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潛龍雪山(真的遇刺真相)
溫懷璧贏了龍淵之戰的半個月後,回潛龍雪山拜見自己的師父:清檀真人。
因爲,他在龍淵城看到了星象異動:北方星空同時有兩個帝星閃耀,一明一暗,而且是你明我暗,似在競輝。
關於“帝星雙生”的天相,溫懷璧心存疑問。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師,南昭國師段淳一,認定了自己是那紫微星降世。
但老師沒有告訴自己,降世的帝星,竟然不止一顆:“帝星雙生”,溫懷璧發現了這奇異的天象。
龍淵之戰,溫懷璧還發現了,原來和自己爭輝的另一顆帝星,是冷謙,冷子君!
但自己與冷子君,爲何一定要相爭相剋呢?
我將會繼承南昭的王,冷子君說不定會做他東晉的皇帝。非要讓一顆帝星隕落,才能成全另一顆嗎?
考慮到段淳一在星羅泊,設下死陣,誅殺冷謙,溫懷璧覺得自己的老師應該不會解答自己的這個疑問,所以想去問一問自己的師父。
段淳一的至交,天山派的清檀真人,他常年隱居在南昭的潛龍雪山,也是自小教溫懷璧內功的師父。
溫懷璧從三歲起便被送出南昭皇宮,送到這雪山之中,向清檀真人拜師學藝。
清檀真人,不僅武功蓋世,對星象卦術也有深得。
可是拜師的溫懷璧只從清檀那裏學了吐吶調息的內功,真的只是爲強身健體。
星象卦術方面,溫懷璧還小啊,哪裏學得了,後來長大了,也並無太大的興趣。
爲什麼不練外功?
溫懷璧:我怕疼!
當時,清檀只一笑:這孩子才三歲啊,也不能逼他,不是?
清檀笑道:“也罷,爲師只希望你能身體康健,那些拳腳功夫,不練就不練吧。”
清檀的另一個弟子,龔子璽認真地說道:“沒事,懷璧你不用學,師兄會保護你!”
龔子璽說到做到,一直對這個小師弟(妹)照顧有加。
三年後,六歲的溫懷璧和十五歲的龔子璽又一同去“天下書院”求學,龔子璽也始終履行着當日的諾言。
……
上山拜見師父嘛,溫懷璧只帶了幾個侍衛和兩個侍女,一行九人。
到了山腰間,離清檀避世的洞府不遠了。溫懷璧讓衆人停下休整,因爲後面的路,他只想帶着御風和息舞兩個人上去,不想有太多人去打擾師父的清修。
但這時,他們意外地見到了一個人:東晉大皇子冷謙身邊的侍衛,衛孝。
衛孝說自己帶了冷謙的信物和親筆書信,想求見溫懷璧,因爲自家殿下交代:這信物與書信一定要親呈南昭大皇子。
溫懷璧身邊的侍女踏歌,認出了這個衛孝,是在書院的時候就一直跟着冷謙的。踏歌見他就一個人來的,可能真的只是送信,便把人帶到了溫懷璧面前。
溫懷璧接過衛孝遞呈上來的信物,怔了一怔:這是“君子如玉”佩?
這枚玉佩白璧無瑕,無需繁複的雕琢,只在一面刻“君子”二字;另一面刻了“如玉”二字。
溫懷璧知道這是冷謙一直隨身佩戴的玉佩,冷謙字子君,自詡“君子如玉”嘛!
這玉佩是冷謙珍藏之物,竟然讓人來送給自己?
是因爲他跟自己在龍淵城一戰,打賭輸了?本來那賭注,他贏了,是想要自己那塊“溫氏璧”的,所以,他輸了就把自己的玉佩送過來嗎?
這人的想法,自己總是看不懂,爲什麼總這麼愛較勁呢!
