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客棧的老闆也是懶洋洋,並不太搭理兩人。
百里驍要了兩間房,蘇瑪皺眉:“你還真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房間裏啊。”
他道:“我就在隔壁。”
說着,帶着蘇瑪上了樓,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在她面前關上了門,她-不由得有些泄氣。百里驍現在油鹽不進,早知道她就換一個連聾帶啞、四肢癱瘓的身體,看對方還能不能把她扔下。
只是現在離結局越來越近,她要是再換身體說不定還有更多麻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打開窗,見遠處羣山繚繞,也不知那個煉刃谷到底在哪裏。
想到這裏,蘇瑪的內心一動。
話說回來,如果百里驍提前知道了真相,規避了錯誤,還會像上輩子一樣毀天滅地、墮落入魔嗎?
她記得在原著裏,百里驍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和葉鳴打得焦灼,兩人在四象劍派不期而遇,他的手下沒有經過同意擅自把葉鳴的母親抓到了劍派,藉此威脅葉鳴。
卻不想在亂劍之中錯殺了桑竹雲。
葉鳴大慟,發誓要殺上無上峯爲自己的母親報仇。
百里驍當時只是微愕,然後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我隨時恭候。”
只是日後想來,痛到如同萬箭穿心都不爲過。
她恍惚地拿出自己懷裏的那個瓶子,尚未打開就能聞到讓人慾醉的芳香。如果說百里驍沒有入魔,也就不至於會毀天滅地,那她也就用不上這玩意兒了。
只是想到百里驍的性格,她就不由得嘆口氣。
對方會走到那一步是日積月累的結果,並不是只有此事的原因。
只是......蘇瑪想到在無上峯的百里驍房間裏,他桌上的那幅畫。沒有眉眼的女人,卻每一筆都是恍惚的憧憬。
她咬了一下脣,心道這一次她化作蘇夭,應該算作是又一次騙他。是騙他的感情,也是騙他的性命。百里驍一生命運多舛,被父親騙、被龔叔騙,最後還要被她騙。
她還騙了對方那麼多次,總該、總該還一次吧.....
窗戶突然被悶熱的風掀開,蘇瑪被聲音嚇了一跳。她回過神發現自己的想法後,更是恐慌。
她是一個瑪麗蘇,職責就是攻略人,哪裏照顧過被攻略者的情緒。她剛纔竟然在爲百里驍考慮?
一個激動,她差點把手中的瓶子捏碎。
一時怔忪,不由得嘆息。
晚上,百里驍的門被敲響,一打開,露出蘇瑪那張明豔,卻有些蒼白的臉。
“何事?”
蘇瑪咬了一下脣,猶豫地道:“這裏晚上狂風嗚咽,窗外還隱有哭嚎聲,我害怕。”
她本以爲對方會拒絕,沒想到百里驍一側身。
她:“?”
百里驍:“進來。”
她受寵若驚,控制着臉上的表情小心地閃了進去。一進屋就感覺這屋裏到處充斥着百里驍的氣息,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感覺手心裏的小瓶子都在隱隱發燙。
百里驍關上門,見蘇瑪雖然剛纔臉色微白,但是不一會竟然出了汗,於是開了窗。
蘇瑪道:“不用開窗!”
要是開了窗豈不是讓別人聽了牆角?她正想攔住對方,突然瞄到桌上一張紙條,她藉着昏黃的燈光,也只能勉強看到上面的幾個字,似乎是“烈火....桑竹雲。”
她一呆,百里驍在調查桑竹雲?
他是不是還要對烈火山莊出手?難道原著裏的情節到底都規避不掉嗎?
百里驍回過頭,見她目光發直看着桌面上的紙條,面上毫無急色。這紙條是屬下帶來的消息,他纔剛拆開。
“屬下來信,說烈火山莊葉夫人剛回府,我查其行蹤,懷疑前幾日救過的那位竹夫人就是桑竹雲。”
蘇瑪早就知道這一點,但也做出驚訝的表情:“啊......”
百里驍沒有看她,將紙條放在燭火上點了:“也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天意如此。”
蘇瑪暗道是我腦袋抽筋,一時衝動罷了。當時就該讓百里驍直接走過去,誰管他日後會不會後悔啊。
只是這麼想着,她還是忍不住問:“公子可是後悔了?畢竟她是葉鳴的母親,而葉鳴卻......”
百里驍眉目毫無波動:“禍不及父母。有何後悔可言。”
他說完,似是念及“父母”兩字,不由怔忪。
聽他這麼說,蘇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只是還是忍不住補充:“你沒有那個意思,但是有些屬下也免不了.....”
