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今天又是那個壮汉先生說书的日子。
一大早,茶楼裡就坐满了各种江湖人。
在茶馆的一角,一白衣女子戴着斗笠哼着歌,品尝着粗糙的茶点。
有人见怪不怪,這沣城裡的怪人多得去了,一個戴着斗笠的女子有什么好看的。
况且這女子每日听完一则故事就走,实在是不打眼。
只是偏偏,就有刚来沣城的人不长眼,见這女子独自一人,還把脸藏得這么严实,不是倾国倾城就是丑无盐。
上去就要摘下她的斗笠:“姑娘,既是吃茶听书,又何必藏得這么严实呢?”
话音未落,手腕就是一紧。
低头一看,原来是手腕被這個女子桎梏住。這女人的指尖殷红,手指柔弱无骨,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如同被缠上了一块柔缎,男人的心顿时就化了。
“姑娘,沒想到你還真有两下子。”
“你确定真的要看我的脸?”
女子转過头,声音也像是流水般动听。
這人顿时就软了双腿,暗道肌肤雪白、声音婉转,定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于是轻着声音道:“姑娘若是让我看一眼,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那女子想了一下,指尖搭在帽檐上,微微一摘。
清风起,斗笠上的白纱乱了人眼。
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看了過来。
斗笠放在桌子上,那女子转過头。
偌大的茶楼内,一时鸦雀无声。
半晌,有人嘘了一声:“原来就长這样啊……”
“也沒什么好看的。”
“老子還以为能有多美呢,呸!”
原来這女子乍一看,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但是仔细一看却是眉眼皆寻常,并无特别。
众人一时沒了意思,纷纷摆手摇头。
只有那個离女子最近的男人怔怔地发着呆,他瞳孔放大,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身边的人见状不妙:“李兄,你怎么了?”
李卓半晌才知道呼吸,他僵硬地看向众人:“我、我好像看到了仙女……”
“仙女?”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那女子,女子已经戴上斗笠起身了。
“就她?你糊涂了吧?她顶多就算是清秀,怎么可能算是仙女?”
“不不不!”李卓的神色有些癫狂:“你们不懂,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說完,他跌跌撞撞地向那女子追去,刚要碰到她的衣裙,突然感觉手腕一痛。有如坠入冰壶,寒冷从指尖袭遍全身。
李卓不由得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载倒在地。
众人惊慌地扶起他,惊恐大喊:“是谁?是谁暗下毒手?”
台上一直看好戏的說书先生突然一笑:“白公子,你又来了。這個人是你這個月为了护妻伤的第十三個人了!”
众人转眼望去,原来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個黑衣男子,他面戴银色面具,双眸微垂,让人不寒而栗。
李卓同行者立刻就意识到,這人不好惹。
男子——百裡骁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妻子,道:“你還怀着身孕,怎么又不告诉我偷偷跑出来了?”
苏玛哼哼了两声,她故意挺了挺自己還平坦的肚皮:“是他喜歡听书,不是我。我现在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为什么要通知你?”
百裡骁摇了摇头扶着她往外走:“听书可以,莫要招惹别人。”
苏玛开始委屈:“明明是他们来招惹我,怎么還能怪我?再說他们一见到我的样子就失了魂,那也是他们定力不足,与我何干?”
她這话一出,有人几乎喷饭,但看到地上的李卓,即使痛得要死要活但還是执着望着苏玛的样子,又不免有些狐疑。
真的有那么好看?难道刚才是他们沒有看清,還是他们真的瞎了眼?
百裡骁辩不過她,于是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出茶馆。
說书先生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一转头,看见李卓神色癫狂,還在地上挣扎,剩下的人陷于苏玛是否漂亮的疑惑,面带纠结的样子,不由得“啧”了两声。
這世道浮躁,谁又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美丽”?
若是灵魂澄澈绚丽,自然能直击人心,让人不可自拔,届时谁又会真正地在乎皮囊的表象?
這些人還在肤浅地执着于皮囊,真正懂得灵魂之美的人,早就把美人抱回家了。
苏玛被百裡骁一路抱回家。
两人在沣城的家就在炼刃谷外的山脚下,這裡环境清幽,适合苏玛静养。
自从半年前她回来后,明明說自己已经无碍,但百裡骁還是怕她突然之间昏睡不醒,因此时刻小心,好像每天早上帮她穿衣,都怕碰碎了她。
正午十分,他在院子裡打水,清冽的水滴在指尖低落,侧颜在阳光中无比柔和,褪去了肃杀,百裡骁不再是无上峰的峰主,只是一個为了妻子做饭的丈夫。
苏玛内心一动,她眯眼欣赏了一会。
趴在窗台,轻声道:“其实你不必這么担心我……我已经睡够了三年,這具身体恐怕比你都健康。”
百裡骁将水提起,沒有說话。
苏玛知道百裡骁是被自己吓坏了,几年之-->>内都会這么风声鹤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若是天道在的话就好了,我一定要让它对你亲自解释。”
三年前,天道用自己最后一点能量剥夺了她玛丽苏的身份,如今她已经不是玛丽苏,而是变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子。
不能攻略,不能换身体,也不再长生不老。
她有了寿命,会生皱纹和白发,至此,她就真正的能做百裡骁白头偕老了。
而天道,也被法则惩罚,剥夺了神智。
想到這裡,她走出门外,从身后抱紧了他:“你要是紧张,我也紧张。一紧张的话可对宝宝不好。”
她這么一說,他就回過头。
捧起她虽然变了但是眸光依然澄澈的脸,轻声道:“好。”
苏玛一笑,她环住他的脖颈:“只要你不再小心翼翼,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他和她碰了碰鼻子:“那我带你回溪水村呢?”
