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9章
有一種無奈叫想打人擡不起手,想罵人張不開口。
李治這首小詩寫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李泰真是想揍他,又下不去手,想罵他,又捨不得說重話。
拋開寫作水平不談,這二十個字透着滿滿的心酸,就內容而言,人家字字句句說的都是實話。
李泰擡左手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帶進自己的懷裏,右手接過他手裏的竹筆,在那張首詩旁邊寫下一個標題“思兄”。
李治仰頭看着李泰的臉問:“你想他幹什麼?”
“他是咱們的親哥,同氣連枝的親哥。”李泰說着蘸了一下墨,寫下一首小詩。
“雙木並春池,生就連理枝,葉葉交遮映,根鬚同相系。陡然分兩地,向風問消息。何處握團泥,可憶鬩牆時?”
“可憶鬩牆時?”李治小嘴一咧,問道:“你就記住跟他吵架的事了啊?”
“兄弟鬩牆和同室操戈並不是完全相同的意思,你該學過‘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了吧?”
李泰親和又溫柔地看着李治,李治就搖了搖頭:“沒學過。”
“那應該也快學到了,這句話出自《詩經·小雅·棠棣》,意思是說兄弟兩個在家裏的時候互相爭吵,但是如果有外敵來犯,則必定是兄弟齊心共禦外侮。”
李治半懂半不懂地點了點頭,又滿眼疑惑地說道:“可是大哥說兄弟鬩牆就是手足相殘的意思啊。”
“手足相庇纔是正理,舌頭哪有不碰牙的?誰的牙真的把舌頭咬斷了?吵過鬧過也就算了,到什麼時候都是血濃於水。”
李治也不知道大哥和二哥誰說的對,他忽然想起大哥說過的另外一句話,就很認真地問道:“二哥,你知道什麼叫風雅麼?”
李泰剛要給他講解,雲海躬身一揖,說道:“吳王殿下來了。”
“快請進來。”李泰說着一擺手,雲海一揖而退,出去迎接吳王了。
李治趕緊到下首處坐好,李泰繞過桌子,把亂紙收拾一下,就見李恪邁着方步走了進來。
李恪走到桌案前五步遠,站住腳,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揖:“見過太子殿下。”
李泰看着李治,一指李恪,說道:“喏,這就叫風雅。”
李恪聞聲擡頭,緩緩地直起身子,看向李泰的目光中帶着微微驚訝,我給你見禮,你不說免禮,拿我當教具教弟弟?
李泰依舊沒有理會他,而是對着李治繼續說道:“他走的方步,斯文穩重,大一分粗野,小一分娘氣;他站的位置,不偏不倚,向前一分越矩,後退一分疏離;他行的揖禮,端莊矜重,頭高一分倨傲,頭低一分諂媚。”
“承蒙太子殿下當面誇獎,不勝赧顏。”李恪無奈地笑了:“幾日不見,太子殿下這貶損人的功力登峯造極了呀。”
李恪也不用人讓,自己走到李治的對面坐好,李泰笑道:“我哪有貶損你?你真會冤枉人。”
李恪也微微笑着,問道:“我多大了?會走個路、行個禮,都值得誇誇?”
“我真不是誇你。”李泰一指李治,笑着說道:“是他問我什麼是風雅,可巧你就來了,我覺得風雅就是舉止端莊、言談文雅、心境平和。”
李恪看一眼李治,李治就跟個點頭機似的一個勁地點頭,見李恪看他,他開口問道:“三哥,你說風雅是什麼?”
李恪脫口而出道:“風雅當是君子之風、溫文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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