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葉鳴不可置信地向後退了兩步,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您剛纔說什麼?”
桑竹芸趴在“百里驍”的身上,聲聲泣血:“我說,你殺了我的兒子,殺了你的兄弟!”
葉鳴臉色一白,下意識地看向地上的屍體:“您是說……百里驍是我的兄弟?”
葉震天茫然地看向桑竹芸,問:“竹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桑竹芸從“百里驍”的屍體起身,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今天當着所有武林同道的面,我就把所有的恩怨都說清楚。
二十年前,百里一海化名白海接近我們幾個,他恨葉哥將我從他身邊奪走,他恨我們奪走他的魔劍,於是就佈下了二十年的陰謀!
當年,在我產子的時候,他設下計謀,把孩子從我身邊抱走,然後把他撫養長大。二十年後這個孩子長大成人,他就把孩子培養成爲一個復仇工具。
這個孩子就是百里驍!”
衆人愕然。
桑竹芸淚眼朦朧:“無論是奪神劍還是殺吳巖,都是百里一海親手乾的,但他卻全部都誣陷給了驍兒。就是爲了讓我痛不欲生,他是個畜生!”
衆人驚慌四顧,葉鳴看向躺在地上的“百里驍”,巨大的震驚讓他說不出話。
他抖着脣問:“百里驍真是您的……兒子?那我呢?我又是誰?”
桑竹芸閉了閉眼,她啞聲道:“鳴兒,這麼多年你就沒有發現你和你爹、和我的不同嗎?”
一句話猶如重鼓,狠狠地敲在葉鳴的心上。他想起自己從來都不喜歡練刀,想起自己和桑竹芸沒有一處相同的習慣,恍然間自己的靈魂都被人拆開,赤i裸裸地暴露在衆人的眼下。
他茫然地看向桑竹芸:“難道我不是您的兒子?那我也不是烈火山莊的少主?那我到底是誰?”
此話一出,徐思思瞪大了雙眼,趕緊扶住搖搖欲墜的葉鳴。
葉震天大驚之下,難得保持了鎮靜。
他看向桑竹芸,沉聲道:“芸妹,你莫非是糊塗了,鳴兒怎麼可能不是咱們的孩子?”
桑竹芸厲聲嘶吼:“我沒有糊塗!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清醒過!”
她轉過頭,看向人羣:“百里一海,我知道你在這裏。如今驍兒已死,你的目的也達到了,你不可能會放過此刻!既然如此,你出來和我對質!”
她這話一出,衆人大驚,惶然四顧。
片刻,突然從人羣走出一個黑袍人,這黑袍人用一隻手摘下兜帽,衆人赫然發現,那人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上一任無上峯峯主,百里一海!
所有人大駭,手忙腳亂地拿起武器對準他。
桑竹芸咬緊牙,葉震天和葉鳴更是驚愕。
沒想到百里一海竟然堂而皇之地藏在人羣裏,這人究竟想幹什麼?
百里一海看向桑竹芸。眸中閃過震驚、懷念和說不出來的複雜之色,他啞聲叫了一聲:“芸妹……”
桑竹芸看着他,抖了抖脣。眸中的懷念褪去後,剩下的就是憤恨了:“百里一海,你果然在這裏。”
百里一海面上平靜。他猜桑竹芸已經知道自己把葉鳴和百里驍互換的事,此時說得再多也無益。
百里驍這個孽種已死,自己也親眼看過葉鳴當上武林盟主,他就算是身死也無憾了。
“這裏是無上峯,我是無上峯的峯主,爲何不能在這裏。”
葉震天和葉鳴擋在桑竹芸的面前,面露戒備:“百里一海!你到底還有什麼陰謀?”
“他沒有陰謀。”桑竹芸嘲諷地道:“他只是來收穫自己佈局二十多年的成果。他是來嘲笑仇人的兒子死在了仇人手裏,他是來得意自己的兒子終於坐上了盟主之位!”
轟然一聲,似乎有什麼在葉鳴的腦海裏炸開,他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只能僵硬地回頭看向桑竹芸:“娘……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你娘!”桑竹芸淚眼朦朧:“寧婉歌纔是你的娘!”
話音剛落,四周便是一靜。
寧婉歌、寧婉歌……葉鳴下意識地擡起手中的長劍。
那不就是附着在玄霧上的那個女人嗎?她怎麼會成爲自己的娘?
那自己的爹呢?
下意識地,葉鳴想起一年前在懸崖邊,那個灰袍人對自己的手下留情,剛纔也是這個灰袍人救了自己一命。
手中的玄霧不斷顫動,葉鳴感覺整個後腦勺都像是被人挖去,只有灼痛,他不能思考,也不敢深想。
只有緊緊握着手中的玄霧,彷彿那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你胡說!”他無力地嘶吼:“我怎麼可能是、是寧婉歌的兒子!”
如果他是寧婉歌的兒子,那不就代表他也是百里一海的兒子?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不僅是他,連衆人都不能接受。
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寧婉歌是誰,因此惶然看着,但是葉震天是知道的,他的喉嚨劇烈顫動,震驚地看向桑竹芸,卻不敢再看地上的百里驍一眼。
蘇瑪暗暗握住“巫雲”的手,對方回握。
在衆人的駭然中,百里一海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芸妹,我以爲這個祕密你永遠都不會發現,沒想到你還是發現了。”
桑竹芸哭道-->>:“那還是太晚了,太晚了,我已經失去了一切!”
