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六月的天,孩兒的臉,一場小雨來的猝不及防。
看着府衙窗檐滴下的雨線,李恪的心就像被雨滴拍打着的水面,噼噼啪啪、坑坑窪窪,迷霧如仙境般的細雨之下,其實是冰冷的陰寒。
長孫無忌的話語一直在腦海裏盤旋。
“你稟着一顆公心爲軍械司上表,爲什麼會被駁回,你知道嗎?因爲府衙的奏章是惠褒在批,他怎麼可能讓你因而得功?”
長孫無忌就是想讓李恪知道,你以爲是你佔了李泰的府衙,其實是李泰成了你的隱形上司,人家是升遷了,不是被你趕下臺了。
“你親自去查看也好,軍械司聯名也好,只要惠褒不同意,那條路永遠都只能是維持原樣,你懂我的意思嗎?”
懂啊,李恪的智商不比誰低,長孫無忌的意思就是皇帝的天平一直都是傾向於嫡子的,自己永遠都只能是棋子。
哪怕自己的意見是對的,哪怕自己公事公辦不帶一點私心,皇帝也還是偏着自己的嫡子,庶子就是用來利用的。
李恪不明白自己爲什麼一直留在這裏,府衙不可能永遠是自己的,這裏是一個跳板,會跳向何方,自己應該是心知肚明的,不該抱有幻想。
李恪幾次進宮探娘,楊妃都勸他早點走,趁早離開皇城,這裏是政治大漩渦,一旦陷進去就難以抽身,瞬間就會萬劫不復。
楊妃的性子不爭不搶,能安然度日就知足了。李恪看起來也很像他娘,活得風流瀟灑,只是風花雪月中吟詩作賦,從來不在權臣中左右逢源。
可是人總是腦子很清醒,心卻很糊塗。說不爭,真的不爭會甘心嗎?說認清形勢,知道自己沒那個命,就別去搶了,可是誰願意相信自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論起來,自己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論長幼,自己還排在李泰前面,是太子之後最年長的皇子。
自己的娘身份也不低,是除長孫皇后外後宮第一人,是現在的後宮之主,雖然沒有皇后的名份,卻掌着皇后的實權。
雖說自己身上有前朝血脈,但自己畢竟是姓李,又不是姓楊,難道自己坐了皇位還能改國號不成?
李恪無奈的苦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搞“反唐復隋”了?我的血脈都值得忌憚了麼?
隋唐本就是親戚王朝,說什麼自己的背後站着太多的隋朝舊臣,論起來的話,李淵也是個臣謀主,細算的話所有的朝臣都是隋朝舊臣。
說什麼隋,論什麼唐,哪有什麼新臣舊臣,如今天下一統,社稷大安,正是融合的時候,我不應該是最佳的太子人選麼?我是最能代表雙方利益融合的人。
如果我沒有才能也就罷了,我哪件事做的不好?縱然是李承乾最鼎盛的時期,我也是神童級的存在。
儘管惠褒機敏擅謀,我也絲毫不比他差,他能把府衙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也能把京畿治理得路不拾遺。
風裏夾着雨霧,飄到身上一層的雞皮疙瘩,李恪不由得打了個激靈,算了,清醒一點吧。這種事看的不是才能也不是命,而是君寵。
三個嫡子都住在皇宮裏,這還用多說什麼嗎?最起碼的人家個個都是近水樓臺,親情也是需要溝通和打理的,老爹根本沒給別人一丁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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