比她還快一步,他似乎等着她關燈,然後再去攻擊?
他什麼時候看透的?
而且這小子……比她還手黑,一聲不響,直接把人家腦袋給切了。
黑暗中,洛岐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擡手收回‘尋靈絲’後,便回過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下一秒,宴會廳的大門忽然打開,一片火光涌入,瞬間照亮了四周。
()“父王!”皇甫幽夢一步踏進來,看見地上身首分離的魔君時,整個人都愣住。
寧涼心想:糟了,這下她看見洛岐殺了他父王,豈不是結下了殺父之仇?那麼她和男主的情緣要就此結束了嗎?
可事實還是證明她天真了。
皇甫幽夢看着寧涼腳邊的頭顱,眼中涌出無邊無際的恨意:“寧涼,你殺我父王,我今日與你不死不休!”
寧涼:?
皇甫幽夢一揮手,她帶來的上百名魔族高手便一瞬間衝向寧涼。
這些人,滅掉宿劍莊也只用了一夜,對付寧涼更不在話下。
頃刻之間,無數劍光,法寶的光芒照亮了寧涼的臉。
這麼多人,他們六個人,就算車輪戰也要耗費無數精力。
寧涼單手捏訣,催動靈力,唸了一聲:“【招蜂引蝶】。”
淺淡的花香瞬間在空氣中瀰漫,和潮溼的雨水溼氣融合在一起,迅速鑽入所有人鼻端。
來魔界之前,寧涼爲了防止自己人跟着中招,已經提前告訴過他們,若是她說【招蜂引蝶】,便立刻屏住呼吸。
所以,這個技能發動的一瞬間,除了自己人,所有魔族都眩暈了一瞬間。
【招蜂引蝶】的效果,也要看自身和對手的修爲,目前這些魔族中,有不少修爲高於她,眩暈的時間會更短暫一些。
可高手之間的對決,往往就取決於一瞬間。
她念出咒語,蕭沉陌,夜星,洛岐也在同一時間行動,劇烈鳴顫着的劍光如同閃電一般,鑽入了那羣魔族之間,在他們眩暈的間隙裏,像是砍瓜切菜,上百人瞬間湮滅在劍光裏。
這三個人誰都不是省油的燈,‘玄境’之下立刻死亡,‘玄境’之上,至少也斷手斷腳!
【招蜂引蝶】效果一過,魔族之中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修爲高的人才能支撐着受傷的身體,繼續戰鬥。
寧涼也跟着殺了進去,無法看清的暗夜覆蓋在她身邊,只要有攻擊,都會立刻被暗夜吞噬。
四個人對戰一百多人,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而墨雲笙只是坐在輪椅上,無盡的霜花隨着他指尖翻飛,精準地落在寧涼等人身上,恢復他們的傷口。
“咳咳咳……”他用衣袖輕輕掩住口,雪白的袖口上隱隱有殷紅的血跡。
慕嬋擔心地說:“墨師兄,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沒事。”墨雲笙的聲音輕得有些縹緲,“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慕嬋紅着眼睛說:“師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忽然落在他們面前,慕嬋立刻舉起‘玄血珠’,血色光芒從珠子上透出,和那劍光一撞。
劍光雖然被撞開,慕嬋也後退一步,猛地吐出一口血。
“臭丫頭,這點兒l修爲也敢到魔界放肆!”皇甫幽夢早就看出來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不簡單,他源源不斷的修復能力,讓寧涼他們幾乎立於不敗
之地。她朝着墨雲笙一劍斬出,他擡起頭,圓弧形劍光在他瞳孔中迅速放大。
忽然之間,一個身影擋在他面前,因爲距離太近,葬月劍根本施展不開,她只能徒手向上一擋,無形的暗夜凝聚在手中,讓她生生捏住了那道劍光。
寧涼微微用力,‘轟然’一聲捏碎了劍光。
手心裏,鮮血一滴一滴落下。
墨雲笙怔了一下,下一秒,無數冰霜鑽進了她手心裏。
皇甫幽夢冷笑:“原來你這麼在乎他,看來你真正喜歡的是這個病秧子,而不是洛岐哥哥,那我殺了他,你一定會痛苦萬分吧!”
