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疯子
当昏暗又刺眼的黄色光亮慢慢将黑暗驱散,一個人蜷缩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他在瑟瑟发抖,将头埋在深处。他身上穿着与我們相同的军装,身旁沒有任何物品,但当我看到那個人的脸,我暗暗吃了一惊。我马上放松下警惕,因为這個人我认识,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至少他脸上的绷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不就是我們在遭到日本人袭击之前所救获的那個疯子嗎?来自前面的队伍,容貌全毁,也不知碰上了什么事。
“這不是?”
班长扭头看着我,眼裡充斥着疑问:“你认识?”
我点点头:“应该是第一纵队的人,叫什么名字我說不上来,不過之前我曾见過,他神智不太好,你或许知道他是谁。”
班长的表情沒有任何变化,他上下打量着那個人,面色阴沉着。
我走到那人身旁,伸出手试图将他翻個身子,我的手指触及到他的身体,那人的体温有些凉,但衣物并不潮湿。他全身的肌肉都处在一种极度焦虑中,一直在抖個不停。
我像抚摸动物一样安慰他,我想這样的方式应该能有些效果,况且我一個大男人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招数,但我的這些举动却总是站在善良的出发点,所以也注定我会要在某些时候吃到苦头,甚至是危险。
我见绷带人沒有其他反映,便试图将他的身子翻過来,也好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受伤之类的,怎么說也是一活人。我的手按在了绷带人的肩膀上,当此时我万万沒想到等待我的竟然是一把黑漆漆的枪口。
班长大骂一声:“干他娘!”
接着一脚将我踢翻在地,绷带男扣下了扳机,子弹打空了。枪声在幽暗的隧道裡传播之余,班长扑上去用火把打落了绷带人手裡的枪,然后几下就将绷带人按在身下。
我這次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因为刚刚子弹是贴着我身子過去的,要不是班长反应快,說不定我已经成为了枪下魂。
那是把手枪,国产制式的,而那把散发着余温的枪正落在我面前。
绷带人的身体還在不停的哆嗦,他的眼睛不满了惊恐,嘴裡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下声音。他的手缓慢的抓住班长踩在他身上的脚,竟然還要试着反抗。
班长对着我喊道:“你沒事吧!”
我回過神来,晃了晃脑袋道:“沒事。”
“把枪递我,奶奶的!”
我爬起来,把枪递给了班长。
班长蹲下身子,用枪口顶住绷带人的太阳穴:“看清楚我的脸,你是谁?”
绷带人眼中的神色沒有任何变化,嘴裡也還是在含糊不清的低声呻吟着什么。班长反复问了几遍,都沒有得到什么答案,他的脸气得已经变了颜色,接着竟然稍稍抬起了枪口。
我当时真以为班长会一怒之下将他崩了,但是他并沒這么做,而是反手用枪托把他敲晕了。
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我松了口气。關於刚才的历险,我想绷带人也只不過是为了防身,他的神智始终沒有好转,否则也不会敌我不分。但他的枪是从何而来?大水冲散了队伍之后想必发生了某些难以预料的事,看来汪仔他们只怕是凶多吉少。我還记得当时水裡有东西袭击了我們。
我跟班长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同时也更详细的把關於這個绷带人的事交代了一下。刚刚的枪响可能会引来灾祸,毕竟這裡的局面比刚来的时候要复杂很多。但這個活人也不忍心将他留在這儿,這时我想难不成他是被队伍故意留在這儿的,所以给了這個疯子一把枪用来防身?
但细想有不对,他身边沒有水和食物,我想自己人不管是对正常人也好疯子也好,总会不让他饿死在這儿,况且這点吃的還是有的。最后我跟班长决定将他带走,一起去追赶大部队,虽然是戴了個累赘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可說真的,当时我是打心眼裡不想带着這個疯子,倒不是因为他差点杀了我,因为两人的小组行军再带上個不可掌控的因素,况且班长本身就有一些問題,這要是都赶在一块儿,我只怕也会疯掉。
但想归想,真要做的话起码现在的我做不出来。我负责背着绷带人,班长一人携带两人的背包,外加一把空枪。顺序還是老样子班长在前面探路。现在好赖有了一把能派上用场的手枪,遇到紧急事也好防身。
但负重的增添,必然导致行进缓慢,走了沒多久我便有些吃力,歇息時間马上就到了,這种节奏我都已经习惯了。自打参与了這次行动以来,我們就是在行走于休息之间不断切换的。
地下的河水已经渐渐离我們远去,前方又是黑洞洞的天然石窟。我們就停留在洞口不远处停靠下来,班长的身上竟然還有香烟,他给我抓了一半给我,而我也刚好還留着空荡荡的烟盒。
抽了几口后,觉得精神许多,但我知道那多半是心理作用。我想依照现在所堆积的疲劳来說,一旦身体彻底放松下来,我恐怕能睡他個一天两夜的。
班长开了两盒罐头,开始我沒觉得饿,但食物一端到我面前,肉的香味马上勾起了我的味蕾。我有些迫不及待的结果食物,也沒有筷子汤勺之类的,就那么像喝粥似的吃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食物的香味刺激,這时候躺在一旁的绷带人忽然动了起来。班长率先提起警惕,他走過去先发制人的蹲在绷带人身旁,以防止他再发起疯来好立即制住他。
然而這一次,绷带人举动却出人意料的正常起来,他张开眼,眼中的神态不再是涣散的恐惧,而是对周围充满了好奇。
“這裡是哪儿啊?我,我怎么了?”
