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她看着握着她的大手,那熱度就像是火一樣順着手腕蔓延到她的全身,讓她的半個胳膊都痠軟了。
只是微微一動,烏黑的秀髮就層層滑落,如絲般鋪在水面,有幾縷和百里驍的糾纏在一起,繾綣地蜿蜒在他的脖頸上,絲絲縷縷,順着他精緻的鎖骨,路過起伏的胸肌,掩藏在微微盪漾的藥水裏。
蘇瑪的長睫一顫,也不知是被水汽薰的,還是羞的,臉上暈紅一片,她下意識地側過頭去,擋住自己的臉:
“公、公子,其實我......”
她咬了一下脣,這根本就不用明說,她嬌紅的臉蛋、慌張的神情都告訴別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嬌軟的、柔弱的女人。
許是被揭穿了真實身份,她不願面對,欲蓋彌彰地偏着頭。但瑩白的肌膚在烏黑的髮絲中若隱若現,更加惹人心動。
她欲要掙脫,但百里驍把她握得很緊,幾乎讓她動也不能動。
窗外朝陽正好,對方微微過偏頭,深邃的眸子也似乎被染上了一層溫柔:
“你是女人。”
許是剛剛運過功,他的聲音略有沙啞,似乎沒有多少驚訝,只是一句平靜的陳述。
蘇瑪點了一下頭,她被百里驍近在咫尺的氣息弄得面紅耳赤,眼下就是對方光.裸的胸膛,視線頓時不知道往哪裏擺好:“是,小的......小女爲了討生活,不得已女扮男裝,望公子見諒。”
說着說着,她想起對面的男人是個冷漠無情的,可能自己這幾句話不能博得對方的理解,她不由得羞愧地低下了頭:“小女不是故意隱瞞,若公子厭棄也是情有可原......”
她咬了一下脣,長髮散落,羞愧難當。
突然,她感到手腕一緊,對方讓她緊緊地貼了過來,嘩啦一聲,兩人的手劃過水面,她的長髮撒了他一身,徹底被浴水濡溼了。
她紅着眼眶擡起頭,對方的視線不帶一絲情緒地打量着,卻讓她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在對方的目光下,她軟了腿,連站都站不穩。她不由得扶住木桶邊緣,卻被裏面的熱氣和百里驍身上的冷香薰得面紅耳赤,她趕緊偏移了視線,卻正好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在煙霧瀰漫之中,那雙冷淡的眸子似乎有了溫度。蘇瑪想起昨天晚上,他也是這麼看着自己,不由得低聲道:
“其實......昨天晚上您失去意識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小女的身份。您還沒想起來嗎?”
百里驍的視線毫無恍惚,他低聲道:“我只想起了一件事。”
蘇瑪被他的氣息薰得微微慌了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臉上發熱,對方想到了什麼?
是他欺身上前,還是曖昧地廝磨?現在是要和她攤牌嗎?
難道她的攻略就要成功了?
她心跳加速,聲音也不由得軟了幾分:“什、什麼?”
他音色冷冽:
“你喚我......百里驍。”
蘇瑪:“!!!”
還沒等她解釋,下一秒,她就聽見“啪”地一聲,接着眼前一暗。
直到她的靈魂飄出,她這才知道,那聲清脆是來自脖頸被折斷的聲音。
屋內安靜得很。
她的屍體軟趴趴地躺在地上,雙目圓睜,嘴角帶血,看起來是死不瞑目。
蘇瑪的靈魂盤腿坐在旁邊,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百里驍的腦袋怎麼長的,他不記得在山洞裏和自己親親抱抱舉高高,卻記得自己無心的一句“百里驍”?
是,她此時應該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不諳世事的店小二,她應該只知道他是“白瀟”而不是百里驍,他懷疑自己居心叵測也是情有可原,但總不能說下手就下手吧!
就算要下手也給她時間解釋啊!
況且念在她伺候了他這麼長時間,還和他同生共死了一次,他就不會手下留情嗎?