忡怔片刻,溫懷璧正要拆信……
衛孝的袖子抖了抖,一把小巧的匕首落入他手中。寒芒閃過,衛孝手中的匕首向近在咫尺,又毫無防備的溫懷璧刺了過去。
一直站在衛孝身旁,溫懷璧的護衛御風,本就警惕着,反應也快,見狀第一反應:攔人已經攔不住了,御風斜跨兩步,擋到了溫懷璧身前。
本來瞄準了溫懷璧心臟的匕首,刺入了御風的肋部。
衛孝武功不弱,立刻抽出匕首,又刺向溫懷璧。
而要刺殺溫懷璧,對方怎麼會只派一個人。剛纔,見衛孝一擊未中,埋伏在側的十個殺手立刻現身,誓殺那位南昭大皇子溫懷璧。
原來,衛孝帶着十名殺手已經暗中跟着溫懷璧近半個月了,一直在尋找機會。
冷謙在龍淵退兵之時,就給溫懷璧寫了一封信,將信和自己的“君子如玉”佩,一起交給衛孝,讓他一定要親手交到溫懷璧手裏。
衛孝受命送信,同時收到了來自東晉王城中傳出的最高密令:誅殺南昭大皇子溫懷璧!
所以,衛孝帶着十名殺手,潛入南昭,一直暗中關注着溫懷璧的動向,直到發現溫懷璧輕裝簡從地前往潛龍雪山。衛孝覺得機會來了。
剛纔溫懷璧一行停下休整,衛孝覺得是他們趕路累了,時機已到。便讓其他人埋伏好,自己獨自現身,假意送信,實則突然發難,爲求一擊即中。
……
此時溫懷璧這邊,敵衆我寡,武功最強的御風又先受了傷,已經倒地不起。
溫懷璧立刻讓輕功最好的侍女息舞先行上山,去向自己的師父求救。
其他侍衛們護着溫懷璧,往山上,且戰且退。
混戰中,雙方各有死傷,而溫懷璧的胳膊,也被衛孝的匕首劃破了……
還好,龔子璽來了!
這位江湖人稱“公子世無雙”的“無雙公子”,本在山上守着師父閉關。接到息舞的報信,立刻飛奔而至,長劍鋒芒到處,將來的殺手一一誅殺。
求救歸來的息舞,直奔溫懷璧,發現了溫懷璧手臂上的傷口,流出的是黑色的血液……
溫懷璧只咬着牙,沒有說話。
溫懷璧從小就很怕疼,但他的老師總對他說:你現在是個男孩子,怎麼能一磕着碰着就眼淚汪汪地喊疼,你要學會忍痛!
溫懷璧學會了,十歲之後,溫懷璧就很少喊痛了。
此刻的他,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從自己手臂的傷口中,流進血液,但這好像不沒有很痛,自己還能忍。
有毒!
龔子璽發現了他的傷是被毒刃所致,立刻封住了他的穴道,幫他吸出部分毒血,但龔子璽明白,他這傷拖的時間有些長了。
龔子璽抱起溫懷璧,奔回師父的洞府,請師父出關救治。
清檀看到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小徒弟,嘆了口氣:天妒英才,這個孩子,有着傲人的天賦,卻也必定,會經受非人的磨難。
龔子璽懊悔道:“我剛纔一情急,沒留活口,不知道懷璧身上這毒,到底是什麼毒。可是,我搜過那些殺手了,他們身上沒有解藥。”
清檀將自己的拂塵將給龔子璽:“子璽,你立刻去旦當城的碧塔海,請神醫白朮來。”
龔子璽立刻動身,但從潛龍雪山到碧塔海,以龔子璽的腳程,還要帶一個沒有武功的白朮回來,往返至少要六天。
而第三天晚上,溫懷璧又出了意外。
雖然,清檀每日都點了溫懷璧的一些穴道,控制他血液的流速,延緩他身上的毒的擴散速度。還用了一些普通的解毒藥物,試圖壓制毒性。
但溫懷璧身上的毒,還是在影響着他,血液中灼燒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太熱了!
溫懷璧覺得太熱了。
清檀的洞府中有一眼溫泉,所以雖是在雪山之中,這洞府中溫暖而溼潤,而這,反而讓溫懷璧覺得太難受了。
所以,溫懷璧無意識地起身,向洞外走去。
息舞回皇城去找國師了,踏歌因爲連着幾天日夜照顧溫懷璧,累得睡熟了,沒有人發現,半夜溫懷璧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雖然有白雪反射的月光,外面不是很黑,但白茫茫的雪山中,滿目是風吹起的雪,溫懷璧更是昏昏沉沉,無力辨別方向,只覺得外面的冰天雪地可以減少自己血液中的灼燙,她一步步地走着,沒有發覺自己正邁向雪山之巔。
終於走不動了,溫懷璧便直接躺到了雪地上。
好涼快啊!