她安慰自己她纔不是爲了百里驍,她只是爲了無辜的葉夫人。
百里驍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點了一下頭:“所言極是。”
蘇瑪一愣,總覺得今晚的百里驍格外地好說話。他不是在暗搓搓地琢磨什麼吧......
她想到如今葉鳴生死不知的下場,生怕對方是在搪塞她,於是還想再問,突然聽到窗外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鳥禽在窗櫺上一拂。
蘇瑪立刻住了嘴。
百里驍的眼珠微微一斜,接着從桌上拿起面具,道:-->>“今晚就要出發,你暫且回去收拾東西。”
蘇瑪:“出發?去哪裏?”
百里驍擡眼:“煉刃谷。”
回到房間,蘇瑪把窗戶打開,烏鴉鬼鬼祟祟的進來。
蘇瑪皺眉:“你又來幹什麼,剛纔你差點暴露了你知不知道?”
烏鴉蹦跳着進來,道:“我心下焦急,無奈之舉。”說着,偏過頭,目光冷然:“若我剛纔不打斷,你是否還會繼續提點百里驍?”
蘇瑪有些心虛,她坐下給自己倒杯茶:“我只是看不過去而已。劇情已經崩成了這樣,還差這一點嗎?再說.....”
她眼珠一轉,繼續找藉口:“如果百里驍能過了這一關,心裏就少了點怨恨,也許他就不會毀天滅世了呢?”
烏鴉嘆口氣:“你以爲吾沒有試過嗎?但是他怨恨的根源根本不在於桑竹雲,而是二十年前。但若吾將恩怨掐斷於二十年前,那也就沒有葉鳴與百里驍,主角都不在,談何維護世界?”
似乎看出蘇瑪內心的複雜,烏鴉補充:“百里驍生性冷漠無情,他生下來就註定要與葉鳴作對,這是改變多少劇情都改變不了的結局。
他入魔是註定,只是我不希望他毀滅世界......蘇瑪,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天道能身爲一本書的天道,本身也是這個世界的第三視角,它能超脫出來看待問題,已經很是進步了。
蘇瑪沉默了,她蔥白的指尖在茶杯上轉了轉。
她知道天道的不易,對方看的不只是男女主,更是天下蒼生,只是她想起剛纔百里驍說起“父母”兩字時,眉眼的晦暗,不由得心下一酸:“但是隻有這一件事,做了也比沒做強。我不想他在臨.....之前,”她抿了抿脣,沒有說出那個字:“心中還留有遺憾。”
烏鴉嘆了一口氣,道:“也罷。隨你。但你要時刻謹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這個世界的屬性早已定,若是出現什麼‘神鬼’之說,勢必會引起規則警覺,到時我也保不了你。”
蘇瑪:“還不能說?你們管得可真多。”
又一想,能說有什麼用,她又不能告訴百里驍自己是一個瑪麗蘇,專門來勾......攻略男人的,被你壓死的孤女是我,被你掐死的小桌子也是我,死在你懷裏的啞女更是我。
這一次我又來找你,還是要勾引你,也是爲了殺死你。
百里驍信不信還不一定,首先就要把她殺了吧。
她嘆了一口氣,剛一點頭。就看烏鴉猛地飛出窗外,翅膀糊了她一臉。
她剛想罵它,突然聽到門被敲響。她一頓,去開門。
百里驍披着斗篷靜靜佇立在門外,藏在黑暗裏的雙眸微擡,身形修長,彷彿月下的映在牆上的蒼松翠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出發吧。”
蘇瑪心下一頓,莫名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她以爲對方聽到了什麼,但他的面色無異,似乎剛纔聽到的異樣只是自己的錯覺。
她點了點頭,帶上東西,剛想邁出門,又一頓,回過頭來去吹滅燭火。
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眉眼低垂,輪廓柔和,像是月下飄然而落的梨花,朦朧了夜色,也溫柔了燭光。
百里驍緩緩擡眼,猛地一怔。
蘇瑪回頭:“怎麼了?”
百里驍一眨眼,將眼中的異樣抹了去:“無事。”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那枚白色的面具,遞給蘇瑪:“戴上。”
蘇瑪一愣。她下意識地捂住臉,她這麼美的臉蛋纔不要被蓋上!