天道全程觀看,對這個結果也是扼腕:“此乃造化,無能爲力。”
蘇瑪欲哭無淚,看他之前的表現,明明已經對自己軟化了,這下說殺就殺,她又前功盡棄了。
她不由得站起來衝着百里驍狠狠地揮了幾下拳頭。
理所當然的,她的拳頭穿過了對方的面頰,但可能是她太過氣憤,靈魂波動,竟然讓他的髮絲扇動了幾許。
百里驍一頓,他冰冷的長眸微微一掃,視線滑過的時候,蘇瑪明明是一個靈魂卻也感受到顫慄。她趕緊垂下視線,對他做了個鬼臉。
他最終毫無發現,垂下長眸慢慢地站了起來。
身上的藥水順着肌理滴滴向下掉,蘇瑪面上一紅下意識地轉過頭,正巧看到從窗外躍進來一個黑影,那黑影單膝跪地,絲毫不敢擡頭看:
“回少主,屬下已經查遍後山,確實無戴元屍體。”
蘇瑪一驚,這人是百里驍的手下?什麼時候跟過來的,她怎麼不知道?
百里驍點了一下頭,他已經換好衣服。慢慢地走到蘇瑪的“屍體”前。
相比上一次,她的死狀好看了一些,就是眼底還帶着錯愕,嘴角的鮮血呈一條線流到了地上。許是沒了聲息猛地墜在地上的緣故,衣襟散亂,露出了裏面潔白的布,芬芳濃郁。
黑影自從百里驍進了沛城就跟在後面,暗中盯-->>着各大門派。昨天聽說百里驍進山之後不見了蹤影,幾個手下無比焦急。見他今天早上平安出現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出他們意料的是,戴元把髒水扣在百里驍的頭上,對方竟然毫不焦急,反而和一個店小二進了一家醫館。
他聽見指示跳了進來,卻半天不見聲響,於是擡頭一看。
卻突然對上了蘇瑪的雙眼,他猛地一怔,就好像被那清澈的眸子吸進去了般,久久回不過神。
“回神。”
突然,百里驍喚他。
黑影一驚,他意識到自己竟然被一具屍體吸引,還在少主面前失了態,冷汗頓時爬遍了全身:“屬下、屬下失態。望少主責罰。”
蘇瑪撇了撇嘴,她這個瑪麗蘇光環有人能躲得掉纔有鬼嘞.......除了百里驍。
百里驍擡起手,讓他不用害怕,低聲沉吟:“這不怪你......”
他似乎對這種情況毫無驚訝,看向蘇瑪的屍體眸中洶涌。
半晌,他一揮手,就讓手下將蘇瑪的屍體帶走。
室內又恢復了安靜,百里驍拿起桌子上的紙扇,剛想推開門,卻腳步一停。
他低下頭看向地面,那裏有一點金色,他伸手拾起,眉頭一斂:那金色原來是一塊金子。
一塊他親手送給小桌子的金子......
金子在百里驍的手上微微發光。
蘇瑪一怔,她其實早就忘了百里驍還送過自己這塊金子,沒想到死後竟然掉了出來。
此時百里驍看着那塊金子,眉眼微斂,卻看不出什麼情緒。
蘇瑪忍不住蹲下身來,伸出手點在那塊金子上,卻不妨他猛地合上手掌,彷彿攥住她的指尖一樣。
她下意識地收回指尖,卻似乎殘留着一點熱度,不由得不自在地磨搓了一下。
她捏了捏指尖,站起來指着百里驍道:“你現在還看着有什麼用,我早就死了!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百里驍自然聽不見她的抱怨,他站起來將金子放在桌子上,轉身就出了房門。
蘇瑪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他就這麼把金子放在這裏了?難道不會帶在身上睹物思人嗎?難道看見這塊金子不會對她產生愧疚嗎?
她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安慰自己現在不是找他算賬的時候,她必須先把身體收回來。她跟着那個手下來到了亂葬崗,看那個手下將她的屍體放下,然後從懷裏拿出化骨水。
蘇瑪一驚,要是屍體被化骨水化了,她再收回數據庫可就麻煩了。
不過幸好,黑影看了看她的臉,這化骨水就是倒不下去,半晌他收起瓶子,將她扔進了坑裏,又用別人的屍體掩蓋住:
“不知你是哪個勢力派來的,也不知你爲何接近少主,只是你選錯了人,如此乾脆地死去已經是萬幸了。”
蘇瑪:“......”
她反而要感謝他,給她一個痛快?
等那人走後,蘇瑪收回身體,她看着越來越暗的天色,嘆了一口氣。
回到城裏,天色已暗。她看到百里驍進了一家茶館。龔叔早已在恭敬地等在原地:“公子,您沒事就好。”
燈光昏暗,百里驍的眉眼深邃,微微一動似有光華流轉:“城內情況如何?”
