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挨打 作者：闲听落花 求人也罢要饭也好，最难的就是开口，只要开了口，后面就顺溜了。 李岩全部心神都在那個窝头上，压根沒注意到玉树的泪如雨下，见庙祝沒听到，往前挪了挪，凑到庙祝身边，指着庙祝手裡的窝头，扯着嗓子再求：“我，饿，這個。”李岩指指自己的嘴。 這下庙祝听明白了，拿着窝头的手缩了缩，犹豫了片刻，用力叹了口气，将手裡吃了一半的窝头塞给李岩，挪挪转過身，在窝棚下那堆破烂裡摸索起来。 李岩咕咚咽了口口水，对着火光，仔细的将窝头掰成的两半，一半塞进嘴裡，另一半递给玉树，“吃。” 玉树呆看着李岩，傻的忘了接窝头。 破墙外，银蓝衫男子瞪着李岩，那表情，不比玉树好多少。 庙祝摸出一個窝头，手指轻柔的抚了几下，一脸肉痛的递给李岩，再摸一個递過去，“给那個丫头。” 李岩急忙接過塞给玉树，庙祝又摸出個窝头，犹豫片刻，又了塞回去，他已经吃過大半個了，再吃就多了。 一個窝头下肚，虽說杯水车薪，可总算有点东西了，李岩舔着嘴唇，看着一只手拿着半块的半块窝头，一只手拿着一個窝头，還傻呆着的玉树，抬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下，“你到底吃不吃？你不吃我吃啦？” “大小姐吃！”玉树立刻将两只手一起递向李岩，李岩无语的看着玉树，這丫头倒是忠心，愚忠！ “我吃了你怎么办？你要是饿死了，你家大小姐怎么办？赶紧吃了，别让我看见，看着难受。” “是。”玉树一边哭一边吃，她心乱如麻，难過的想死，大小姐沦落到這地步了，她虽万死不能辞其咎，可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破墙外的银蓝衫男子，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看着李岩和玉树挤在神像下，半坐半躺睡着了，才往后退了几步，消失不见了。 這一夜，李岩都不知道自己是算睡着還是算醒着，她好象做了好多梦，一会儿是从前，一会儿又仿佛看电影一般，看着一男一女在那個山谷裡郎情妾意，一会儿又变了，她不知道站在哪裡，看着一個飘逸的神仙一般的男子坐在一片莲花中间抚琴…… “天都大亮了，起来！快起来！”正做梦的李岩被一根棍子敲在脚踝上，痛的立刻就清醒了。 “又懒又馋，還不赶紧走？天都亮了！”伛偻着背的庙祝，正用棍子敲着李岩和玉树，虎着脸把她们往外赶。 “大小姐！”玉树立刻扑上去护在李岩身前，李岩已经跳起来往外跑了，“天還沒亮呢，好好好，這就走！” 李岩拉着玉树出了莲花仙子庙，回头看着晨曦中破烂不堪的庙和庙裡的莲花仙子像，连叹了好几口气，满肚子愁肠，她现在饿的比昨天晚上還扁，早饭在哪裡呢？ “大小姐，得再找人问问……”玉树话沒說完，就被李岩打断，“问什么？我跟你說……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還是别說了，安全起见，還是等她自己发现這個时空压根不是她原来的时空吧。 “去街上看看。”要找吃饭的门路，至少得先到有人的地方。 沒走几步，李岩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人声，紧走几步转個弯，就看到路两边已经摆满了小摊，绝大多数是直接摊在地上，少数几個，支了個架子。 李岩目瞪口呆的看着挤的一個挨一個的小摊，以及街上越来越多的人，這些摊子，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今天逢集？”玉树紧挨李岩站着，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随口道。 “逢集？噢！”李岩明白了，原来是逢集，顿时一阵喜悦，這运道真是不错，逢集就有人，有人就有机会！ “走，看看去！”靠着這股子喜悦顶着，李岩带着玉树，逛過去，再逛回来，却半丝机会也沒看到，只是逛的更饿了。 李岩有气无力的蹲在茶坊门外角落裡，双手托腮，怔怔的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玉树紧挨她蹲着，也学她托着腮，她看人群，玉树看她，越看越难過，大小姐竟然沦落成這样儿了！ 一個两三岁的小男孩，手裡拿着半块馒头，吭吭哧哧爬上茶坊门口那半块石磨，站好，甩几下小胳膊，跳下去，再吭吭哧哧爬上去，甩着小胳膊再跳。 李岩歪头看着他，和他手裡的馒头，那馒头白生生的真是太诱人了，李岩无限渴望的盯着那半块馒头，恨不能用目光把馒头抢過来送进嘴裡，看的太渴望，眼前好象花了花：小男孩脚下一滑，从石磨上跌下去，馒头从他手裡飞出去，划了個弧线，掉进了一只背篓裡…… 李岩一下子窜起来，可眼前，小男孩刚吭吭哧哧爬上石磨，正来回挪着脚，准备往下跳，李岩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要滑下去了！ 李岩急忙冲上去，手指還沒碰到小男孩，小男孩就滑下石磨，额头磕在台阶上，血流出来，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李岩目瞪口呆的看着飞进背篓的馒头。 沒等李岩恍過神，头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個叫花子，你推他干啥？我打死你！”小男孩的娘赶紧抱孩子，男孩的爹一边骂，一边劈头盖脸打李岩。 “放肆！”玉树一声厉喝，恶虎扑食一般，扑上去踹开男孩他爹，护在李岩身前。 “不是我！”李岩抱着头一声惨叫，她真是比窦娥還冤。 对面客栈阁楼裡，银蓝衫男子瞪着李岩，手指轻轻颤抖了几下，她仿佛知道那個小男孩要摔下来，她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是谁？你個叫花子你作死呢！你推孩子作啥？他爹，打一顿，好好打一顿，替娃出出气！”男孩娘见儿子头上砸破一大块，血淌的简直按不住，又疼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