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1章
長孫無忌身爲大司徒,可謂是朝堂之上一人獨大,除了皇帝沒誰敢跟他叫板,就是太子也得規規矩矩的拜他,畢竟他還頂着太子太師的名頭。
他以爲他這一句話說出來,皇帝一拍板,這事就算板上釘釘了,成功保住了李恪,就是送給皇帝一個大大的人情。
他沒想到皇帝還沒有表態說,居然有個人站出來公然反對他的說法,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彈劾李恪的侍御史柳範。
柳範一步走出人羣,躬身朝上一揖,說道:“長孫司徒所言,臣不敢苟同。自古未聞此理,哪有人犯錯要追究師長的道理?”
柳範看了長孫無忌一眼,又繼續說道:“若是按長孫司徒所說,教導過吳王的長史少說也有十幾人,何獨追究安陸長史一人?”
長孫無忌微側身,輕蔑的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別的長史輔佐吳王時,吳王並無過犯,豈不是安陸長史不盡心嗎?”
長孫無忌只是想抓一隻替罪羊,沒有抓一羣替罪羊的意思。一竿子摟倒十幾位高官,實在是風浪太大了。
柳範也不肯退讓,他堅持說道:“若是從前的長史給吳王的底子打的夠好,吳王怎麼會狩獵毫無節制?吳王的個性,難道是一天養成的嗎?”
長孫無忌滿臉怒氣的上下打量了柳範兩眼,冷哼一聲,怒問道:“柳御史該不會是跟吳王有什麼私仇吧?”
彈劾李恪的人就是他柳範,皇帝說要處死李恪,他一聲不吭,長孫無忌說處死長史放過李恪,他一下就跳了出來。
柳範還真的挺像跟李恪有仇的樣子,擺明了是要往死道上逼李恪一把。
柳範擡起頭,也冷冷的瞪了長孫無忌一眼,針鋒相對的回懟起來。
“我柳範身爲侍御史,吳王損毀了良田,我就應該彈劾他,至於如何處置,非我之職,本不當多言,但眼見着安陸長史被冤殺,我有責任阻止君王犯錯,何言我與吳王有隙?”
認講理,起碼就這件事來說,長孫無忌是怎麼都講不過柳範的,因爲長孫無忌本就沒理。
柳範是就事論事,講的是正理,而長孫無忌則是仗勢欺人,隨便抓個人頂缸,這事就過去了。
長孫無忌並不是要妥善的解決問題,而是迅速的平息事情。
靠講理解決問題,前提是你得有理,並且你擅長講理,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了,一沒理,二長孫無忌也不見得就比柳範口才好。
靠講勢平息事情,前提是你得有勢,並且你壓得住對方,這條路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一長孫無忌有勢,二長孫無忌怎麼也比柳範盛氣凌人。
長孫無忌乾巴巴的冷笑一聲,不耐煩的白了柳範一眼,振振有詞的開了口。
“柳御史說的很對,但是你忽略了兩點,一吳王乃是天子兒,豈能與平民一般處置?二安陸長史確有失職,怎麼是冤殺?”
長孫無忌這一句話把柳範給氣的,心臟病差點讓他氣犯了,他這是純不講理了,先說李恪是天子的兒子,所以就不能跟百姓一樣的判法。
後說安陸長史有失職之處,就不算是冤殺,哪條法律寫着失職就判死刑啊?再說安陸長史失職跟李恪犯錯有什麼關係?這分明是兩樁案子,好嗎?
柳範咬着牙朝長孫無忌拱了拱手,陰陽怪氣的說道:“長孫司徒既是如此說,我倒有句話要請教,敢問咱們大唐現行的律法是哪套律法?”
長孫無忌驕傲的挺了挺胸脯,昂然答道:“當然是我寫的《貞觀律》。”
長孫無忌知道他這話問的不懷好意,但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麼,自己也給不出別的答案,只好就這麼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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