冰冷的雪地,觸碰到溫懷璧灼熱的身體,開始融化,雪水浸溼了他單薄的衣衫,這冰冷卻讓溫懷璧覺得舒服很多,他就這樣仰面躺在雪地裏,一動也不想動,兩眼直直望着陰鬱的暗青色的天空。
突然很羨慕,天上的流雲,它們能這樣地自由……
突然有一團雲朵撲到了自己眼前,溫懷璧睜大了眼睛:這是一條軟體動物,它像一條蠶!這冰天雪地裏,爲什麼會有一條蠶?
“冰蠶?冰蠶!”
溫懷璧喃喃道。
師父曾說過,這潛龍雪山裏有一種世間最罕見的毒物:冰蠶。
溫懷璧當時一點不相信,蠶是在溫暖的春日才能生存的動物啊,如何能出現在這雪山之中。
溫懷璧看着那條小小的,白到幾乎透明的蠶,如果它不是撲到自己臉上,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得見它。
臨死前還能看到這樣神奇的生物,溫懷璧笑了笑,伸手想去摸摸它。
但這小傢伙似乎不喜歡這樣,所以,它一口咬在了溫懷璧的手指上。
……
第二天,踏歌找到溫懷璧的時候,他安靜地躺在雪地裏,就像睡着了,一夜的風雪,幾乎將他單薄的身體全部覆蓋。
如果不是息舞,正好讓追風從皇城帶來了溫懷璧養的那隻小倉鼠,循着溫懷璧的氣味,給踏歌帶路,那晚,溫懷璧可能就這麼永遠消失在這片冰雪之中。
找了半夜的踏歌,哭着撲到溫懷璧的身邊,扒開覆蓋他身上的冰雪,嘶聲地呼喊:“殿下!殿下!”
其他人也聞聲趕來,將幾乎已經失去生命體徵的溫懷璧帶回了清檀的洞府。
清檀替溫懷璧把過脈,詫異地挑了挑眉:他的身上,爲什麼又多了一種毒?而且,似乎這毒與原來的毒天生相剋……
第六天一早,龔子璽終於帶着那位神醫白朮回來了,龔子璽幾乎力竭,還好段淳一早就派了追風和扶風在山腳下接應他。
白朮把脈之後,又用銀針刺血,仔細分辨溫懷璧身上的毒,忍不住嘖嘖稱奇:他身上竟然是“赤練火”與冰蠶毒!
清檀也奇道:“懷璧他,真的在這雪山中遇到了冰蠶?”
前日替溫懷璧把脈,他有懷疑,但不敢確定。
還有,他中的另一種毒是“赤練火”?難怪……
傳說,這冰蠶最喜以赤練蛇爲食,而“赤練火”是由百條赤練蛇王的毒液萃取而成的。所以,這冰蠶毒,與“赤煉火”天生相剋。
白朮想了想,解釋道:“大概這冰蠶被她身上“赤煉火”的氣息給引了出來,把她當成了食物,想吸他身上的毒液,所以這冰蠶毒也進了她的身體。”
其實,連溫懷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迷迷糊糊當中將那條,吸飽了血後熟睡的冰蠶,吞入了體內。
白朮想:自己當年在這雪山上待了整整兩年,只爲找那冰蠶,也試過抓了赤練蛇,引那冰蠶出來,但……看來這是每個人的際遇啊!
這兩種毒,單中一種,肯定會斃命。但兩種毒天生相剋,同時在她的身體裏,反而讓她活了下來。
段淳一看着昏迷不醒的溫懷璧:這就是他十五歲時的大劫嗎?死劫已解,所以她的劫數,變成了這樣?生不如死?
段淳一看向那位神醫:“神醫,可有辦法救她?”
白朮苦思良久,纔開口道:“或許有一個辦法還可以試試。”
洗髓湯!易筋洗髓!
