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口井
這汉子开始诉說這裡发生的事情。
他叫秦刀,是村裡唯一一家做棺材的,這手艺是祖传的,也不知道哪一辈开始的,秦家人不睡床,就都睡在棺材裡,村裡人都知道秦家這规矩,一直沒姑娘敢嫁给秦刀。
秦刀也不强求,将手艺接了下来,一晃就四十多岁了,那是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天,村裡的鸡一大早就叫得特凶,着实睡不住了這才开门去看看,這一看却让他永生难忘。
我正听着秦刀讲着,就听到外面一阵鸡叫,一股困意突然涌上来,我就睡了過去。等我再醒来,却发现我穿着套满是泥土的衣服,肩上挑着一副扁担,两只铁皮水桶在那吱呀吱呀的响着。
我正想着我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這裡,就看见一個打扮跟我差不多的男子从一处小院中走了出来,“哎哟,大牛這么早去打水啊?正好,等等我,我也去。”
我還在思考這男子为何叫我大牛,却沒注意到我已经开口說话了。
“哟,二楞,你也去挑水啊。”
二楞抬着水桶一阵叮叮咚咚的就从小院门口冲了出来,“是啊,自打這大学生村官来到咱们村,這吃水問題总算是解决了,這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啊,选個地方一挖,這就出水了。”
我想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突然又开口說话了,“是啊,這村官人真好啊,還跟咱们一起挖這井,现在终于不愁沒水喝了,以前喝水還得赶早走個十几裡地挑回来,這一天就光来回挑水了。”
两人沿着村裡石板路一路走下去,我這才发现這大牛根本不受我控制,我如同一個幽灵一般,出现在众人之中却沒人知道我的存在。
“乡亲们,大家排好队啊,一家只能打两桶水,這井水有限,打多了明天就沒水喝了,大家排好队。”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有些瘦弱的女孩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正在指挥着大家排队打水。村民们也沒人捣乱,全都提着扁担水桶开始排队,我前面已经排了十几個人了。
二楞也是跟我一样提着水桶扁担站着排队,闲着沒事掏出土烟抽了起来,“大牛啊,還是咱们来的是时候,這井水啊,越往后打就浑了,還是前面的水干净,就是這一天两桶水太少了,能多点就好了。”
我正听着二楞說话呢,就听到前面开始吵吵起来,“哎呀,不好了,人掉下去啦。”
“哎呀,谁掉下去了啊!”
這时候就听大石头上面站着的姑娘开始大喊:“大家赶紧找绳子,下去救人。”
姑娘說完就从石头上面跑了下来,可脚下一滑,整個身子就从石头上栽了下来,還好用手撑了一下,只是那手顿时就变得血淋淋的了。
姑娘也沒去管自己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井边,借着井裡昏暗的光线看着裡面。
排队的人也开始躁动起来,家裡有绳子的都跑回去拿绳子了,沒有绳子的则开始讨论着想办法,几個胆大的则是看着井裡不断扑腾的水花。
這时候姑娘說话了,“大家把扁担都拿過来,勾到一起送下去看能不能把人勾起来。”
“行,這主意不错,大家都把扁担拿過来。”
村裡户头多,一百多户人,這扁担接起来也是挺长的,眼看着井裡刘三媳妇儿就被勾了起来,大家伙都开始上来帮忙,可就听吧嗒一声,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扁担,居然断了,扑通一声,人就又掉回了井裡。
回家拿绳子的也终于来了,只可惜等人下去再捞起来,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這姑娘不服气,倒了刘三媳妇儿肚子裡的水又开始往嘴裡吹气,可還是沒用,死了就是死了。
這时候一個瞎眼老头說了句话,“哎,是這龙王来索要贡品来了,咱们挖井挖了龙王的水庙,這是在惩罚咱们哪,這龙王還会来索命的,他還要一对童男童女。”
村民们开始慌了,有些打了水的都把桶裡的水倒回了井裡,還不断的对着井磕头认错。
“乡亲们,這只是一個意外,沒有龙王,也沒有索命,這是封建迷信。你们听我說,這是一個意外。”
可是不管姑娘怎么解释,村民们都沒听她的,這瞎眼老头是村裡的巫师,他說的沒人敢不信,這一定是龙王来索命来了。
村民们都走了,刘三媳妇儿也被抬走了,大牛也走了,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被留在了现场。
戴眼镜的姑娘靠在井边,哭了,天上开始下起了大雨,而姑娘却沒有回家,而是靠在井边,任由這雨水打在她脸上。
天黑了,一個男子打着一把断了两根伞骨的雨伞出现在井边,正是刘三。
“是你带头挖的井,是你破了龙王的水庙,该淹死的是你,你却让我媳妇替你去死,你還我媳妇。”
啪的一声响,刘三的巴掌重重的打在姑娘的脸上,巨大的力道让這有些瘦弱的姑娘直接滚了出去,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看起来凹凸有致。
一巴掌打的不過瘾的刘三看着地上的姑娘,突然舔了舔嘴唇,丢掉雨伞将人抱起就冲进了井边的小屋裡。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放开,放开我!有人嗎,救命啊!”
