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複雜的笑容
老實說,郭峯所說的一切,近乎是天衣無縫,甚至很有可能這就是真相。
但是韓旭總感覺像是缺了一環,無法將整個案子的脈絡梳理出來。
他思忖了片刻,還是將心中的疑惑直接問了出來,“你在殺害劉麗莎的時候,爲什麼會選擇與耀揚四案相同的作案手法?”
郭峯聞言露出一個非常複雜的笑容,“韓警官,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鬼使神差地採用了那種手法,可能是因爲那樣的案發現場很有藝術氣息吧。”
“藝術氣息?”韓旭不禁回想起初次看到燈塔案的現場時,確實感受到了一種格外的濃烈的藝術氛圍。
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人跡罕至的燈塔上,極目遠眺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身下則是儀式感十足的被害人……
不對,韓旭似乎抓到了什麼,但是又說不清楚。
“你父親郭根亮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郭峯被問得一愣神,“你們沒有做過背調麼?”
韓旭尷尬一笑,“還沒有來得及!”
“也對,你這個破案效率太嚇人了,我怎麼也沒有想你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便找到我,而且破了我精心設好局,簡直是不可思議!”郭峯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打算直接說出來。
“我們要想查的話,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還是你自己說說吧。”
韓旭講的是事實,要查清楚郭根亮之前的工作,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郭峯搖了搖頭,決定不浪費那個時間了,壓根也沒有那個必要,“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畢竟從我記事起,已經跟他分開了,不過之前我問過他,他說自己曾經是一個建築工程師。”
“建築工程師?”韓旭愣了一下,要知道郭根亮那個時代的建工可太喫香了。
“好像是這個職業,郭根亮一直很自負,不過他那個工程師是託關係搞來的,沒有什麼真材實學。”郭峯既然說了,便毫不磨嘰,直言不諱。
韓旭一聽這話,心下釋然了不少,也想明白了爲什麼郭家能在耀揚市裏有一套拆遷房了,敢情都是郭根亮年輕時候打拼出來的,或者八成是單位分配的。
不過韓旭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按理來說,像郭根亮這樣的建工出身,應該沒有多少藝術細胞,那爲什麼會將案發現場佈置成那個樣子呢?
而且根據韓旭之前的分析,推斷兇手很有可能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人,現在與郭根亮一匹配,完全對不上號啊!
難道是自己的側寫有誤?!
不應該啊!
韓旭雖說沒有達到自負那個層次,但對於自己的推斷,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如果將案發現場藝術化的不是郭根亮呢?
難不成是眼前的犯罪嫌疑人?!
韓旭又細細打量了一遍郭峯,覺得這個傢伙更不像是有藝術細胞的,完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你父親郭根亮喜歡畫畫,或者音樂嗎?”韓旭索性直接問道。
郭峯反倒被問住了,只見他微微蹙眉,像是在記憶碎片中翻找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他畫畫,或者聽音樂的,你的意思是,郭根亮不像是能夠佈置出那個案發現場的人吧?”
韓旭沒想到郭峯聰明到了這個地步,竟然從三言兩語中便猜測到他真正想要問的東西。
不等韓旭再說什麼,郭峯卻是嘿嘿一笑,“韓警官,你別太小看郭根亮了,他現在是患了老年癡呆症,但是放在以前……”
郭峯講到這裏,不由停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
韓旭已然從他的言語中,收穫了一些東西,至於是不是有意引導,誰也說不清楚。
“跟你們這樣的犯罪嫌疑人打交道,還真是累人啊!”
郭峯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韓旭,“說實話,我更不想跟你打交道,那簡直就是一個夢魘!如果沒有你,我相信自己布的局近乎達到了完美!”
韓旭跟着微微一笑,“如果沒有我的話,相信還有其他人能夠輕易揭穿你的佈局,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紙是包不住火的。”
聽到這句話,郭峯嘆出一口氣來,“韓警官,你真的相信紙是包不住火的嗎?”
韓旭覺得郭峯說出來的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但是已經無所謂了。
即便他跟郭根亮兩人面臨的可能是不太嚴重的懲罰,但那是相對而言,就算能夠僥倖逃過一死,也必將困在籠中長達二十多年,甚至永遠都不會出來了!
“你還有什麼想要交代的嗎?”韓旭覺得審得差不多了,案情已經趨近於明朗,準備開始收尾。
郭峯木然搖了搖頭,這個結果可能是他能夠接受的。
或者說,他千方百計,算無遺策,最後得到的,對於他們父子來說,已經是極好了。
但是對於那些被害人,以及他們的家屬親友來說,這個結果是不完美的!
甚至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的。
韓旭眯着眼又打量了一遍這個極爲難纏的對手,“我有一種直覺,咱們以後還會見面的!”
郭峯聞言苦笑一聲,“那肯定是韓警官有求於我了!不然我可沒本事提前出去呢!”
“你還是到裏面好好待着吧,順便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韓旭撂下一句,轉身走到了老張跟前,準備交接工作。
後續的流程自然又交給了老張來辦。
老張微微挑了下眉頭,直到現在,他才理清楚了案情的來龍去脈,整個人都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又得直面這個心智奇高的犯罪嫌疑人,感覺很是棘手啊!
不過韓旭已經將大致的案情理得很清楚了,老張接下來工作就是補充一些細節而已,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難度。
何況他又不是第一次面對李明遠,哦不,現在是郭峯了。
韓旭相信老張能將後續工作處理的相當漂亮。
然而兩人在交接時,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坐在審訊椅內的郭峯,嘴角卻流露出了一個極爲複雜的笑容。
似乎像是解脫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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