“好醜,我不要。”
百里驍眉頭一斂,徑直上來一手桎梏住她的手臂,一手拿着面具向她的臉上蓋去:“今夜要喬裝行動,你的臉.....太過招搖。”
蘇瑪頓了一下,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鐵殼子罩在她的臉上,冰冷僵硬。
她有些不適皺了皺眉,卻嗅到獨屬於百里驍的氣息,猛地一下,卻覺得這冰冷的面具變得滾燙起來,不自在地道:
“我知道你佔有慾強,不想別人看見我的美貌。那我就隨了你。”
百里驍眯眼,想說什麼還是閉了嘴。
兩人藉着月色前行,爲防止暴露身份,並沒有帶上追天。
蘇瑪跟着百里驍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暗門前,百里驍敲響了門,不一會,有小童走出來,恭敬地請兩人進去。
進到一處小院,進了門,是幾個狹長的迴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盡頭,見有一道簾子隔絕視線,有一道枯瘦的身影坐在簾子後,前面有兩個木凳。
看來這就是灃城裏販賣情報的地方——尋密宗。
兩人坐下,蘇瑪以爲對方會直接問煉刃谷的入口,卻沒想到他問:
“前幾日一坐烈火紋馬車的夫人來到此地,把她在灃城的行蹤告訴我。”
裏面有一道沙啞的聲音:“一百金。”
百里驍的身上當然不會帶着那麼多的金子,他面無表情地從腰上解下一枚玉佩,放在了桌上。
片刻,就有一隻枯枝般的手伸了出來將玉佩拿回去,然後道:
“稍等。”
接着就是漸行漸遠的遲緩的腳步聲。蘇瑪偏頭,對百里驍小聲道:“公子,這裏可信嗎?”
她聲音小,但吐i氣i如i蘭,幽香都瀰漫在百里驍的耳邊。
他耳尖-->>一動,道:“這裏是世上情報最全的地方,灃城裏的任何信息都在其掌控之下。他們若是不知,那其餘人就更不知了。”
蘇瑪嘀咕:“那怎麼連煉刃谷的地點都不知道。”
百里驍道:“煉刃谷當年與其簽訂了契約,不可供出其地點。除此之外,任何消息皆可信。”
據他猜測,煉刃谷讓尋密宗閉嘴的事情肯定不止於此,這也是他親自來此,且一定要自己調查當年事情的原因之一。
蘇瑪撇了撇嘴:“藉口。”
她還是不信。
不一會,那道佝僂的身影又坐了回來,遞給百里驍一張紙。
蘇瑪瞟了一眼,上面畫的應該是路線。百里驍擰眉看了,收進懷裏:“多謝。”
他剛想帶蘇瑪走,蘇瑪內心一動,突然問:“我想知道,無上峯的百里驍可有心愛之人?”
百里驍的身形一頓,目光冷冽地看向她,蘇瑪心下惴惴,但還是頂住目光緊張地望向簾內。
“有。”半晌,裏面的人突然道。
蘇瑪心下一跳,下意識地看向百里驍,對方微微眯眼,眸中晦暗不明。
她下意識地問:“誰?是誰?”
“兩百金。”
“兩百金?”蘇瑪皺眉:“竟然比他的問題還要貴!”
百里驍出聲警告:“蘇夭——”
蘇瑪掏遍全身也找不出一文錢,不由得泄氣。裏面那人突然發出粗糲的笑:
“但若是仙子問的問題,今日可給特例,只需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蘇瑪下意識地就想起自己以前在數據庫裏看到的那些血腥兇殘的現代電影,她對這具身體寶貝得很,碰破了一點皮都心疼得不行,手臂只是擦傷她連繃帶都捨不得拆呢,怎麼可能會“貢獻”給別人?
“仙子莫怕,只需要你的手帕即可。”
手帕?這麼簡單的東西她要多少有多少,她鬆了一口氣,剛想把手帕甩出去,突然手腕一緊,百里驍低下頭看她,她頓時動彈不得。
雖是桎梏住她,但她並沒有感受到疼痛。
對方看着她,眸光在燈火下閃爍。
蘇瑪是一個給棍就爬的人,湊近挑眉:“你爲何如此牴觸,難道怕他們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
百里驍皺眉:“莫須有之事,當不得真。”
蘇瑪微笑:“你剛纔還說他們任何消息都可信。”
百里驍一怔,趁着對方啞口無言的時候,蘇瑪抽出手中帕子,扔向簾內。
那人接過帕子,卻不離去,匆匆地寫下幾個字,遞了出來。
百里驍閉了閉眼,不再作聲。
蘇瑪接過來,深吸一口,然後緩緩展開。
上面只有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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