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五国域
它也并非一座孤山,四周山脉绵延丛生,只不過刚好与白龙山脉断开,否则也会被并入其中。
“這就是你的住处?”
站在黝黑的洞口前,王鲤两道剑眉拧在一起。
凌悦儿站在他身后,眼睛看起来也不红了,只是情绪依旧不高,远沒有从打击中回過神来。
她淡淡地回道:“山野小妖,只能住在這种地方。”
王鲤回头:“如果不是山野小妖呢?”
“那当然是占山为王,聚拢妖族,扩大地盘,声势无两。”
“你见過這种妖?”
“见過,北边就有一個。”
“什么妖?”
“不清楚。”
王鲤迈步入内,边走边问:“你怎么不去投奔?”
“受人驱使,遭人辖制,哪儿還有自由?”
“现在更沒有了。”
“……”
凌悦儿的眼瞳在洞穴内黑暗的环境下起了些变化,王鲤直白的话语让她又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在破庙裡其实就知道自己再难有自由可言了,可一边是被欺骗感情,一边是清池老和尚的无形镇压,都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心气。
此时再次明悟,自是心情难堪。
走了不一会儿,王鲤停下脚步。
不是他害怕,而是看不清楚了,這裡几乎沒有什么光线,他的眼神可沒那么好使,锻体境对视力的提升也沒那么离谱。
“你上前带路吧,還远嗎?”
凌悦儿看了看他的脸,沒有捕捉到任何信息,她自如地绕過王鲤上前带路,“马上就到了。”
“裡面也那么暗?”王鲤小步摸索着跟随在后。
“沒有。”
凌悦儿所言非虚,七扭八拐地走了一百多步后,王鲤忽然在前方看到了隐约的光亮。
逐渐靠近,瞳孔在光线刺激下开始缓慢收缩。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個空间广阔的洞穴前。
四周及头顶的空间被扩宽,从墙壁上的痕迹来看,不是自然生成。
四壁与穹顶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新鲜的嫩叶上结出一颗颗盛放着荧光的果实,它们就是此处光明的来源。
洞穴裡有木制桌椅,陶瓶瓦罐,四处可见的花架上花团锦簇。
屏风后,隐约能看到那是一张架子床,帷幔轻掩,帘纱飘动。
洞穴另一侧,一條河流穿山而過。
凌悦儿进入到洞中后,一瞬间连呼吸都陡然放松下来,不過身后紧随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归家后的轻松情绪,浅淡的柳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她转過身,只见王鲤四处打量着,口中评道:“很漂亮的地方,你不是下山半年了嗎,怎么半点灰尘都不见?”
凌悦儿又想到之前的事情,眼神忽然变得凶凶的。
“我又不是住在山下,只是偶尔见面而已。”
王鲤颔首,自顾自地走到那张紧贴山壁的方桌旁坐下。
放下剑,他道:“我有個問題。”
凌悦儿看着他。
“之前你說,如果我們沒来,你会杀了他们,那为什么在他掐住你脖子的时候,你依旧沒有反抗?”王鲤顿了顿,补充:“嗯,我看到你已经抬起手脚了,但很快又放下,是突然感觉心若死灰,還是……”
“是那個老和尚,他让我别动。”凌悦儿打断他的猜测,直接给出答案。
王鲤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清池师祖对他真是处处试探。
不過這对他而言应该說是一件好事,因为清池越是不放心,才越能证明《剑诀》的重要性。
古老的东西不一定总是会過时。
尤其是在修行世界,总是推崇什么上古功法,上古神器,似乎越久远的东西越珍贵。
這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
能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功法,至少经過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检验,那些沒有经過经验的上古功法大概也都消失得差不多了,自然沒多少人再說上古功法的不好;而所谓神器之流,更是首先就经過了時間的考验,如果本身不够强大的话,那可能会早一步在时光作用下化作灰烬。
王鲤融合了两种不同的世界观,他不会迷信其中一個,自然也不会忽略另外一個。
他将目光落在凌悦儿身上。
小猫妖眉间微微一动,不過瞬间就自己抹平。她迎着王鲤的目光径直与之对视,沒有惧怕,更谈不上什么羞恼。
王鲤并沒有感觉自己被冒犯,他甚至觉得這一刻的凌悦儿才真的更像是一只猫。
先前那個在破庙裡哭哭啼啼、泪流不止的女子,应该是一個娇柔怕惊的小动物。
也可能是小猫妖情窦初开却被渣得心碎,一時間想不开。
一念及此,王鲤沒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凌悦儿皱眉,眼中满是疑惑。
“沒事,你說北边有個占山为王的妖族,那附近的人族不管嗎?”
“妖族有妖族的地盘,人族有人族的规矩,人族凭什么管妖族?”凌悦儿不明白王鲤为什么会提出這样的問題,同时也表达了身为妖族的骄傲。
王鲤视而不见,又问:“谁分的地盘,谁定的规矩?”
凌悦儿一愣,摇头:“不清楚,应该是妖族的妖王,和人族的仙门定下来的。”
王鲤微微颔首。
仙门,如白龙寺一般,但又比白龙寺要庞大得多。真正的仙门弟子动辄数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也并不稀罕。
這個天下,不是某個王朝与一堆小国的天下。国家作为人族群居的主要结构形式自然沒有消失,但是天下太大了,人族的国度根本无法侵吞占据如此庞大的疆域。
更何况自古至今,仙门才是人族最主要的力量来源。
王朝沒有力量和资格统摄仙门,仙门更不愿与王朝深度纠缠。
王鲤的出身,是白龙山脉以西的一個小国,名叫“离国”,其面积也有百万平方公裡。
离国周边,還有四個土地面积十分接近的国家。
這片地方,不知多少年来,一直都被称作:五国域。
收摄心神,王鲤问道:“有吃的嗎?”
凌悦儿又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她的住处从来沒有招待過客人,只是王鲤现在的身份相对于她来說也不是客人。
“這……你吃鱼嗎?”
王鲤点头,紧跟着又說:“生的不行。”
“我知道。”凌悦儿转過身时,悄悄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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