我和班长都吃了一惊,万万沒想到绷带人竟然在此时恢复了神智。绷带人惊奇的望着四周,他眼中的好奇已经盖過了其他感觉。当他看到班长的脸时,突然激动万分的做起来。他指着班长的脸,激动得有些說不话,只是一個劲的发出:“你你你……”
显然他认出了班长。
班长板着一张脸,并沒有任何动容,他严肃的问道:“你是谁?”
绷带人突然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脸,又再度埋下了头,他发出一声叹息。
“也难怪你认不出了,我的脸恐怕已经,我是老唐啊。”
“老唐?”班长发出一声疑问,脸上的神情已经开始变化。“真的是你?老唐!”
班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這個人,脸上从惊讶已经开始转变为笑容。
经過一番熟络之后,我得知這個一直处在疯癫状态的人叫唐卫平,来自于我們先一步进入這裡的第一纵队,算是個老兵了,也算是半個技术人员。老唐跟班长算是比较熟,他俩相互說了一些感慨的话,我就在一旁听着,但那些无非就是一個得知自己竟然大难不死的人与一個熟人的对话而已。当老唐得知我的事后,也像我表示了歉意。
而也许是出于他容貌尽毁的缘故,我总觉得他說话的声音和班长很像。老唐应该也是许久沒有吃過东西了,班长又递给他一份儿罐头,老唐激动得眼睛放光。当时還很好奇哪裡来的,班长的回复则是說来话长。不過倒是這個叫老唐的人身上所发生的一些事更是我們比较好奇的。等他吃得差不多了,班长打开话匣问道:“我說老唐,你们到底在前头碰见了什么?”
原本一派欣喜的老唐听了這话,整個人突然变得十分沮丧起来。开来有些事情的确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這些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测。
事实上,当老唐自己开口的时候,却缓缓道:“具体来說,我也是一头雾水,尤其是你们說我神智疯癫。”
看来這個人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疯掉,不過也在理,沒人知道自己疯起来是什么样子。老唐接着說:“我只记得当时我昏倒了,一醒来就在這儿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对了,你们是第二纵队的吧,其他人呢?”
班长打断了他,道:“先不說這個,你倒是說說你,你们的队伍到达了哪裡?又怎么搞成了這副鬼样子?”
老唐沉默了许久,显然是不愿意开口,然后他几次试着转移话题却都被班长拦了下来。
老唐最后叹了口道:“唉,你非要听是吧,行我告诉你,我們第一纵队已经到达了第二阶段,但当时所见到的一些情况也许现在又有了不同。真要說起這個,应该从一种奇怪的机械声音說起,当时我們都以为那是一阵防空警报。”
那是關於另一只勘探队的探险,時間大概在我們下到洞裡来的半天前,本来是前后脚的功夫,可一些意外导致了我們队伍的进程大大被拖慢。而老唐的那個故事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一阵阵巨大的翁名声在山洞中回荡,那种声音听起来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防空警报。
這不知从而从何而来的警报声在幽暗的环境中不断的回荡,频率越来越快,而第一纵队的人们却始终无法再黑暗中窥视得任何变化,空气裡到处弥漫着阵阵随警报而来的不安。然而当时的环境的确有退路,可是作为背负着寻找陨石的使命,尽管焦虑着众人也沒有一個打算从這裡撤离的。
当时带队齐教授却陷入了沉思,他曾经来過這裡,可如今却为何变得与之前有所不同?那裡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来时的地形已经给予了众人预示。
如今整支队伍所面对的是未知的地带,或许所处的位置已经和地圖上发生了严重的偏移,這一点是任谁都始料未及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警报在响了几分钟后忽然安静了下来,但沒等众人反应過来,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像极了机械传动的声音,附近也有阵阵水声凶猛的响起来。
老唐忐忑不安的看着声音的方向,穷尽想象也实在难以预料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脸脚下的地皮都轻微的抖动了起来,难道又是一次坍塌?
這时齐教授忽然冒出了一句:“是水坝,水坝在运转。”
众人听得心裡直冒冷汗,尤其是一些新兵,虽然旁边就是一條地下河,可谁能想到這裡真的有一座水坝呢?又是谁在這裡修建的。
不過這也合乎了之前的声音,那警报声和机械声确实只有在大坝开闸放水的时候才会发出。
有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在這地下,又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尤其是当初观看的影像上那扇深处地下的大门!
老唐也不知道關於大坝的具体情报,他和身边一個叫李立国的老兵对视了一样,然后盯着河水的水位,脑子裡是一片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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