寧涼根本不和她廢話,暗夜從她身周洶涌而出,瘋狂地纏住皇甫幽夢。
“什麼東西!?”皇甫幽夢看不見夜色,也根本無法擺脫,一身修爲也難以施展,只能被寧涼打得節節敗退。
此時她帶來的大批魔族,已經死傷大半,剩下一半也陷入了苦戰。
北斗仙君一死,夜星的封印打開,修爲便是了‘禁’了,蕭沉陌也差不多,洛岐的修爲一直是個謎,深不可測,重點是他法寶特別多。
加上墨雲笙恐怖的治療能力。
這些魔族已經開始懷疑人生。
不是說天雲宗是‘五大仙門’中最弱的嗎?
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而就在此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魔君的身體,從傷口中鑽出了一縷縷黑色的魔氣。
滋滋滋滋……
細微的聲音在戰場中根本沒有人在意。
然後——
砰——!!
一聲巨響之後,魔君的身體忽然爆開,化成一條黑色魔氣凝聚的巨蟒,有四五米粗的身體幾乎將整座宴會廳撐爆!
身軀碾碎了桌椅和地上的屍體,沿着大殿的脊樑蜿蜒而飛快地往上爬,殿頂被破開,巨蟒爬出了大殿,朝着遠處的聖殿發出嘶鳴之聲。
整座宴會廳都搖搖欲墜。
寧涼連忙帶着所有人撤出去,站在暴雨中回頭去看,破碎的大殿廢墟上,盤旋的巨蟒無比猙獰,一雙赤紅色的眼眸中彷彿燃燒着熊熊烈焰。
而在他巨大的腦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渾身攏在黑色斗篷裏的人!
“鄔咒!”寧涼一眼認出了這個人。
鄔咒低下頭,看了一眼寧涼,開口問腳下的巨蟒:“她就是寧涼嗎?”
巨蟒點點頭,眼中帶着恨意,口中噝噝作響。
“既然這麼不識好歹,那就死吧!”
暴雨中,大巫師鄔咒張開雙臂,幾乎是剎那之間,整片天空中的雨水都消失了。
而在鄔咒的身周,雨水一點點凝聚,最終形成兩片巨大的漩渦。
洶涌的潮聲彷彿大海倒灌而下,漩渦中心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寧涼的瞳孔微微一縮。
一旁的蕭沉陌驚疑道:“‘龍神之怒’?”
“什麼是
‘龍神之怒’?”寧涼不禁問。()
蕭沉陌看了她一眼,才說:妖神黑龍的力量,可以隨意掌控潮汐,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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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潮汐?那豈不是掌控了地心引力?寧涼想到什麼,喃喃道:“糟了,他抓住了阿隕。”
看着那漩渦不斷擴大,蕭沉陌立刻道:“走!”
寧涼點點頭,只見洛岐一擡手,那無形無質的縹緲紗便將他們一攏,一行人頓時消失不見。
“大巫師!不能讓寧涼跑了!”皇甫幽夢大聲說。
鄔咒冷笑:“公主放心,他們跑不了!”
說着,他手中的漩渦轟然砸向地面。
轟——!
彷彿海水倒灌而出,洶涌的水流立刻將整座王宮淹沒,巨浪滔天,高大的建築瞬間被拍成碎片。
聽到身後的浪濤聲,寧涼回頭一看,一個十幾米的巨浪忽然拔地而起,巨大的宮殿也被捲上了高空。
轟隆隆——!!
巨浪撲下來,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其中,即便御劍,也被水中的潮汐吸引着,根本無法飛出巨浪的範圍。
眼看着所有人都會被巨浪吞噬,寧涼拿出‘冰魄寒燈’,點燃了燈芯,將所有人籠罩進去。
下一秒,眼前一黑,十幾米巨浪重重砸在‘冰魄寒燈’上,震耳欲聾的響聲讓寧涼失去一切聽覺,什麼都聽不見。
她在水中浮浮沉沉,拼命想抓住個什麼,湍急的水流中卻什麼都沒有。
最終,她在納戒裏抓住一枚銀環,用力捏在手心裏,掌心了提前畫好的小型召喚法陣幾乎被水洗去。
她注入靈力,召喚殷隕。
她不斷被吸入水中的漩渦,身體不斷下墜着,就在這時,身後一雙手臂繞過來,將她擁入懷中,帶着她輕而易舉擺脫了漩渦,朝上游去。
“咳咳咳……”身體透出水面的瞬間,寧涼立刻咳嗽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水。
她回過頭去,少年的緋紅眼眸第一次顯出一種哀傷的神色。
殷隕一隻手攬着她的腰,一隻手將貼在她臉上的髮絲撥到她耳後。
“小仙女,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他不再笑了,聲音也是那麼低沉無力。
寧涼知道‘指定召喚’的殷隕,不可能是同一個時空的,也許每一次都會間隔一段時間。
這個樣子的殷隕,也許是魔界被叛軍攻入的時候,他即將國破家亡。
“你怎麼了?”寧涼問。
殷隕看着周圍的大水,開口:“魔界發生了千年一遇的水災,暴雨不停,海水倒灌,阿姐不斷祈求神明,獻祭了無數人牲,可是無濟於事,神明並沒有眷顧我們,水災將整個魔界毀去了一大半。”
“獻祭人牲?”寧涼聞言皺眉,“神明怎麼會要人牲?”