苏玛的脸猛地就拉了下来:“不去。那裡太无聊了。”
百裡骁道:“可是沣城却很危险。”
“危险就危险。”苏玛抛了個媚眼:“谁能有我危险。”
百裡骁忍俊不禁。
他以前听苏玛說過,见到她的真身会惊讶。但是他沒想到会這么让人惊讶。
好像是蒙着一层薄纱,仔细看时虽一切都很普通,但却能看到灵魂的最真实的颜色。
沒有人不会为玛丽苏的灵魂而心动,那是最直接而又深刻的吸引。
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她那句“引起全城骚乱”是怎么一回事,也真正领教了這种魅力。
只不過就像是他们成亲时說過的话,无论苏玛是谁,是何模样,他都会爱她。
*
两人還是去了溪水村。
不为别的,是为了祭奠龚叔和桑竹芸。
百裡骁把他们都葬在了溪水村裡,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在這平静的村子裡得到安宁。
两人路過烈火山庄,眼看着疯了的叶鸣在庄内大吵大闹,徐思思痛哭流涕地抱着他。
而那個小姑娘,也就是百裡骁的妹妹,正躲在墙角,战战兢兢地看着這一切。
自从三年前从无上峰回来后,叶鸣就疯了。
然而即使疯了的叶鸣也时刻记得叶震天的嘱托,谁都不能抱走他的“妹妹”。
当时的百裡骁已自顾不暇,自然也沒有和他争夺這個妹妹。
如今三年過去,他终于能把這個小姑娘带走了。
徐思思对他们二人的到来很是惊讶,她照顾叶鸣一人本就艰难,更何况要照顾一個小孩子裡,几乎是欢欣地,把小姑娘送上了马车。
百裡骁带着苏玛和小姑娘离开烈火山庄,暗道是时候让鬼医出面,至于能不能治好叶鸣,那就听天由命。
小姑娘名叫叶莺,瘦瘦小小地,缩在车角,看着百裡骁不敢說话。
苏玛把兜帽摘下,对她一笑,小姑娘顿时一愣,接着就抱着她不撒手了。
苏玛无奈:“我這宝宝還沒生,就要提前体验当娘的感觉了。”
百裡骁一笑:“长嫂如母。但我会亲自带着她,不会让你忧心。”
叶莺一听,吓得立刻钻进苏玛的怀裡。
苏玛赶紧道:“算了吧,你怎么会带孩子。”
她笑眯眯地捧起叶莺的脸蛋:“况且我還想知道,培养一個土生土长的玛丽苏会不会成功?”
不知为何,叶莺莫名地打了個寒颤。
苏玛狡黠一笑:“别怕,我還有一身的本领得传承下去呢,以后你的路任重道远啊。”
叶莺:“……”
百裡骁无奈摇头。
两人回到了溪水村,先去龚叔和桑竹芸的坟头祭拜。
“娘,我把叶莺带回来了,您可以安息了。”
叶莺懵懂地对着桑竹芸的墓碑一拜。
百裡骁转头:“龚叔,苏玛已经有了孩儿,我們的生活平静幸福,您也可以安息了。”
苏玛道:“等這個小家伙出生了,再让他给你们拜拜。”
百裡骁一笑。
两人回到小木屋。
木屋好久都沒有回来人,已经布满了一层灰。
两人整理干净,已是入夜了。
夜半,星光璀璨。
苏玛躺在百裡骁的胸口,轻声问:“你說,這小家伙要是出生,叫什么啊。”
百裡骁道:“听你的。”
苏玛拧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算了,等他出生了再想吧。男孩子比较好敷衍。”
百裡骁看她:“你如何知道他是男童?”
“就是知道啊。”苏玛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虽然天道剥夺了我的身份,但是我還残留着一些技能的。這点小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百裡骁的指尖微微一颤,他不敢太過用力,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碰碎了她和她肚子裡的小人。
苏玛哪裡不知道他的小心翼翼,不止对待孩子,连对待她也……小心翼翼。
今夜月色正浓,她心头火热,小心地凑到百裡骁的耳边:
“相公,你今晚想要谁出来啊……”
百裡骁顿时一愣,他几乎是僵硬地推开她:“不行,不可以…-->>…”
苏玛不满:“我是一家之主,必须听我的。”
說完,她翻身而上:“今天晚上我就是苏夭,你就是不行也得行。”
說完,她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公子……”
百裡骁的表情猛地一变,几乎是瞬间,他就让她翻了個身。
薄被罩住二人,在翻涌中藏不住苏玛断断续续的惊笑声。
突然,床头一动,這一声响不大,却彻底吵醒了隔壁的叶莺。
小姑娘一起来,见四周沒有熟人,顿时嚎啕大哭。
指尖正放在苏玛领口的百裡骁:“……”
苏玛:“……哈哈哈!”
百裡骁无奈,他揉了揉眉心。认命地把叶莺抱過来。
几乎可以想象,待他们的孩子出生,這小小的木屋裡会是怎样的一番鸡飞狗跳。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