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所谓逆天改命
张辽军中不许饮酒,但他极为佩服曹无的胆魄,与曹无言谈甚欢,破例让曹无喝了几杯,自己滴酒未沾。
曹无品评天下大势,把什么都懂一点的键盘侠特质展现出来,說的张辽心中澎湃,叹服于曹无什么都会。
自从张辽更是认为曹无见识无双,把曹无引为知己,于是竟然再次破例,把最好的酒拿了出来。
结果好酒全让曹无喝了,张辽依旧是滴酒未沾。
“等此战凯旋,曹某必在北府设宴,等着老哥!”
张辽扶着曹无进了军帐时,曹无大手一挥道。
张辽哈哈大笑:“那张某便等今后叨扰了!”
军帐裡,阿大收拾好了床铺等着。
张辽一走,曹无和阿大同时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两人又同时问道。
最后還是曹无示意阿大先說。
“我叹命运无常,昔日夫君名满天下,手下名将如云。城破之日,陈公台大骂曹公,高将军宁死不降,诸将凋零。如今夫君麾下大将只剩文远一人,我却不能与他相认。”
曹无醉醺醺的,笑道:“你夫君還不是咱俩裡应外合一起做掉的。”
阿大秀眉倒竖,气道:“妾身以身许国,将军何必嘲笑!”
曹无知道她生气了,明明還是醉的,還是條件反射的赶忙转移话题:“小娘子,听我讲個故事。”
阿大何等样聪明人,明知他是在转移话题,却還是入了圈套,做出倾听姿态。
实在是因为曹无讲的那些故事,什么桃花岛提亲,什么十六年后绝情谷相遇,什么天生顽石化作猴子爱上绛珠仙草,都太過吸引人。
“這個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今天看到张飞,想起了一個故人。”
“這個人,也是火暴脾气,长得也很粗犷,也有万夫不当之勇。他生性豪迈,开心了,一只手就能举起两百斤的大石,舞的风生水起。有时我会怂恿他围上白布,和另一個勇士肉搏,大家开盘下注,好不热闹。”
“他是一個很厉害的大将军的护卫,正常来說,這個位置是不危险的,毕竟能杀到大将军面前的,這世上又能有几個?”
“可是,我却知道一件事情。当一场叛乱发生,他就会死。”
“于是我决定要做件逆天改命的事情。”
“首先,我把叛乱发生的根源,一個西凉将军的老婆给藏了起来。结果阴错阳差,這個漂亮人妻還是被发现了。”
“然后,我把那個勇士换了岗位,让他在会死的那天不能出现在叛乱现场。我甚至還把自己的亲卫派了過去保护他。”
“可他還是死了。像所有预定发生的那样,他把两個士兵当作武器,舞的风生水起,舞的水泼不进,舞的……”
“可是他死了啊。”
“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他還是出现在了那裡。小昂死了,安民死了,他也死了。”
說到一半的时候,曹无已经借着酒气,语气囫囵不清。
阿大却静静听着,她已经知道曹无說的是谁了。
校尉典韦,武艺卓绝,雄武壮烈,死于建安二年的张绣叛乱。
那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她不禁问道:“所以你這些年……”
曹无顺势枕在阿大大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通過這件事情,我知道,逆天改命,是不行的。你不懂,我也不明白,据說這叫什么時間线收束。可我不想管什么劳什子的收束,我的朋友,他死了啊!”
阿大能看出来,曹无其实已经醉了。
他口中那些半懂不懂的词汇,她听過一些,也不在意,這世间有少数几個人知道曹无是不同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不会告诉别人。
但唯有這一次,她从曹无身上感受到的不只是悲伤或者歉意,還有一丝,恐慌?
并不是因为看见张飞而怀念故人,而是因故人的事产生了畏惧。
所谓命运,就是无法更改的過去,和难以掌握的未来。
不可以逆天改命,所以他做不出任何远超时代的发明。
不可以逆天改命,所以他明知道荀彧的结局,也只能借着醉酒偷偷透露给他。
不可以逆天改命,但他想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逆转赤壁。
他不想看到天下三分,不想看到三国归晋,更不想看到司马氏的不孝子孙们同室操戈,引狼入室,致使五胡乱华,北方汉人几乎绝种,四百年生灵涂炭。
他想做点什么,哪怕自己只是個小小键盘侠,总是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一点点的尝试,从一個個小发明开始,一点点撬动歷史,他发现,如果只是小小的改动,是可以的。
如今,他终于有了再搏一搏的勇气,想要改变這一战的结局。
为了這一次南下,他准备了太久。
“貂蝉,我想试一试。”
曹无最后的呢喃已经听不到了,阿大就這样任由他枕在自己腿上睡了一夜。
她自己则一直醒着,想着心事。
第二天,曹无头痛欲裂的醒来,一睁眼,看到两座泰山压顶。
泰山碰到头上,山上磕头打盹的仙姑醒了。
阿大迷糊着眼說:“醒了啊,今天去哪?”
曹无想不起来昨天晚上說了什么了,只能感叹古代也不是沒有好酒的,张辽的酒就不错。
曹无从两座泰山间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问了個蠢問題:“我好像记得你昨天叹气了,叹什么气来着?”
“叹看见你真晦气!”
阿大两條大腿一挪,“当”的一声,曹无后脑磕到了床上。
她又走回来,把曹无扶起,问道:“怎么样,酒醒了嗎?”
曹无一本正经道:“在我們那,一般都是问喝不喝热水。”
阿大起来去打水,曹无拉住了她:“昨天咱们還說了什么?”
阿大柔声道:“沒什么,只是以后不可以嘲笑我,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曹无点头,刚要张嘴问,阿大就抢先說道:“第一百二十四次问了,无可奉告!”
曹无怒道:“你整天就想着這点事么?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想起来!”
阿大大奇,一說這件事,這货還能问别的?
曹无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张飞出现在這裡的目的了!”
“什么?”
恰好张辽到了帐外,连忙问道。
“好,正好张将军来了。张老哥,不用花太多精力在张飞身上了,他的目标不是在后方骚扰。”
“此言何解?”
张辽进了军帐,在他进来之前,阿大已经戴好面纱躲到了旁边。
“大别山不适合大规模部队行军,這事情,你知我知,张飞也知。三百人的骑兵带過来,已经实属不易。而我军军队、民夫過百万,粮草物资不计其数。放在這么多人面前,三百個人,就算来去如风,又能杀几個千人队?对战局能有多大影响?如果是小喽啰来冒险倒也罢了,张飞乃是刘玄德的结义兄弟,完全沒必要走如此险棋。”
“所以将军认为,张飞不是来打秋风的。那么他来做什么?”
“他来找人!”
曹无起床下地,用手在地下画了几個圈。
“這是大别山,這是新野,這是襄阳,這是他出现的地方。”
“从他出现的這裡,穿過官道,到对面,就是……隆中!”
“他要找一個我布局了很久的人!”
“诸葛卧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