“這是一直以來神明的指示,阿姐從‘神音’中聽到的。”殷隕說,“我不懂聖殿之事,但每一次獻祭人牲之後,魔界都會風調雨順。”
()“不對啊,魘洲境不是常年陰雨連綿嗎?”
“從前是這樣的,但自從有了聖殿以後,祭司們聽從神明指令,開始獻祭人牲,魔界就開始風調雨順了。”
寧涼帶着疑惑,魔界還有這樣的傳統,她聞所未聞。
不過,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殷隕將她帶到岸上,寧涼又問:“後來呢?”
殷隕繼續說:“洪水退去之後,皇甫一族造反,我……因爲拒絕和阿姐的婚事,跑去邊境駐守,讓叛軍有機可趁,攻入王都,父王被殺,阿姐被俘虜,我帶兵返回去,卻遇到無數鬼兵,我……”
寧涼看着他,才短短几天不見,殷隕已經瘦了一大圈,也不見了初見的陽光開朗,他臉上身上,甚至還有血跡未乾的傷痕。
他的生命,已經在最後的倒計時了。
寧涼很清楚,可是,鄔咒召喚的鬼兵,根本是無解的,就算她心軟想改變時間線幫助殷隕,都無濟於事。
除非那個時間線的黑白鬼王能幫忙。
“殷隕,你阿姐沒有死,她會活下來,也會爲你父王報仇。”寧涼只能這樣說。“真的嗎?”殷隕似乎有些欣慰,“只要阿姐活下來就好,我拼命想去王都,就是爲了救她。”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被寧涼召喚出來時,看見的那件破破爛爛,滿是劍痕和血跡的披風。
以及,撲到他懷中哭得那麼傷心的阿姐。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一切。
“你將我召喚出來,是爲了讓阿姐再看看我嗎?”殷隕忽然笑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算是吧。”寧涼點頭。
這樣的殷隕死去之後,變成那條几乎沒有靈智的幼龍,也許從此以後,再也無法見到他了。
“謝謝你。”殷隕說,“你能幫我對阿姐說一句‘對不起’嗎?我逃婚,讓她傷心了,可是,她是我的阿姐,永遠都是。”
寧涼悄悄握起拳頭。
殷念雪已經死了,這些話,她還能聽到嗎?
“一刻鐘快到,我要回去了,我的將士還等着我。”殷隕緋紅的目光,眷戀地看着她,充滿不捨,“最後一面,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如果還有來生的話,我會去找你的。”
鄔咒讓百名巫師詛咒他,他也許已經沒有來生了。
但寧涼還是說:“我叫寧涼,人走茶涼的涼。”
殷隕笑道:“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寧涼一怔,也笑着點點頭:“是這個涼。”
一刻鐘已經快到了,寧涼最後摸了一下他的臉,手指緩緩拂過他臉上流着血的傷口。
“再見。”
殷隕在消失之前,忽然抱住她,聲音哽咽:“我喜歡你,是真的,我知道你覺得我很奇怪,才見過幾次就說喜歡,可你不知道,你在我夢中,已經……很久很久了,我不想和你說再見……”
殷隕的身體逐漸淡去,隨着他的聲音一起消散
在陰冷潮溼的空氣中。()
寧涼輕輕嘆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陰霾揮去,隨後,她拿出【泯天法相】,將殷隕的一滴血抹在石頭人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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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石頭人頭,抿了血之後,原本垂着的眼睛,慢慢彎起,嘴角也揚起,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一個巨大的虛影在寧涼身後站起來。
儘管只是虛影,可少年的身形輪廓卻十分清晰,飛揚在風中的長髮隱隱帶着血色,耳朵上的銀環輕輕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看了一眼腳下奔騰的水流,在前方一個十幾米巨浪即將打下來時,他擡起手,迎着巨浪拍去。
啪——!