可惜不管屋裡姑娘怎么呼喊,外面依旧是一片死寂,依稀听到小屋裡衣服撕裂的声音和姑娘的哭声。
雨一直在下,直到天快亮了,才逐渐变小,姑娘也从小屋裡走了出来,却跟丢了魂一样,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机械般的朝远处走去。
村裡的鸡开始叫了,却沒人来井這边挑水了,就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传了過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刘三提着個小女孩出现在了井边,扑通一声,小孩就被丢进了井裡,我想去救這小孩,却怎么也沒办法,我如同一個灵魂般出现在這裡,却什么也改变不了,那种心痛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看着井裡慢慢的沒了水声,我死死的蹬着对面同样往井裡瞧着的刘三,我有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却什么也做不了。
刘三走了,再次出现的时候手裡抓着個男孩,扑通一声,如刚才一样,同样被丢进了井裡,水裡翻起巨大的水花,小男孩在裡面不停地挣扎着,双手举的高高的,正对着我的方向。
对面的刘三看着還在水裡不断扑腾的男孩,嘴裡骂了几句,随后抱起一個大石头砸了下去,扑通一声,石头入水,溅起了一大团水花,巧的是石头沒砸中男孩,擦着身子砸了下去。
刘三又抱起個石头砸了下去,這会井裡才沒了声音,咕咚咕咚冒了几個泡之后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天终于亮了,鸡终于不叫了,安静之后便是全村的吵吵闹闹。
“你们看见我家狗蛋沒,說起来尿尿就不见了,找了一早上也沒找到。”說话的是個中年妇女,一脸焦急的挨家挨户从村东头打听。
而村西头也炸开了锅,全家出动挨家挨户的问着,“看见我家小凤沒,早上天刚亮說出来上厕所,這转眼人就沒了。”
农村人朴实,谁家有难都互相帮衬一把,這家家户户都开始出动,村东头的找狗蛋,村西头的找小凤,沒過多久,两队人就這么遇上了。
這时不知是谁說了句,“瞎子不是說了嗎,龙王来索命来了,這两個小孩一男一女正好沒了,别不是龙王带走了吧!”
一個年纪大点的拿起烟袋就往這人脑袋上敲了一下,“龙王是你能瞎胡說的嗎,那是神,你得敬他,知道不。”
大家都有些不愿意相信,却還是七嘴八舌的瞎扯起来,人群也慢慢的朝着井的方向挪去。
几個胆子大的真往井裡看了一眼,“哎,井裡有两個人。”
周围的人也都围了上来,“咦,真是两個人,這看着怎么這么像小凤。”
“你们看旁边那個是不是狗蛋?”
两家人听着就都凑了上来,往井裡看了一眼之后,狗蛋他妈就直接晕了過去,小凤他爹则是用拳头死命砸着井口的石板,血都淌了一地。
昨天拿绳子的那几家又回家取绳子去了,得下去捞起来啊,不能就這么泡着。
瞎眼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井边,“這外族妖女破了龙王的庙,龙王昨晚托梦给我說這对童男童女就当是警告,要是不把這外族的妖女烧了,這井裡還会继续死人。”
“对,就是這妖女惹的祸,要不是她带头挖這井,我媳妇儿就不会被龙王带走了,我們要烧了這妖女。”這刘三不知道从哪裡冒出来的,听瞎眼老头一說,就开始起哄。
村裡又有谁敢不听瞎眼老头的话,瞎老头可是村裡有名的巫师,那是能和神灵沟通的存在。
全村因为瞎眼老头一句话,开始炸了锅,沒几分钟,那姑娘就被绑了過来,那耕牛拉犁用的铁链子就套在姑娘的脖子上,捆在井旁边小屋的柱子上。
“就是你坏了村裡的规矩,才害死了我家狗蛋,我杀了你。”狗蛋他妈不知道从哪裡摸到一把镰刀,冲過去对着姑娘胸口就是一镰刀,半截刀刃就這么插进了肺裡。
噗的一声,姑娘嘴裡的血喷了妇女一脸。
周围的村民确是冷漠的看着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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