龔叔擡起頭,目光渾濁卻暗潮洶涌:“回公子,城內的人都在說神劍被盜都是無上峯的陰謀。已經開始集齊各大門派打算討伐了。”
百里驍看向窗外。
此時燈紅柳綠,街上又恢復了喧鬧。但在夜色下,但隱隱可見暗潮洶涌,他耳力超絕,能聽見不乏有道貌岸然之人用最骯髒下賤的詞語來“問候”無上峯。
想來正邪之爭一直是江湖的不變的焦點,無上峯身爲魔教之首,向來是正派人士的眼中釘。戴元之事來得太過蹊蹺,一些人聽見“無上峯”三個字就由憤怒沖淡了理智,毫無正派操守,正如有人說道,這些名門正派於是“徒有虛名”罷了。
眼前突然晃過一雙圓又亮的眼睛,百里驍猛地一斂眉。
龔叔見他沉默,以爲他在擔心,於是安慰道:“無上峯與武林各派的恩怨由來已久,他們忌憚我們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這次也只不過是烏合之衆,不必在意。
重要的是,查出幕後指使。這次是衝着無上峯而來,老夫猜想他們還有後招。”
他回過神,道:“這事不可怠慢,需全力偵查。”
龔叔應了一聲:“是,我會交代下去。”
說完,他耳朵一動,似乎沒有聽見那個俏皮的聲音,於是微微躬了身體:“公子,和你一起出去的小桌子呢?”
百里驍眉眼未動:“已死。”
龔叔一驚,不由得咳嗽了起來:“死了?如何死的?可是死於山洞裏?”
百里驍沒有回答,窗外傳來一陣芳香,有一紅衣女子身材曼妙,緩緩前行,引得無數江湖人士垂涎。只是不知爲何,這香味雖好,卻不沁人,彷彿一隻氣味濃郁的芍藥在鼻端輕掃,讓人煩躁。
他轉過頭,垂下長睫:“惑人惑心,反禍性命。”
龔叔不解,百里驍道:“她是雲歡宗的人。”
蘇瑪:“......啊?”
她什麼時候成了雲歡宗的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龔叔看起來比她還驚訝,但想到種種細節,-->>也就瞭然了。想來一個乞兒出身的店小二,說話之時毫不怯懦,對他們這些江湖人士更不懼怕,以前他以爲是小桌子天性如此,現在想來她本就是江湖人士,談何懼怕。
他在無上峯多年,向來寡言少語,對百里驍更是言聽計從,因此疑惑百里驍是如何發現小桌子的身份,也疑惑小桌子死於何處,但不敢多問一句。
只是嘆道:“我原以爲這孩子心性單純,原來也是心懷鬼胎。”
蘇瑪:“......”不,她沒有。她只是要勾引人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雲歡宗的人也是擅長勾引人.......
百里驍的臉隱藏在黑暗裏,聲音冷冽:“吾早已察覺她身上有異,親近之人無不爲其亂。且她早已知曉我的身份,昨晚大意一時失口,這才暴露。”
龔叔低聲道:“雲歡宗的人向來以男子精元爲生,初學者容顏煥發,中級者身帶芳香,媚眼如絲,最高級別媚態天成,惑人而不自知,讓人不禁與之親近......也不知她練到了哪一層。”
眼前卻似乎恍惚過幽暗裏靜靜綻開的白嫩,鼻端似乎嗅到一股甜而不膩的芳香,還有那脖頸處,白皙之中惑人的一抹紅......
百里驍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指尖,眉眼一動:“吾不知。”
龔叔吁了一口氣:“不過幸好公子功力深厚,不爲其所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百里驍頓了一下,又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蘇瑪:“......”
他怎麼就不爲所動了,他不是誇她比花魁美嗎?不是還在山洞裏對她親親抱抱舉高高嗎?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了?
難道這些都是他的僞裝,是察覺出她的不對的將計就計?
天道:“如今看,誠如此。”
蘇瑪:“滾!”
她挫敗地咬牙,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所有攻略都在對方如同跳樑小醜,更加惱羞成怒,這簡直是對她的專業性最大的侮辱。
她怒氣衝衝地走到百里驍的面前,盯着他冷漠的眼睛,一字一頓:
“我下次要是還不讓你愛上我,我就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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