兩人一問一答,徹底斷了葉鳴最後一點希望。
他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一步,拿起劍卻不知道該指向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我!”
桑竹芸閉上眼,淚如雨下:“二十年前,百里一海不僅把我的親生骨肉抱走,還把他與寧婉歌的兒子放在我的身邊。讓我將他當做親生骨肉,細心養大。鳴兒,那就是你。”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向葉鳴。
徐思思不自覺地鬆開扶着葉鳴的手。
葉鳴瞳孔震顫,此時彷彿被人扒了皮一樣攤在陽光下,他嘶吼一聲,下意識地偏過頭不願面對衆人的目光。
卻又看到了地上的“百里驍”和手中的玄霧,往事種種浮現在眼前,他心性大亂,猛地噴出一口血。
原來、原來,這劍裏附着的血肉不是百里驍的娘,而是他的娘。
原來,原來百里驍不是魔教孽種,他纔是!
他纔是!
葉鳴踉蹌倒地,痛心嘶吼:“我不信!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百里一海猛地拽起他,得意洋洋地看向衆人:“如今你已經是武林盟主,如此窩囊像什麼樣子!”
百里一海看向臉色蒼白的葉震天:“葉震天,知道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是仇人的兒子,這滋味如何?”
葉震天手腳發抖,竟半晌說不出話:“你、你……”
百里一海看向地上的“百里驍”更是得意:“和自己仇人的兒子殺死自己親生的兒子的滋味更不好受吧。”
他每說一個字就上前一步:“忘了跟你說,洛城會館裏的□□也是我佈下的。和自己仇人的兒子誣陷自己親生兒子的滋味又是如何?”
葉震天心中大震,他顫抖地指向百里一海,嗓子裏發出“赫、赫”的聲音,就是說不出話來。
桑竹芸眸光一閃,此時她沒有反駁百里一海的話。
自從百里驍死後,她就似乎看透了很多。
哪有誰是完全無辜的?百里一海的狠毒、葉震天的固執冷漠和她的優柔寡斷才造成了悲劇的罪魁禍首。
若是讓葉震天誤會百里驍是他的兒子也好,只有刀真正地紮在他身上,他纔會知道有多痛。
衆人看着眼前的場面,久久回不過神。
原來,這一切都是百里一海的陰謀?他們恨了那麼長時間的百里驍只是一個工具,而他們信奉、感激了很久的武林盟主竟然纔是魔教之子?
巨大的震驚下,衆人又驚又怒,紛紛嘶吼:“百里一海,你這個卑鄙小人!”
百里一海猙獰一笑:“若不是你們這些自詡爲正道的僞君子蠢鈍如豬,我的計劃又豈能如願?”
衆人一噎,像是被誰抽了一耳光,面上火辣辣的。
“還有你,葉震天!你自作聰明地以爲看穿了我的計劃,揭穿了百里驍的身份,但沒有想到我最終的目標根本不是百里驍,而是葉鳴!
他纔是我的兒子,而我的兒子最終還是當上了武林盟主!”
葉震天被氣得怒吼一聲:“百里一海,我跟你拼了!”
他猛地衝上前去,百里一海不屑一笑,將葉鳴一推,單手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劍。
衆人赫然發現,那竟然就是百里驍的神劍!
就在他想要迎上去的時候,突然一頓,低下頭,一柄劍穿胸而過,鮮血淋漓地滴下。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身後。
葉鳴拿着玄霧,陰狠地看着他:“你胡說,你胡說!我不是你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兒子!”
百里一海大怒,他一掌推開葉鳴,吐出一口血。
葉鳴咳了兩聲,他頭髮散亂,神色接近崩潰:“我不可能是你的兒子!我纔不是魔教孽子!我是烈火山莊的少主!我是武林盟主!”
說完,他祈求地看向桑竹芸:“娘,娘,這都是夢,你們都是在騙我的是不是?”
桑竹芸沒有理他,她對着發愣的百里一海嘲諷一笑:“百里一海,你看到了吧,你親生兒子都不認你,這就是你的報應!”
百里一海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癱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心中不知涌出何種情緒,又驚又怒,甚至失望地看了葉鳴一眼,最後咬牙道:“那又如何?如今他已經是武林盟主,我已經將你們這些僞君子耍得團團轉,老夫這輩子死而無憾!”
桑竹芸踉蹌地站起來,蘇瑪看了眉眼晦澀的“巫雲”一眼,嘆了一口氣扶着桑竹芸。
“你以爲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嗎?”桑竹芸看向地上的百里驍,笑得諷刺而又悲涼:“百里一海,你還算漏了一件事。”
百里一海看着她的笑容,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事?”
“你不知道,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夜,和你在一起的不是寧婉歌,而是我。”
百里一海一頓,他似乎回憶起以前,臉上閃過複雜之色。
聲音也變得沙啞:“那又如何?”
桑竹芸不顧葉震天臉上的震驚,聲音變得奇異起來:“你還沒有明白?百里驍不是我和葉震天的兒子,而是我和你的兒子。
你利用你兒子二十多年,折磨了他二十多年,最後親手殺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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