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視人命如草芥
二姑娘殺人時，好看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而倒斃在吳慎言身邊的王寡婦，甚至都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
不曉得提前被灌了什麼迷藥，又或許是被施了什麼重手法。
結果就是剛剛還略帶體溫，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這麼香消玉殞了！
吳慎言一整個人都呆傻在了當場。
匕首拔出時，甚至沒來得及避開四濺溫熱的鮮血。
劈頭蓋臉地灑了半邊衣衫！
吳慎言失神地抹了一把左臉上噴濺到的鮮血，狠狠地嚥了口唾液。
原本還想着解救一下隔壁王寡婦的，沒想到對方卻因爲自己一句漫不經心的回話而丟了性命！
火盆邊的公雞嗓卻是見怪不怪，“哎，我說二姑娘，那小子做的喫食有沒有人家寡婦做的好啊？這到夜裏還有兩頓喫食呢，別這小子做的壓根不能入口啊？”
吳慎言大腦一片空白，但公雞嗓阿大的這些話卻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視人命如草芥！
蛇蠍心腸，不過如斯！
然而吳慎言只敢想想罷了，這種時候哪還敢吐出半個字來。
打小他便聰明伶俐，但是哪曾見過這種場面，眼前兩人分別是兩頭殺人不眨眼的禽獸。
“發什麼呆呢？喫啊！”二姑娘緩緩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塊絲帛，面無表情地擦拭着手中利刃，眼角餘光掃到呆傻在那裏的吳慎言，不禁開口說道。
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吳慎言迎上那雙幾乎沒有任何情感的眸子，渾身一凜，差點兒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擺子。
生平見過不少狠角色，但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子，尚且是頭一次見到，實在是……
吳慎言都不曉得該怎麼形容了。
看來過了今夜，自己逃不過王寡婦一般的下場！
要不來個魚死網破？！
吳慎言側頭看了眼倒斃在地上的王寡婦，一時間五味雜陳！
對方的音容笑貌還歷歷在目，轉瞬間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唉，可憐人吶！
自從吳慎言搬過來之後，平時沒少受過王寡婦的恩惠，此時心中蠻不是滋味的。
更何況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但是誰又能想到，僅僅是一句會不會做飯的問話，卻招來了這麼一個結果呢？
太殘暴了！
但是現如今，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這兩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心狠手辣，鬼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情了。
現在只能先填飽肚子，別到時候有機會了，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
一念至此，吳慎言毫不猶豫地將二姑娘扔在地上的地瓜撿了起來，連吹灰的興致都沒了，大口地啃食起來。
像是很多天沒有喫過飯食一樣。
公雞嗓見狀嘿嘿一笑，“小子，慢點喫，又不是最後一頓了，那麼着急做個飽死鬼幹嘛？”
殺人誅心！
連帶着赤果果的威脅！
吳慎言一邊啃着地瓜，一邊估算着眼前兩人在京城一定作惡多端，潛逃這段時間，不曉得害了多少像王寡婦一般的良人。
說不得逮到機會必須得替天行道了。
三下五除二，吳慎言很快啃完地瓜，還不忘討要幾口水喝。
這一下子，公雞嗓更是樂了，從來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主兒了，“嘖嘖，小子，你今天算是讓大爺我開眼了，是不是還沒喫飽呢，要不要我把這份也賞給你啊？”
吳慎言篤定自己在沒交代出城的法子之前，公雞嗓不敢拿自己怎麼樣，索性調笑道，“好漢既然有這個心思，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公雞嗓阿大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就想給吳慎言一點兒顏色瞧瞧！
然而剛剛起身，卻被二姑娘一聲冷哼制止住了。
畢竟兩人的身家性命，還着落在能不能出城一事上了。
公雞嗓阿大見狀又是狠狠呸了一口，重新坐了下來，壓低聲音問向二姑娘，“姑娘，這小子靠譜麼？就他一個芝麻大點兒的小官，能把咱們弄出城去嗎？”
說實話，公雞嗓一路在京城內東躲西藏，多次差點就被東廠的鷹犬抓到了，還好身邊有二姑娘，才僥倖活到了現在。
所以即便心中有些怨氣，但仍舊是以二姑娘馬首是瞻。
否則離了這個女人，還不知道在京城能活多久呢。
二姑娘掃了一眼旁邊的不確定因素，暗自搖頭，不過仍舊說道，“那個姓吳的是工部的人，別看只是一個小吏，或許能有點兒法子呢，總好過咱們去闖那刀山火海吧？”
公雞嗓阿大聞言點點頭，又看了眼吳慎言的方向，“但是就像二姑娘說的那樣，這小子滑頭的很，到時候別把咱們給賣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還是宰了算了！”
開口三句不離宰人，二姑娘實在是拿眼巴前這個糙漢一點兒辦法沒有。
“我剛剛試探過了，那小子就只有一點兒三腳貓的功夫，能躲開我的飛蝗石純屬運氣好，放心吧，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你還怕他翻出個天來？”
二姑娘手中仍舊在擦拭着匕首，火焰打在上面，折射出點點寒光，說不出的冷冽如雪！
吳慎言見兩人湊在一塊說起了悄悄話，倒也沒有偷聽的意思。
篤定二姑娘雖說有如蛇蠍一般，但腦子好使，不像公雞嗓只知道打打殺殺的。
自己這條小命算是暫且保住了。
只不過出城之後，那就聽天由命了！
吳慎言還想着替天行道呢，此時腦海中開始盤算起怎麼嚯嚯這兩個強人！
身爲大明工部營繕司所丞，事實上，吳慎言確實有一些出城的法子。
北京城設有九門，分別爲南面的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又稱前三門；北面的德勝門、安定門；東面的東直門、朝陽門；西面的西直門、阜成門。
不過東段和西段的大部分爲元大都城牆，北段和南段修築於明朝洪武、永樂年間。
時至嘉靖年間，京城東段與西段的元大都城牆被風沙侵蝕嚴重，多有需要修繕的地方。
而吳慎言就負責了其中一段城牆。
所以利用職務之便，還是很容易將兩人送出城去的。
不過吳慎言又看了眼倒斃當場的王寡婦，眼中不禁閃過一抹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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