怒吼的巨浪在他手心之下崩潰散落,化成滿天大雨。
遠處站在巨蟒頭頂上的鄔咒看過來,大驚失色,連那巨蟒都連連後退,顯然對那個只有一個虛影的少年忌憚不已。
“不可能,不可能……”鄔咒喃喃地說,“他是鬼魂嗎?我親眼看着他死的!也是我親手咒得他魂魄消亡!”
殷隕的虛影蹲下來,讓寧涼跳到他手心裏,他將她放在自己肩膀上,隨後,踏着水流,走向鄔咒。
巨蟒不斷地後退,眼中赤紅的火焰都在熄滅,不斷髮出驚恐慌亂的嘶嘶聲。
“怕什麼?!”鄔咒忽然大聲說,“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了,他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個虛影在這裏虛張聲勢罷了!”
話音剛落,只見虛影擡起雙手,地上奔流的水瞬間聚集在他手心中,形成比之前更大更壯觀的漩渦。
真正的‘龍神之怒’!
漩渦擴大的同時,周圍的樓閣殿宇,花草樹木,山石全都被潮汐之力吸進去。
虛影冷冷看着鄔咒,下一秒,手中的漩渦便傾力砸了出去。
轟隆隆——!!彷彿十萬天雷滾過,數百米高的巨浪鋪天蓋地砸下來,整個世界都彷彿陷入毀滅中,巨浪砸下的衝擊力,頃刻之間將方圓實力夷爲平地,大地都被震得龜裂開來。
那巨蟒因爲身軀太過龐大,根本無從躲避,被巨浪砸中的剎那,發出不甘心的慘叫聲,整個身軀化成一片漆黑的魔氣,被巨浪衝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鄔咒,狼狽地在巨浪中掙扎着,身上的斗篷被捲走,露出他傷痕累累的猙獰面孔。
青白色的怨魂拖着他的身體,好不容易纔將他拖出巨浪,他的身體慢慢懸空,口中喃喃念着咒語,雙手不斷變幻着印決。
黑色閃電劈過天空。
遠處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皇甫幽夢冷笑一聲:“寧涼這回死定了,等大巫師召喚鬼兵出來,即便是真的殷隕在這裏,都要再死一次!”
寧涼緊張地握住了手裏的石頭人偶。
她之前給白鬼王傳送過紙鶴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小白,這次也是真的打不過,只能靠你了!
此時,在幽冥鬼蜮
十大鬼城之一的泰煞城。
()白鬼王坐在陰氣森森的城主府中,面對着對面和他一樣青白臉,青白眼珠,但是身材瘦長,披頭散髮,身穿着寬大白色官袍的城主。
白鬼王接過鬼侍端上來的第十杯茶,還沒喝,就打了個飽嗝。
“嗝……”白鬼王臉上帶着笑容,喝了一口茶,“泰煞哥哥,你這裏的茶真好喝!”
泰煞:……
“白王陛下喜歡,我讓人準備一車,送給陛下帶回去。”
“那真好,你真大方。”白鬼王又喝了一口,還是坐着沒動。
此時,書房內似乎隱約有鈴聲,泰煞看了一眼書房,雖然臉上沒有長眉毛,但他還是微微皺起眉。
“白王陛下,我……”
“泰煞哥哥,這是什麼呀?”白鬼王放下茶杯站起來,卻指着桌子上擺着的一個骷髏頭。
泰煞:“花盆。”
“那花呢?”
“死了。”
“太可惜了!”白鬼王說,“泰煞哥哥喜歡桃花嗎?你送我茶,我明天送哥哥院子裏拔一棵桃花給你種上怎麼樣?”
泰煞忙道:“黑王陛下的花,屬下不敢。”
“沒事的,哥哥最近脾氣很好的。”白鬼王說。
泰煞不敢評價黑王陛下,於是不說話。
“泰煞哥哥,這是什麼呀?”白鬼王又指着門口一個石雕問。
泰煞:“看門狗。”
“怎麼是石頭呀?”
“因爲死了。”
“那太可惜了!”白鬼王說,“我也喜歡小狗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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