白朮斟酌再三,爲溫懷璧開出了一副特殊的“洗髓湯”藥方,用這洞中的溫泉,爲溫懷璧易經洗髓。
這“洗髓湯”還需要用血引,最好有至親在洗髓時提供活血。段淳一便向南昭皇宮中傳信,溫懷璧的母親,無憂皇后立刻帶着自己的十二歲的兒子溫澤皇子和十歲的女兒溫瀾公主,趕來了。
這血引也並不是所有至親都可以,白朮試驗之後,發現無憂皇后和溫瀾公主的血更適合,而皇后的身體並不是很好,所以小小的溫瀾公主成爲了血引的最佳人選。
白朮到來的第三天,將溫懷璧救醒了,但這時的溫懷璧,醒了更痛苦,因爲他同時被這兩種毒折磨着,可謂冰火兩重天。
血液彷彿被赤練火灼燒,而骨骼正被冰蠶寒氣侵蝕。
白朮的這個方法,是試圖幫溫懷璧中和這兩種毒,利用他們的相剋,想讓他們能相互化解。
用“洗髓湯”,引導讓這兩種毒能同時進入溫懷璧的某處經絡,然後在那裏匯合,相互作用抵消。
但這兩種毒會匯聚在何處發生作用,完全不可知,也不可控。
“洗髓湯”已經煮好,倒入了溫泉,無憂皇后抱着自己的小女兒,坐在溫泉旁的屏風後面,白朮告訴他們:洗髓的過程會很痛苦,他們最好不要看。
白朮在溫瀾的一隻腳踝上,戳入一根中空的銀針,連着中空的銀線,通往溫懷璧的手腕上那同樣中空的銀針。
血引也準備好了。血引是爲了沖淡兩種毒的濃度,以緩解一些痛苦。
溫懷璧的整個身體都泡在這“洗髓湯”裏,除了臉龐和那隻接着血引的手腕,浮在了水面上。
白朮也不會想到,可能因爲這個原因,這兩種毒被“洗髓湯”引至溫懷璧的面部。
洗髓時,溫懷璧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被冰與火折磨,激烈收縮膨脹,她的臉因爲這變形,幾乎全毀了。
而溫懷璧:忍痛!她始終咬着牙,忍着痛,控制不住時發出了低聲的嘶吼。
屏風後的無憂皇后,流着淚,捂住了溫瀾的耳朵……
在幾次洗髓之後,溫懷璧體內的“赤煉火”,全部被冰蠶毒抵消了,但天性上更強的冰蠶毒,還剩餘了部分。深入了溫懷璧的骨髓中,給她留下了“寒症”。
還有一絲,竟然留在了她的眼瞳裏。溫懷璧的瞳孔,當情緒有激烈波動時,竟會泛起一絲紫氣。
大概因爲溫懷璧才十五歲,骨骼並未完全定型。
洗髓過後的溫懷璧,她的臉也重新定了形,較原來的的容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骨骼更突出,五官更立體,她的皮膚也變得異常白皙,甚至感覺有些透明,溫懷璧幾乎變成了一個“異域”美人。這點,連白朮也無法解釋。
洗髓,從開始的三天一次,到後來的半年一次,經歷了一年,在這段溫懷璧的至暗時刻裏,可愛的溫瀾小公主始終陪在她身邊,成爲了她的光。
“長姐~,你是不是很痛啊,喫顆糖吧,瀾兒痛的時候一喫糖就覺得沒那麼痛了,這顆糖是橘子味的,瀾兒最喜歡的味道,瀾兒一直藏着沒喫,給長姐你喫吧。”
本不愛喫糖的溫懷璧,從此喜歡上了甜食。
……
“長姐~~~,你的‘波波’不陪瀾兒的‘妞妞’玩,長姐快罰它!”
溫懷璧失笑:“波波”是隻倉鼠啊,你讓它跟你的貓玩?”
“長姐~~~”溫瀾的尾音又長又抖,還拉着溫懷璧的衣袖,晃啊晃,身子還扭啊扭的。
溫懷璧無奈:“行吧!我可以再訓練訓練“波波”,讓它不怕貓,讓它跟你的妞妞玩”。
溫瀾:“長姐最好了,瀾兒覺得長姐是這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溫懷璧:你比我厲害!真是敗給你了!是不是女孩子都應該像瀾兒你這樣啊?
溫懷璧看着瀾公主稚氣的臉,水靈的眼:瀾兒,長得真像母親,我希望瀾兒你,像母親的名字一樣,可以永遠無憂無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